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跟那掌柜的说自己还藏有一堆财宝,必定性命不保,便敷衍搪塞他言,说想不起来了,得回去找找,借机要离开。
那掌柜的口头应允了,不毒不成财主,不饿不成骷髅。掌柜暗地里却派两人跟踪小师傅,不择手段也要把小师傅的嘴巴撬开,找出那财宝在哪。
小师傅逃出了城外,回到自己熟悉的路子,再次看到了那些颠沛流离的难民,哀鸿遍野,与城里歌舞升平甚是鲜明对照,不由得感慨万千,回忆起这些天自己在城里花天酒地,浑浑噩噩,那感受实在一言难尽。
师傅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当初捕捉大蛤蟆的那荒村,那间牛棚还在,那户人家也还在,只是显得更加颓败荒芜了。
小师傅翻入了窗牖,进了屋内,去到厨房,刚要把当初砌在灶膛里面的扒拉出来。可是刚去了砖头,忽只觉得自己的后脖子一凉,扭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原来是掌柜派来跟踪小师傅的两人,那两人见到灶膛里竟然藏匿有这么多的金银细软稀世珍宝,眼珠子都缩成了方孔铜币状,拿刀的手都在发颤,一直微微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情景。
他们让小师傅把所有的财宝都扒拉出来,然后放入木甑,正好满满一甑。两人不断吞咽发干的喉咙,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也是,无论换做谁,看到这么多的珍宝财帛,金银细软,都会目瞪口呆不能自已。
小师傅跪在地上央求道:“两位大哥,就看在这些金银的份上,饶我小子吧!”
两人哪听得下小师傅的话?眼前满满一甑的财宝,两人抚摸着那财帛冰凉溜滑的质感,灌了迷魂汤似的着迷,对小师傅的话置若罔闻。一会儿摸摸这金钗,一会儿攥攥那璞玉,每一件都爱不释手。
估摸时辰差不多了,头人朝另一个同行努了努嘴,示意那人把小师傅宰了,两人把财宝扛回去。那同行便提着尖刀要小师傅开膛破肚。
小师傅蜷缩在柴堆里哭天抢地也不灵,怎么央求也不见那人有点恻隐之心,那人提着尖刀就要朝小师傅砍去,小师傅闭上了眼正要成刀俎鱼肉,听得噗呲一声,再睁眼,只见到那人的胸膛露出一把殷红的刀子,血流如注,接着这人就倒在了自己面前。
原来那叫同行去杀自己的头人却恶向胆边生,私欲膨胀,把自己的同行杀了。此头人张狂笑道:“这么多财宝,吃喝三代也不愁,别说扛回去给那掌柜的了,就是跟另一个人分了也不行,这些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说罢,提着带血的刀子,又朝小师傅走了过去。
小师傅也觉得在劫难逃,想自己这段时日在城里逍遥快活,穿着绫罗绸缎品食山珍海味,住豪宅吃喝玩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曾有这机会,自己一贫苦家娃儿,还能有幸享受一段时日,这辈子就算值了吧。
正当那头人拎着小师傅要抹脖子,结果那倒地了的同行突然忍着剧痛对着那头人的脚踝砍了一刀,那头人的脚筋便断了,丢了小师傅,自己倒在了地上捂着痛处,就又被捅了一刀在咽喉上。
那头人瘫倒在地抽搐着,奄奄一息,一会儿便断了气,另一个同行才也堪堪断了气。两人皆是死不瞑目,瞳孔里面还保留了两枚方孔铜钱的摸样,渗人无比。
小师傅捡了****运,逃过一劫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自己上辈子真不知修来的何等福分,祖坟三代都冒了青烟了。
他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忽然屋子外头刮来一阵大风,就如当初自己遇到那大蛤蟆一样,那风呼啸着灌入门窗,直把屋内刮得烟尘四起,迷蒙一片。小师傅迷了眼,弯腰只顾低着头用手搓揉眼睛。
这阵风过得十分快,在屋内形成了一阵鸡毛风,稍许等屋里的尘埃落定,小师傅第一想到的就是那满满一甑的财宝,可是走过去一看,那木甑里哪还有金银细软璞玉珠宝的影子?只见木甑里的财宝全部化作了一堆灰烬尘土!
师傅心都凉了,抓起化作沙土的金银财帛梭梭地在手心里泄露,他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
当初说的南柯一梦像是历史重演,到手的钱财都成了泡影,这次再怎么扇自己的脸颊,刺自己的大腿,都知道是真的了,本来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一辈子荣华富贵,现在马上又要回到了当初的小乞丐摸样。
小师傅一时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他坐在原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