诸葛草抬头，看着周莫离，皱眉：“你不是有事情先走了吗？”
“嗯，处理好了。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房间，就跟着出来看看了，以为你会找人一起，结果还是一个人窝这些角落来了。”周莫离拉过一张桌子坐下，顺便的摁了一下桌面上的摁键，叫了服务员点了几个不错的点心。
“那你真闲。”诸葛草说，看着他白色毛衣搭配浅色牛仔裤，发觉他的面色都俊朗顺眼了几分：“我比较喜欢你现代的样子，总是长发和那些锦袍，看腻了。”
周莫离抬头看了眼诸葛草那张普通的小脸儿，笑了：“行，以后在你面前，我就那么穿好了。”
咖啡屋大多来的都是小情侣，都有彼此的故事与交涉。
当然，在这样浪漫的氛围下，诸葛草也不觉得她能跟周莫离擦出什么火花来。
“今天有三人来找我谈北纬二十一度的事情。”诸葛草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提了事：“我答应了，到时候走一趟去看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一同跟随，不过别勾搭那些个女人。身后都是不错的家族，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的话，很麻烦。”
周莫离挑眉，看着她小鼻梁下的粉唇，神情略伤：“草草，在你的眼里，我就真的那么不检点吗？是个女人我都要勾搭勾搭？你看我这段时间在你的身边，可有做过什么……”
他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样，加上俊容，吸引了旁侧两桌的少女。
诸葛草背对着那些少女，也不知道他无形就在放电了。反而是认真的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言行举止，尔后点头：“你那么一说也是，好像是没什么。”
不管有没有什么，诸葛草并不在意。她拿着勺子搅动了一下咖啡，因为无聊又将一侧的奶给全部的倒下去，继续搅拌。
“我知道你是在想夏炎君的事情，我也看见你把那铜钱拿了出来了……”周莫离对着端上点心的服务员甜甜一笑，将糕点全部的推到了她的面前：“你先吃，不够再点。”
被他说中的诸葛草并没有什么多大情绪变化，她依旧安静的垂着头，视线落在面前的小小咖啡杯里，看着那乳白色的奶液丝丝缕缕在咖啡中浮沉，融合。
“那你说，他接近我是为了做什么。”诸葛草的话语很轻，依旧没有抬起头。
她想到了离开冥界前的那一个吻，也想到了夏炎君认真的眼眸和温柔的微笑，以及他偶尔之间的专注。
周莫离拧起眉头。
“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不是普通人，那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了……”他说。
“你要知道，我再怎么差也是阎王，是人是鬼是妖是怪，目前还没有逃脱的了我的双眼。”他又说。
“那你看见的他，是人是鬼是妖是怪？”诸葛草抬头直视着周莫离。
“是人。”周莫离诚实道。
小小的金属叉子，插进柔软的面包躯体里，稍微一用力就能挖下一大块夹带着水果与奶油的点心。诸葛草送进自己的嘴里，享受着这种芬芳口腔的美味，眼睛眨了眨。
“既然这样，又或者真的是你我想多了，庸人自扰。我承认他有点耐心，也喜欢纠缠着我。”蛋糕很美味，诸葛草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残留的，抬头看着周莫离。
周莫离的心思，不再蛋糕上，而是那叉子上。在她给自己喂食蛋糕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失神。
“嗯？嗯。”周莫离面对诸葛草认真凝视的双眸，突然闪躲了一下，别过头不自然的应着：“要不哪天有空，我们偷偷去他的公司，或者住处走一走。”
诸葛草还在喂自己蛋糕，听到他的提议，想着夏炎君很有可能穿着丝绸般的睡衣倒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的画面，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建议！”她说。脑海之中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某人精壮的上半身。
她好色么？哦嚯嚯，该看的时候当然是不会放过啦。
周莫离安静陪着她坐了一个多小时，见她吃完了蛋糕后，就陪着她走了一段路。
“A市多了许多驱鬼师，最近大马路都干净了不少。”周莫离看了眼有一些过于空荡荡的街道，说道。
那些空荡荡的街道，本来还会有一些游鬼在那边晃晃悠悠，如今是一只半只都难看见。
诸葛草往家走，至于这路上有没有什么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可周莫离再提驱鬼师的时候，她突然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冥界，或妖精或鬼怪怨念或人魂。人间只有人，那人间死了的人，没法投胎轮回了，是不是就成了冥界的人魂？”诸葛草扭头问。
