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旅馆老板对我的折腾很是不耐烦,说道:“不就是一朵小花么,值得你这么焦头烂额。”
看来他真是不知道这向阴葵的来历。
我闷着气打赌,向阴葵不翼而飞,定是空穴来风,它就这么凭空在窗口消失了,会不会过几天,又重新出现在窗口上?
棋白摇着头:“灵兄,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你是打算就这么住在旅馆里等?”
我不说话,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不在原地等,能怎么办呢?”
棋白叹了口气,对三钱看了几眼,示意他也跟着我暂时留在,陪我寻找向阴葵的下落。
我折腾大半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心里焦躁又失落。转眼又到了傍晚,看到旅馆附近的居民区有不少老人小孩带着凳子报纸,聚集在旧公社大院。
三钱出去打包了三份快餐回来说:“镇中村今晚有电影公益放映,要不要下去看?”
棋白看我萎靡不振,拖着我道:“去吧,你就这么呆在房间里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去散散心。看完电影后,咱们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找回向阴葵。”
吃了点东西,我们跟在一些民众后面,也挤进了旧公社大院,这地方倒是挺宽敞,白天是退休老人聚集活动的地方,平时公社做宣传什么的,也都选这地。
去到后,夜幕降临,民众们把大院都挤满了,大家坐着带来的小矮凳,或者用砖头垫上报纸,拿着蒲扇,扎堆坐在一块占位置。
我挺是无聊,跟着棋白三钱几人也跟着村民坐在了电影幕布边上凑。
放的电影取景有柳洼镇的背景,村民们看得啧啧称奇,估计是屏幕里有关于自己家乡的信息,众人的氛围都比较活跃。
荧幕里几十亩的波光潋滟的人造湖,隔湖所见是一片屋脊层叠、鳞次栉毗、极富韵律的青砖绿瓦的建筑,这就是闻名遐尔的柳洼镇劳氏古宅倚楼群。宣传电影里,有美女载歌载舞,歌舞蹁跹,村民们幕布里看到熟悉的环境后,发出阵阵的喜悦声。
我看得无趣极了,心根本就没放在电影上。
不经意间,我神识里有几分不安地活跃,我明白,这是我的向阴葵跟我产生了联系,捕银人和法宝就如母婴连体,如果法宝在附近,我一定能感觉得到。
环顾一番,果然不假,我惊奇地看到幕布后面,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小人姑娘竟然躲在幕布后面不远,肩膀上竟然扛着我的那朵向阴葵,然后跟着幕布的电影内容一起跳舞,而且越跳越带劲,完全不惧怕有人发现她似的。
我差点没看傻。好啊你个小妖精,我说我的向阴葵哪去了呢,亏我找了一天毫无头绪,原来居然被你这小妖精偷去当舞伴了,此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等我捉到了你,我非饶不了你!
看到那小小姑娘,有鼻有眼,衣着华丽,这种华丽不是我们平常见到的绫罗绸缎,抑或衣服上的雕龙画凤,她穿着的衣服更像是一种鸟儿身上绚丽的羽毛,灰褐色,有白纹相间,光滑而靓丽天然。
我捅了捅棋白,棋白也发现了,棋白推了推三钱,三钱的目光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幕布上的画面。
投影的幕布是露天的,投影机打光到白色的幕布上,前后都可以看到画面,不过幕布的后面就模糊点。
我跟棋白使了眼色,棋白点点头,我们要想捉到这小小姑娘,第一就是不能打草惊蛇,在她土遁逃跑之前,把她捉到,再估摸一下,到底是何种精怪。
世间万物化作精怪的很多,钱精只是属于精怪种类最珍贵而稀奇的一种而已。动物修炼成精不啻一举,老树成精,大龟成精,猫精,蛇精,甚至物品诸如盆瓢玩具什么的成精也不胜枚举。
这小人成精,一定有它的本体。
我对三钱道:“你别看电影了,赶紧去找些马尿来,快!”
三钱一怔:“看电影端马尿来干嘛?”
我不给他解释:“叫你去就去,有钱精可捉。”
听到捉钱精,三钱立即来了精神,立即执行任务去了。这村里的村民养马养牛倒是,不过怎么找到马尿,倒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因为家畜一般都是随地拉撒,谁会及时收集呢?
不过三钱没让我失望,大约半个钟,他还真弄来了一罐马尿,竟然用一截竹筒满满的马尿,我一闻,五官立即挤到了一块,果然是马尿不假,这个骚啊。
其实精怪一类在凡间最忌讳动物的排泄物,粪尿亵裤之类的,也有畏葸唾沫大蒜,狗牙等等。鬼魅一类对牛马粘液尤为排斥,所谓世间万物皆在循环链中,一物降一物,马尿便是克制鬼怪的法宝之一,不过我们捕银人当然不会随身携带马尿……
三钱亟亟问道:“你们说的钱精在哪?”
我偷偷指了指那小小姑娘出现的地方:“看到那里了么?我的向阴葵正被那小东西当舞伴呢!”
小小姑娘并没有发现我们,她好像很是喜欢电影里放映的内容,看到有歌舞的段落,自己也跟着手舞足蹈。抑或抱着我的向阴葵,不时嗅着花盘,向阴葵葵盘鬼斧神工,里面长有玄针,就如八卦罗盘一般,绚丽极致,在月亮出现的时候,花盘还能演变成镶嵌满满一盘的璀璨珠宝。
小小姑娘算是把向阴葵当做属于她的物品了,或许她也没见过这么有趣而漂亮的花盘,自己很是得意。看电影的时候,就把巨大的花盘抱在怀里。这一小人一朵花儿,向阴葵跟她体型差不多,倒是很衬。
我看了看我的向阴葵的花盘此时变得飘忽不定,跟平时它探索到的钱精发生的变化不同,花盘并没有变红,而是变得繁星璀璨一般。
这是什么钱精?
棋白从身上抽出几个丝绸,用符篆灌入法力,编织成一个法网兜。
我们一直等到电影散场,也没发现有村民注意到幕后的这个小小姑娘,不过棋白的小朱砂网兜已经偷偷编织好了,也就一个手套大一点,跟捕捉小鱼儿一样的兜子。
那小小姑娘看到电影散场,有点失落,她左顾右盼,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看到人群散去,她似乎很是失望。幕布已经黑了,有工作人员过来拔桩与卷布。
她呆呆地看着工作人员把幕布桩子都收拾好了,又默默看着远离的人群,意犹未尽。最后,她很不舍地把我的向阴葵抱起来,努力地翻过一丛蒯草,准备也回去。
蒯草也就人的膝盖高,但是她费劲极了,趁着人群熙攘杂乱,我跟棋白猫着腰,悄然一前一后把小小姑娘包围住,小小姑娘垫着脚尖,扒开那束蒯草,拖着向阴葵,像是老鼠衔着一枚小花逃走,视线并不开阔。
我们偷偷躲藏在了小小姑娘的附近,趁着草丛遮挡她的视野时,我突然把准备好的那一竹筒马尿朝小小姑娘的脚下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