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不服气:“它答应好替我做十年的厨子,现在还没到十年呢!”
“那我问你,这几年来,你这小饭馆,它给你挣了多少钱?”
店老板夫妇没说话。不用说,看他们两人满面红光,老板一身名牌,什么金链子,顶级皮带,老板娘钻石坠子,翡翠戒指,奢华手镯耳环,他们一身行头在小镇里估计没有多少个人能有。
棋白道:“这几年来,你们也赚了不少钱了,黄鼠狼精是丝毫没有亏待与你,你们却像是资本家剥削无产阶级一样,我都看不过去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能再用糯米骗人了,黄鼠狼精跟你的合约也到此结束!你同意么?”
店老板:“这……”
我不容得他们同不同意,我对黄鼠狼精说道:“从今晚开始,你自由了,爱去哪去哪吧。”
我跟棋白从饭馆里出来。
回来的路上,我跟棋白已经商量好了,明日离开古坊镇。
却又不知道去找什么来修补罗囊怪,关于罗囊怪伤势的问题,很费解,找兽医?还是医生?谁会给怪物看病呢?这罗囊怪百年一遇的东西,几乎所有人听都没听说过。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更别说给它治疗了。
窸窸窣窣。
听得身后有异响,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黄鼠狼精。
黄鼠狼精已经丢掉了人的厨子衣服和帽子,完全成了一只动物,跟小孩子一样,两腿站立着。
棋白道:“你已经自由了,不用跟着我们。”
黄鼠狼精说话了:“谢谢你们给我解了契约,我的契约当年是这样的,那道士说,本来不用我十年去替顾祥安做厨子,十年,只是个口头咒语,只要期中有一个人当着我的面说,我自由了,这契约自动解除,我就没有了诅咒和束缚,就真的自由了,可是这好几年来,顾祥安从来没让我去见什么人,也没有一个人当面跟我说这句话,我就一直替他做事。今晚你们开了口,我彻底自由了。我跟来,是特地地感谢你们的。”
想不到黄鼠狼精成精的过程和解咒的过程都很奇特。
我说:“我们可不是活菩萨啊,我们是捕银人,这事情我只是看不过眼,而且你这黄鼠狼,成了精后并不害人,我才留你性命。你有这套糯米做珍馐的手艺,多去做善事积德也好,兴许还能有希望修成真正的黄大仙。”
黄鼠狼精做了个揖:“谢谢天师的指点,对了,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也听到了,你们想要修补罗囊怪,我在古镇上认识一位老仙,别人都叫他神医裁缝!他能修补世间万物,只要有东西破了,或者漏了,他都能补。”
我眉头一展,真的假的?
“他手艺精湛,而且登峰造极,别说破陋的锅碗瓢盆,鞋子衣服,家具生活用品,一切都能修补。”黄鼠狼精道,“最神的是,传说他能箍人!”
“箍人?!”这可是天大的奇事!
“对,我也在世上活了两百多年了,以前我还没成精的时候,他的家里就已经学会了箍人的手段。而且世代相传。两百年前,菜市口砍头示众时,有个被看了脑袋的无头鬼,找到了神医裁缝的祖父,祈求他帮忙把自己的脑袋缝补上去。结果改日再看到那无头鬼时,脖子已经接上去了。”
我们一听,很是天方夜谭的样子,不过要是真的最好,这比华佗在世还传神啊,脑袋都掉了,还能接得上,这手艺也没谁了。我激动道:“如果你要是能帮我找到他的后人,我手里的所有补阴丸都是你的了!”
黄鼠狼精很高兴,它最需要补阴丸,它顿了顿,又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它要的报酬很贵重,我怕你们付不起。”
“这……”我们面面相觑。我们这几个确实手头没有什么钱,以前倒是捕捉过不少钱精,但是炼出本体后,都拿那些钱财去济贫做善事了,哪有什么钱呢?
黄鼠狼精道:“我也想帮你们,但是我这些年来做厨子,我从来不攒人的钱,拿来我也没用,钱都给顾祥安夫妇拿走了。”
我把身上所有的物品都捣腾了个遍,发现身上最后只剩一颗上次在后山瀑布金龟钱精赐予我们的夜明珠。
黄鼠狼精看到夜明珠,知道这是好货,说道:“这颗珠子够了,以前我就呆在皇宫里,见过这种夜明珠,价值不菲,付给神医裁缝应该够了。我把那神医裁缝后人的地址告诉你,你找到了他,你的罗囊怪就有救了。”
黄鼠狼精告诉我们地址后,我把那袋补阴丸给了它,里面有好几十颗。它又谢了我们,才化成一团黑烟,原地消失掉了。
改日,我们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寻找着那所谓的神医裁缝。
我印象里的神医裁缝,应该是那种头发花白,戴着厚如瓶底的眼镜的老江湖,然后身边带着锤子,剪刀钳子锥子之类的工具,跟前狼藉的铝盆,破锅。
深藏不露地出现在街头的某个角落,平凡地坚持着。
黄鼠狼精告诉我们,地址在一条叫前佘街的地方,那已经是古坊镇的一条老街了,几十年前,这里曾经是车水马龙的繁荣之地,所有赶集的人们都会来到这里,从沿途的很多复古的倚楼建筑便能管中窥豹,得知当初的集市如云。
到处是可见各种的广告招牌,其中有剃头铺,袖标铺,还有箍桶补漏的店,修理钟表和缝补布料之类的,原来这些老行当的店铺居然都集中在了这里。看着这些沉淀了几十年文化手艺的非物质遗产,我挺是感慨和激动。
这条街上还能听到各种贩夫走卒的吆喝:补——锅——咧——……修鞋修伞勒,收荒换二手叻……
高手在民间!这神医裁缝的后人,一定就在这条街的某个店铺里!
排除了一个又一个,街上摆摊的人一个都不是。
最后我们在胡同的巷尾看到了一家特别奇怪的店铺,牌匾上写着一个字‘修’,然后大门都是发了霉的木板,看起来好久没有人光顾这里了。
黄鼠狼精说,神医裁缝后人店铺的牌匾上只有一个字,就是修,而且落款也只有一个字,叫邈。
我眉头一皱,端倪清了,就是这里了,不过我也犯狐疑了:这就是神医裁缝后人的店铺,怎么这般颓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