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来的怪物很快吸引了在场的不少人,甚至有不少同行也过来问:“喂,幕客,你们卖的这是只什么东西?”
我绷着脸:“不好意思,我也不懂它是什么,昨晚捉到的。”
毋庸置疑,我们带来的怪物噱头十足。
那黑雾装在朱砂网里,像是气球一样漂在半空,悠悠地左摇右摆,徐徐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戾气。
众人围过来越来越多,开始指指点点,说可能是‘赝品’,并不是真正的钱精,有说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的,还有人说要回去查阅关于钱精标本的书籍什么的,更有人觉得,里面就是放了个烟雾弹,不一而足。
大伙的好奇心都被提起来了,各种问题也接踵而至。都纷纷问我们在哪里捕捉到的,捕捉过程有什么凶险,这种东西平时都在哪里出现。
我对那黑雾一窍不通,本来还挺有耐心的,一阵子后,我已经不想回答他们了:“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说了他也不懂。”
看场子的跟我说了:“兄台,这边是钱精区,你去那边炼鬼的材料区摆摆,可能那边会有人懂。”
拎着黑雾,我们去了炼法宝的贩卖区。
来这里找材料的多是道士。炼法宝的材料五花八门,什么八卦镜,佛尘,珠子不一而足,就连极其罕见的雷刀玄石也有摆卖,不过我一看那价钱,贵得离谱。
我把朱砂网挂起来,那黑雾扯着朱砂网乱飘,我便把神仙索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我刚绑好,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他全身披着斗篷,还扣上了卫衣帽,步伐轻盈,气势逼人,我只能看到一个像是幽灵的轮廓在向我走过来。
我心里一咯噔,此人穿着打扮不一般,气势非凡,定是有不可小觑的来头,他一定懂得这黑雾是什么!
看着他走上了前,我很是高兴,正准备说话,却见对方把帽子拉了半边,露出了他的面目来。我一看,差点没吐血。
“鸯姑娘,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没错,那穿着黑色斗篷的居然是她!
卫衣帽里露出了她俊俏水灵的脸庞,一副清纯得不谙世俗状。
我极其郁闷,之前不是警告她不能来这种地方的么?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买卖和屠杀钱精的地域,她本身一只钱精,跑来虎穴干嘛?
这里这么多捕银人!
别说一只小钱精,就是神仙来了的也能捉得住!
鸯姑娘并不胆怯,她环顾了周围一周,说:“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个市场!”
棋白和三钱也吓坏了,我赶紧把她的帽檐拉了下来:“你这是疯了,你随时会让那些捕银人看到的!”
棋白道:“别担心,我之前给她戴上了避阳钗,屏蔽了她是钱精的气息,这里的人估计是不会发现她的身份的。”
我捏了额头的汗,把她拽到我们身后:“站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能乱走!”
鸯姑娘撅着嘴,很埋怨地眼神瞪着我。我没理她,继续看我的摊子。鸯姑娘自打没趣,扭着头,看着周围的那些装在网里和笼子里的钱精。
足足等了一个半钟,终于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此人看起来仙风道骨,双目矍铄,住着一根狮头拐杖,耄耋之年的样子,很有我当年师傅十钱天师的神韵。这老头在我的黑雾面前站住了,目光凝视在黑雾上一动不动。
我很紧张地察言观色。半晌,他问了我一句:“后生,你这东西从哪捉来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几十遍了,我有点不耐烦道:“派出所里捉到的。”
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子,说道:“后生,你可知道这东西为何出现?”
我深吸一口冷气,听他的口气,莫非此人真的知道这黑雾的来历?不枉我等了大半天啊,我赶紧朝他恭敬做了个揖道:“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白胡子从身上拿出一件物品,是个小瓶子,他从瓶子里粘了点液体,然后弹在了黑雾上,突然,朱砂网里的黑雾竟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下子搅动不安,拉着朱砂网左窜右窜,剧烈挣扎。
与此同时,那本来一直被黑雾覆盖的雾球里竟然凝成了一对血红的眼珠子,直瞪瞪地看着我们。
黑雾里突然出现一双狰狞的面孔,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原来这东西,真是一活物啊!
白胡子老头说道:“你当真要卖了它?”
白胡子老头说话喜欢藏掖,我留了个心眼:“其实我并不是打算卖了它,而是想来这里找能认识它的人,告诉我它的来历。”
白胡子老头微微一笑:“我要不是经过这里,这世界上恐怕不超过五个人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我跟棋白大惊,看来这黑雾果然有大来历,那老头居然是认识此物寥寥无几的人物之一,实在无巧不成书,今天都碰上了!
我激动地说:“前辈,我身上也没带几个钱,这样吧,如果你要是告诉我它的来历,我把我们三个人身上的所有钱都给你,也算是我的一点敬意。”
白胡子老头摆了摆手:“捕银人不缺钱,缺的是眼光。”
我一听:“原来前辈也是捕银人?”
白胡子老头点点头:“我是湖阳捕银人,九钱天师,孟劳。”
我们三人都再次作揖:“原来是湖阳孟前辈,失敬失敬。”
以前我跟我师父行走江湖,师父也跟我提过此人,孟劳当时仅仅是七钱的天师,跟我们现在差不多一个等级。那时我师傅等级已经很高了,几乎十钱。不过孟劳前辈跟师傅一样,为人仁心宅厚,走正道之风,择恶钱精浮钱精而捕捉,捕捉钱精炼出钱财后,大部分都用来行善,惠泽于民。
这也是我师傅敬佩他的原因之一。捕银人行道里,他们俩的声望很高。
我也把我的身份告知了他:“不瞒前辈,我其实是南派捕银人十钱天师张乃成的徒弟,木易灵。”
白胡子老头激动道:“你是张乃成的徒弟?”
我点点头:“八钱。”
白胡子老头先是激动了一阵,又叹了口气:“这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你师傅都去世好多年了……这年头,正道的捕银人已经没几个了,那些不入流的道士也不择手段挤进捕银人的行列,把钱精世界闹得乌泱泱的,捕银人的名称已经臭不可闻……你看那钱精市场里,哪个交易的人眼里都不是装着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张乃成的徒弟……”
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感慨着:“念在当年我跟你师傅有点交情,这东西的来历啊,我可以送个人情,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劝你可别卖了它,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一听,赶紧把朱砂网上售卖的标签摘去了:“还请孟前辈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