她有些想不明白，而这些的话，自然是身为冥界的主宰者，阎王要清楚一些。
周莫离捏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身侧的小丫头：“我就拿夏炎君举例吧。”
他用脚趾头都想的到，诸葛草更多还是想为他了解了解。她可不是一个好奇宝宝，否则一大堆的的问题，早些年的时候就问了。”
“哦。”诸葛草厚着脸皮。
“正常的话，人类死后是无法进入冥界的，只能是在阴间。然后被统一的安排，再轮回。不过极少部分的才能真的轮回投胎，大部分三魂七魄不全的。惊雷，太阳，强大一些的鬼怪怨念魂魄，都是他们的天敌。”周莫离正儿八经的说话时，面色极为严肃，看着也越加顺眼。
“冥界是需要一些道行才能进入，就算是一些妖物，大抵修炼小成。冥界的存在时间很长，里面的那些人，能够进入的起码都死了几百年。像现代大部分的，少部分轮回，大部分消失，极少数残留人间寻找机遇，等待机会进入冥界。”
介绍的很详细，总之大致就是那么一个情况了。
诸葛草点点头：“那夏炎君的几率，轮回大不大？”
“难说。他的生辰八字有问题，大富大贵，可短命。”
周莫离撇嘴，想到了自己当时查到的资料：“不妨告诉你，他最多还能活十几个年头，就死于一场横祸。如果你继续跟他在一起，只会影响他，没准他死的时间会更早……”
脚步一顿，面色一白，诸葛草双目微怔：“你……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对于诸葛草来说，无异于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草草，你不是阳人，也不是阴人，可他是地地道道的阳人。命理都是有定数的，你再怎么难受不舒服也没什么用，总不可能因为他，就要跟命理对着干，跟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对着干，给改了吧。”周莫离叹了叹气，大手盖在她的脑袋上，重重压了一压：“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跟他的差别吗？”
明白吗？不明白吗？
点破的时候，也就没有了任何伪装的必要了。
诸葛草慢慢的低下自己的脑袋，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久久不语。
周莫离很有耐心的陪着她，站在这寂寞而冷清的街道上，看着远处一盏忽闪忽闪的路灯。
“他终究有他自己的命……”许久，诸葛草轻轻说了一句话，随后抬起头，眼波平静：“是我有些自私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给夏炎君改命，还有改了他家族的风水，让他一点点的避开一些本来走下去的路。可以的话，两个人在一起的稍微长久一些，周莫离出现了，直接戳破了她美好的幻想泡泡。
在这个世界上，有诸多不可抗拒因素，只因为她还生活在这个规则之内。她可以抵抗这个规则，前提是她不存在这个规则内，也就是意味着殆灭。
自相矛盾，意味着死角。
“你想明白就好。”听到了她的那一句话，周莫离轻轻的笑了。
“草草，我明白你的孤单，我也活了千年了，都是那么过来的。也曾经遇见过我心动的女人，不巧的是，我还活着，她先死了，然后我看着她去轮回，轮回，继续的轮回……”周莫离双目渐深，语气也软了几分下来，沉浸在一段痛苦又甜蜜的记忆中。
“最后呢？”诸葛草重新的迈开脚步往前走着。
“没了，我放下了，也就离开了。”周莫离自嘲的笑了笑：“只能怪自己没那个本事，像你师傅一样，跳出三界，无拘无束。”
“跳出三界就可以了？”半歪着头，诸葛草好奇一问。
她在许多事并不是很知情，知道的绝对没有周莫离这个老油条的多。
“嗯，算是吧，起码那才是真的自由。”周莫离满怀憧憬的想着，唇边的笑意渐深：“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修炼的到的。
诸葛草不再说话了，看着自己的影子看着远处的道路，在自己的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那么他，会不会遇见什么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然后结婚生子什么的……”远远的瞅见了自己的家，诸葛草停下脚步，问身侧的周莫离。
周莫离的视线落在远处她那栋房子的最高层上，见她停了下来，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尔后，轻轻点头：“嗯，有的，你别继续打扰他的话，他会有两个男孩子。”
这便是凡人，都有自己的命理，生老病死都注定。
听着心头一疼，比那根针扎在心口还要疼。不得不承认，诸葛草已经喜欢上了夏炎君，从不在乎到在乎，从淡淡的到浅浅加深。
“蛮好的……”
“嗯……这次去北纬二十一度，就别带他了，不妥。若是到时候出了点什么意外的话，耽误他。”
“好。”动了动 唇，心头发颤。诸葛草眼眸微闪，鼻子发酸。
假若能够重来，她一定不会去接下他的任务，不去赚那几箱的银子，这样现在也不会疼了。
她从未那么疼过，比刀割在身上还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