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穿梭在人群里,我想先找到养厉鬼的主人,因为如果他真的养鬼赌博,而且是以自己鲜血养鬼的话,那么养鬼人会长期供血难免身体虚弱,出现贫血,无论冬夏总是手脚冰凉,散发阴气,脸色阴气浓重。
寻觅了许久,见得一摊子前面,一个面黄肌瘦的人一手拿着骰子,一手拿着骰盅,正招呼他人下注,而我注意到了此人的手臂上有几道黑色的图腾。这图腾不是现代为了彰显个性而纹上去的,那图腾看起来很有某个巫派的感觉。
他的手很瘦,腕骨凸出,跟女人的手腕似的,脸上也皮包骨的样子,眼皮凹陷,印堂发黑,而此人运气不错,跟前赢了好大一堆花花绿绿的泰铢。
凭着直觉,我隐约觉得此人有点不对劲,我特意低头看了一下桌子底下,居然发现桌子下面摆着一个花盆,花盆里没有花,也没有草,土是红色的土,花盆是黑色的。坐庄人两腿把花盆并遮在跨下。
而花盆内,一股浓重的阴气徐徐从里面蒸腾出来。
好嘛,我终于找到了源头了。
此时,他的摊子跟前,一帮赌徒正叫嚷着往桌子上砸钱,个个面红耳赤,谁也没有注意到桌子下面莫名摆有一个花盆,更不知道这花盆作何用处。
我把两枚五帝钱捏在手里,做了个手结法印,然后贴在自己的双眼上,抹了一下,借做开眼,再看那花盆,我的视线里多出了一个白蒙的轮廓,原来花盆里藏匿着一具小婴灵的骨骸,那小婴灵就躲在盆内!
这小婴灵的骨骸实在太小,根本不是婴儿大小的骨骸,而是跟拳头差不多,好像是鸡仔还在鸡蛋里就夭折的感觉。我纳闷,难道是胎死腹中的婴儿?根本就没有成熟嘛。跟个土豆般。
那庄主早就把骰盅扣下了,等桌子上的赌徒们下好注后,他快速地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下注情况,然后脑海里飞速计算盈亏,又轻轻用脚踢了一下那黑色的花盆。
只见花盆内一股黑气冒出,一个极小的人形小鬼像是幽灵一样穿越了头顶的桌子,飞快地钻进了骰盅内。
我不知道刚才骰盅内是什么骰子,但是这小鬼肯定进去把刚才的数目给变化了。
等小婴灵回到了花盆里,庄主大嚷了一声,估计是开盅的意思。便伸手把盅盖拿开,登时,大批的赌徒一看骰盅里面的数目后,登时呜呼哀哉,捶足顿胸,骂骂咧咧后悔不迭。
其中有个高瘦黝黑的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从赌桌上退了下来,口里脏话不断,我一看此人,低额头,国字脸,宽腮帮,蒜头鼻,牛仔裤和白鞋子,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不是我们要找的翻译克拉玛么?
我来之前在老方那看过此人的相片,现在我笃定,就是他,他刚才输钱了,压得很大,现在口袋干瘪得都贴到了他的屁股上。
我试着叫了一声:“克拉玛!”
此人一怔,朝我扭过头,是他不假了。他看了我一眼,听到我在说国语,他便立马从沮丧的神情变成亲切的表情:“在的奶!你是……木易灵旅游团么?”
旅游团?我什么时候当旅游团团员了?
一定是老方在他联系此人的时候,没有说清楚,也好,反正克拉玛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也不想告诉他我们是来泰国找钱精的,便对他点了点头,默认我们是来泰国旅游的了。
“不好意思,我本来要去接你们的奶……”克拉玛过来后一脸歉意。
接我们的奶……我满头黑线,这克拉玛在泰国呆久了,说话都严重有尾音,说一句话里都掺杂着‘的奶’两字。好像普遍的泰国人讲话都那样,经常听到‘的奶,的奶’,就是我还没适应罢了。
我朝他摆手示意。
心忖,这种赌徒哪有什么心思做翻译啊?一心都扑在输赢上了,给他做导游?半天能把旅游团弄丢了。现在他口袋里的钱已经一无所有,要不是我们自己来找他,他连搭车去找我们的车费都没有。
我笑着对他道:“运气怎么样?”
“都输完啦,倒霉透了奶!”克拉玛颓唐地说。
我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想不想赢一把?”
克拉玛立即双目放光,可是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我手头一铢钱都没有了……”
我从身上掏出一小叠钱来,这是老方之前给我准备的泰铢,我递给他说:“你去那摊上再赌一把,全部押上,输了算我的。”
“真的奶?”克拉玛兴奋的神情。
我点点头:“真奶!”
我们重新挤到了那摊子上,庄主已经准备摇骰盅了,庄主抬头看了看挤进来的人,两个,我和克拉玛,克拉玛手里攥着泰铢,其他人手里也攥着泰铢,而我是空手的,他好像很看不惯空手来看热闹的人,因此很不屑地用一种鄙夷和排斥的目光瞪着我。
我怔了怔,朝他露出个笑容:“萨瓦迪卡……”
那庄主没再说话,兀自低头摇着骰盅,天灵灵地灵灵地摇头晃脑摇了一通,啪地把骰盅砸在桌子上。然后用泰语吆喝下注了。
克拉玛看了看我:“就一把下这么多钱,我可没想好下哪里呢。”
我鼓励他道:“随便下。”克拉玛听罢,直接把所有的泰铢放在了一个位置上。
这时,我饶有兴趣地盯着那骰盅,其实,这一把,我也没有任何把握知道输赢,不过我就盯着那骰盅好了,要是那庄主又派小鬼上来捣乱,那绝对是我们买对了。
果然,那庄主看到我们前面的那一沓泰铢,估计整个摊面我们下的最多,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获知了骰盅里面的点数,得知赢面对他不利,他又用腿轻轻踢了一下花盆。而我的嘴角边已经露出了笑意。
就在我看到那小婴灵钻入骰盅捣鼓完后,我从身上拿出一沓更厚的泰铢,然后放到了跟克拉玛相反的位置上。
那庄主见状,赶紧又踢了踢花盆,想让小婴灵冲洗进入骰盅作祟,我身后的予良早已经心领神会,不待我暗示他,予良立即捏了一枚铜钱,卡在中指处,然后朝桌子下面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