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它们们能扯掉对面尸鬼的腐肉,即便他们能吞进肚里,可最终,这被吞进去的腐肉和残肢还是会从它们肚子上的破洞里露出来,结果这露出来的腐肉残肢又被别的尸鬼抢去、吞下……如此不停地循环往复。
第五姬只觉得腹中不停地翻滚着,然后她将头歪向一边,不停地呕吐起来,直到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她还是无法止住这种呕逆的感觉,换成了不停地干呕。
眼前的情景,哪怕说此地是炼狱也不为过!
她现在真恨不得自己立即就死去,再也不要看到眼前的这些尸鬼们,与此同时,她也更深理解了宁欢对尸鬼鬼魃的深恶痛绝……有朝一日,真要是让她也变成这样,那她还不如早点死掉来得痛快!
“死?”
第五姬的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一伸手从自己的头上将绾发的簪子取了下来,然后迅速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心疾要不了她的命,她自己却可以,反正她就算死也绝不想呆在这种让人恶心的地方。
只是,她的簪子刚刚才举起来,手腕却突然一痛,然后她的身子一轻,便被人带离了坑底。到了山坡上之后,第五姬的脸色已经变得蜡黄,她捂着已经麻木的胸口抬头看着一旁的闻人斩,却笑了:“看来,城主大人还是舍不得我死,这一局,又是我赢了。”
闻人斩的脸色此时已经黑如锅底,他冷冷的看了第五姬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若不阻止你,你真要刺下去?”
“那是当然。”第五姬想也不想的说道,“你以为我是闹着玩儿的?而且,就算我死了,也不过是早死一会儿罢了,城主大人可就不一样了。我想宁大哥也不是傻瓜,在动手前一定会要求见我一面,若是她见不到我,就应该知道我出了事,到时候她一定会为我报仇,不但不会帮你,还会将你的计划全都告诉墨染空,让他杀了你。呵,闻人斩,你若是真的有本事杀墨染空,又怎么会拐这么大一个弯子,让宁大哥动手?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能打的过他?别忘了,你的上任可就是被墨染空杀的,而且当时,据说他身上还余毒未清,所以,若是我死了,离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第五姬的脸色虽然难看,声音也很微弱,可是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闻人斩的脸色也一刻比一刻难看。不过,等第五姬说完后,他冷哼一声:“是吗?只可惜,我不是凌君,若不是墨染空提前动手,凌君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又怎么会像此时……”
又怎么会像此时这般,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捡了个大便宜,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若想真正当上这个城主,唯一的途径就是亲手杀掉墨染空,正面攻击也好,背后出手也罢,总之,他同墨染空从凌君死掉的那一刻,就永远都无法和平共处下去了,只能是你死我活。
“此时又如何?”
可是,他的心思第五姬又怎么知道,鬼魃间的的恩恩怨怨,即便第五姬再聪明,一时半会儿也是无法全都弄明白的,于是她冷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鬼魃是怎么想的,既然全都在为魃母做事,又为何一个个都像仇人似的,难不成,魃母觉得,让你们相互为仇,比让你们精诚合作还要有用吗?若真是如此的话,我真要重新想想魃母培育你们的动机了,只怕不仅仅是让你们攻城掠地这么简单。”
“魃母乃是天人,哪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透的。”
闻人斩冷哼,然后他用手在空中挥了挥,却见惊雷鸟从远处的一棵枯树上飞向了他们,随即他抓住第五姬的肩膀,淡淡的道:“也罢,你在信里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吧。不过,我想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信可是我帮你送的,你若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我就只好将它付之一炬了。”
边说着,惊雷鸟已经到了他们身边,闻人斩抓着第五姬立即跳到了鸟背上,他们刚刚站稳,惊雷鸟便起飞了,往赤泉邑的城主府飞去。
经过这番折腾,第五姬傍晚便陷入了昏迷中,第二天一天根本就没能起得了床,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她才清醒了,而晚膳之后,她就开始给宁欢写信。信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交到闻人斩手中之后,闻人斩略看了看便拿着信出了门。
不过,等他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却去了后面的一间阴暗的小屋子,将信交给了一个早就等候很久的卖字先生,冷声道:“给本君模仿出一封字迹一模一样的信来。”
从早上被抓进城主府起,卖字先生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还以为自己年岁一把,最终也没逃脱当做肉人的命运。可没想到心惊胆战的等了一天之后,却只是为这位城主大人写信。
他哆哆嗦嗦的将信拿到手中,上下通读了一遍之后,又结结巴巴的问道:“主……主君是让小的……写……写一封一模一样的?”
“嗯”了一声闻人斩淡淡的道:“前面的内容自然是要一模一样,不过后面本君还有些话让你加上,你应该不会办不到吧!”
“怎……怎么会……”卖字先生脸色一白,“这……这有何……何难,小的……小的这就写!”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闻人斩耐住性子问道。
“明早……明早小的一定会将信交给主君,主君敬请放心!”卖字先生又连忙道。
“好,明早我再来。”闻人斩说着,立即闪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卖字先生果然写好了闻人斩所需要的信,他便将信绑在了一只惊雷鸟的翅膀下面,在它的头侧耳语了几句,它便扑棱着翅膀往枫苓邑的方向飞去。而这封信,就是宁欢此时手中拿着的这封。
只可惜,闻人斩的心思还是白费了,因为宁欢一看到这封信,就知道小五出事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信若真是小五写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写。
虽然她同小五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没读过书这一点,小五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小五说话写字都会用最浅显的遣词造句,尽量直白,争取让她马上就能弄明白。可这次,虽然字迹同小五的很相像,信的口气也差不多,但是整封信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写得异常华丽,有些字,宁欢甚至都认不出来,更不要说明白这些字的意思了。
不过,即便心有怀疑,宁欢还是耐着性子将信看完,大概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在这封信里,第五姬说自己很好,病也没犯几次,让她放心。但是,说过这些之后,她却话锋一转,叮嘱她一定要记住她同她的约定,她期待同她再见面的那一日云云。
话说到这里,事情便很清楚了,宁欢知道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封信根本就是在闻人斩的授意下写的,而且,这信到底是不是小五写的还有待商榷。
那个闻人斩拿所谓的约定套住她,不就是为了让她杀了墨染空吗?不然又怎么会抓走小五要挟她?由此,宁欢可以推知,这信中的话一定都是假话,她在那里肯定不好过,没准还受了不少苦。
她深知小五的性子,虽然她看起来柔弱,还病怏怏的,可正是因为她从小就受足了病痛的折磨,反而比一般人的性子更要倔强,不然她也不会不达目的不罢休,在被她拒绝了无数次之后,还要想方设法让她带着她了。
所以,若是这信她不想写就绝不会写,更不会用满篇的假话来告诉她自己真正要表达的意思。闻人斩能让她写出这封信来,想必用了不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