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人咳嗽了两声,对着外面的看家狗喊到:“阿财,别叫,别叫。”
紧接着听到有人对话:“院门口的阿财叫唤,应该是有人来了,老头子,你去外边看看。”
须臾,我们则看到了一个六十多岁模样的老农,穿着红色泛黄的背心,从屋内走出来。
“你们来找谁啊?”
我盯着这老农,心里很激动,难道我们要找的是这个人么?见得此人一脸憨厚,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嘴里边少了一颗门牙,一副乡下耿直老汉模样。我赶紧上前道:“请问老伯,你可叫鲁农?”
那老农有点愕然地点点头:“我是姓鲁,别人都叫我鲁农。”
“那太好了,找的就是你!”我欣喜欲狂,热忱地上前跟他握手,那场面有点父子相认的感觉。鲁农有点不知所措,也一头雾水。
屋内的老太太也出来了,估计是鲁农的老伴。她手里拿着一碗稀粥,一边看我一边拿去给门口的大黄狗喂食。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鲁农说这个事,但是我们这趟来就是找他的,我还以为他可能也知道我们来,于是我就这么木讷地看着他。
“那个……你懂么?”我们对视了半分钟,鲁农却不说话,我只好提示一下。
鲁农被我盯得莫名其妙,他做了个往屋里走的手势:“那进屋坐坐吧?”
“谢谢谢谢……”我叫上紫柔姑娘,两人进了屋。
屋内很乱,在门口,木门后面,天井,院墙角等等好多地方,都堆满了黄瓜和菠菜,尤其黄瓜,很多黄瓜堆积着,原来很青涩的黄瓜已经变黄变软,都熟透了。
果然跟报纸新闻上说的一样,鲁农今年的蔬菜没能卖出去,自打我们看到他们两人,两人脸上隐约有挥之不去的抑郁,八成就是被这些没市场出路的蔬菜给愁得。
现在他家里,至少有两三百斤黄瓜和菠菜堆积着。
我们相对而坐,鲁农估计以为我是来收购蔬菜的,自己开口道:“我这屋里没有什么新鲜蔬菜了,要收购,还得去地里。”
我刚摆手想说明我们的来意,但是紫柔止住我了,笑着对鲁农道:“老伯,我们确实是来收购蔬菜的。”
我愣了愣,看了紫柔一眼。
那鲁农听到我们是收购商,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换做了一副喜悦的神情,忙着给我倒茶水:“哎呀呀,可等到你们了,我这儿有点蔬菜卖不出去,今年吃了大亏。幸好有你们。”
我心忖既然紫柔姑娘已经这么说了,估计她也是想帮助一下这可怜的鲁农,我就顺便也说道:“是的,也不知道鲁伯您地里还有多少蔬菜?”
鲁农伸出了四根手指:“四万多斤!”
我口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报纸上说的差不多五万斤还真是这个数啊,你就一斤都卖不出去?
鲁农又补充道:“其中黄瓜可能有四万斤。”
我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刚才紫柔姑娘应承的这句话说快了,四万斤黄瓜,完全吃不消啊……
紫柔不慢不紧:“鲁伯,我们一路来,发现你村里还是有很多村民能卖出蔬菜的,但是为什么就你家剩得最多呢?”
鲁农叹了口气,满脸颓唐:“原因说来就话长了……本来我们这个村庄,土地肥沃,水源充沛,适宜种植各种蔬菜,特别是种植黄瓜,结出的黄瓜个大、肉厚、味美,深受人们的欢迎。前几年,我们村就是因为有好多人种了黄瓜,买的了好价钱,我眼馋不行,今年我也买了好多瓜苗种子,种植了二十亩,八亩香菜和菠菜,但是香菜和菠菜还好,勉强能卖得出一些,可是这黄瓜,哎呀,我可赔大了,几乎就没有老板来收购……”
鲁农说到伤心处,忍不住的捶足顿胸。
紫柔宽慰他:“鲁伯,慢点说。”
我也说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你的报道,来之前稍微有点了解……”
鲁农一怔,说道:“是嘛,报纸我也看了,是前几天有个记者下来采访我的。其实,我的黄瓜卖不出去,是有原因的……”
我眼睛一抬:“什么原因?”
鲁农想要说,但是他的老伴却突然过来了,拉着鲁农到了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话,表情很不好,看起来老太太很不想让鲁农将这原因说出去。
紫柔侧耳听了一下,我知道紫柔肯定有办法能听得到他们俩在说什么。
听了几句,紫柔便在我耳边说:“老大娘说,‘如果他们把黄瓜的问题说出去了,我们就不会买他们家的黄瓜。’”
我更加狐疑,什么原因?
鲁农比较老实巴交,他田里可还有数万斤的黄瓜呢,如果一株黄瓜能长出七到十斤的平均黄瓜值的话,那么他田里至少还有几千棵黄瓜没有摘。今日肯定在想如何寻找销售出路的事情。
其老伴嘱咐不停,鲁农跟着老伴说了几句,自己很不愿其烦地说道:“我自有主张!”
说罢鲁农回来拿了个草帽扣在脑袋上,跟我们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我问:“去哪?”
“黄瓜地。”
鲁农这是要带我们去他的蔬菜地里,他的蔬菜地跟自己的家离得并不远,我们跟着他走了十五分钟的路程,到了一片黄瓜地上。这里一大片半遮棚半露天的黄瓜地,琳琅满目的大长条黄瓜脆嫩地挂在架子上,黄瓜地里是星罗棋布,分成一方块一方块的阵营,很是养眼。
鲁农说:“我这黄瓜批发给收购的老板,就是三毛钱一斤,现在却没有一个老板肯收购我的黄瓜,其实我下去摘几个给你看。”
我们其实并不知道鲁农种植的黄瓜有什么毛病,但是他居然直接跟收购的人说他产品的劣处,一般人不会有这种善意之心,对此,我挺是欣赏和赞誉这鲁农的。
这里我插一句,黄瓜,也称胡瓜、青瓜,属葫芦科植物。由西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中原的,称为胡瓜,五胡十六国时后赵皇帝石勒忌讳“胡”字,汉臣襄国郡守樊坦将其改为“黄瓜”。
这是黄瓜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