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队人马没出任何意外,正是以庄虎、唐猛、草驴儿和江彬四人为首的虎头关分队。
确实得是分队,尼玛,足有上百号子人马。至于说之前只有十八人,嗯,扩编了,情投意合大结义,全是兄弟伙。舍了官身弃富贵,两肋插刀兄弟情啊。据说这支分队当日离开虎头关的时候,关上几位守将都哭了。
呃,别误会,那不是什么分别之泪,也不是什么感动之泪,而是因为欢喜过甚激动的泪水!
这帮瘟神,终于是要走了,这些日子以来,可算是把虎头关祸祸惨了。
成天的不是邀斗搏戏,就是呼五喝六的饮酒吃肉。按说军营之中,自有军法管束,当不至如此。但是这军法也得分人分时候,比如说战时,那绝对是军纪森严,哪个胆敢违犯一点,轻则军棍伺候,重则人头落地。
但是眼下呢,达延那边正盼着大明为他分忧解难呢,自然不会如往年那样来袭了;
而那些个小部落,却被前阵子的青巾贼啊刺客啊什么的,搞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这会儿但求着没人去找他们麻烦就托天之幸了,又有哪个闲的蛋疼的再来撩拨大明的神经?
那些该死的土匪、马贼已经把他们祸祸的不要不要的了,这要是再招来大明的官方力量介入,大伙儿还有活路不?各小部落每年袭扰边境是为了抢粮抢物资过冬,真当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架打吗?
至于另一股势力亦思马因,好吧,国师大人应付达延都吃力的快要退出草原了,哪还有心思,还敢有心思来招惹大明?
所以,今年整个边关出奇的安宁。自宣府、大同一直到陕甘宁一线,都是全线无战事,彰显出一副诡异的和谐。
这种情况下,便是各边关的守将都大松了口气儿,不再那么绷紧了神经。由此,麾下军卒自然而然也就都有些放鹰,谁也不会此时较真的去执行什么军法军纪了。
这便是江彬他们有此市场的原因之一。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却是江彬他们的身份实在太尴尬了。你妹的,来不来的就挑出当日来关上时那面破旗子,大明出使蒙古钦差副使苏。
好吧,你丫的确定这不是仗势欺人?钦差大人的亲卫,还是被人袭击后,一直没能查出凶犯而委屈着的百战余生。军法制裁他们?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活腻歪了吧。
话说锦衣卫、东厂番子一波波的,或明或暗的不知来了多少,都红着眼珠子找替罪羊好给皇上交差呢。这个关头去得罪苦主,治罪他们,这不妥妥的屎壳郎进茅房——找屎(死)吗。
没法儿,睁一眼闭一眼,由得他们折腾去吧。大不了等他们走后,兄弟伙再重头收拾旧山河就是了。终归他们也不是关上的兵,还能总赖着不走不成?
于是乎,就这样,江彬等人算是撒了野了。尤其是里面还有草驴儿这个蔫儿坏,时不时的在背后戳戳这个,挑挑那个的,虎头关算是彻底崩坏了。
嗯?你问草驴儿怎么会在虎头关?太简单了啊,送了何二小姐回家后可不空闲了吗。那来虎头关瞧看瞧看老兄弟多正常啊,嗯,顺便捯饬几下,把水搅的再浑点策应下自家公子,多美好啊。
世上事便是如此,有美好的,自然就有不美好的。几位守将天天对坐惆怅,唉声叹气不已。宝宝这心里,苦啊。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帮老鼠屎总算是要走了,几位守将如何能不激动的内牛满面?欢呼,必须欢呼啊,就差没挑挂爆仗放了。
什么,你说有百十号人跟着一起走了,应该抓回来?放屁!你他娘的是凭着好日子不想过咋的?没看都走的是什么人吗,全你妹的是营里的刺儿头啊。这样的混蛋别说走了百十号,就算是千把号也是大善啊。
还抓回来,先不说能不能抓回来。就算能,抓回来干啥?让他们继续祸祸老子吗?来,你来,老子先抓死你算!
就这么的,虎头关分队顺利归建,整个营地加上瑟雷斯战士和之前残余的徐家卫士,妥妥的超过三百人,比当初魏壹初入草原时分兵后的实力还要厚实。
两下里见了面,众人都是唏嘘激动不已。庄虎和唐猛见了苏默就噗通一声跪倒,又是痛哭又是惭愧的请罪。
身为护卫,未能保护好主将,甚至把主将都弄丢了,按照规矩,他二人当是直接人头落地的下场。为这事儿,在见了草驴儿和江彬等人后,好悬没让江彬当场拔出剑来杀了。
也是这两人倒霉,跟着奥利塞斯等人风里雪里的一通苦吃了,好容易得了苏默的消息了,满心欢喜的一路急赶来相见,却不料半路遇上胖爷这贱人。
结果,被胖爷一通假传圣旨,不得不抹回头又往虎头关奔波而去。偏偏两人走的急,甚至连当时被震昏了后,真正导致苏默失踪的罪魁祸首是谁都没搞清楚,一直还以为是自己保护不力,被那个凶悍的维京人穆斯劫了苏默去。可想而知,这种说头落到了江彬耳中哪还有好?甚至连草驴儿都拉着脸以对。
如今见了苏默当面,想及前因后事,所有的委屈、痛苦搀和着羞愧登时尽数发泄出来,那哭的叫一个稀里哗啦啊。
苏默心中感叹,上前拉起二人,先是问过两人的伤势已无大碍了,这才将嘉曼的事儿简单说了。
众人听的不免又是一阵惊奇,倒是江彬和草驴儿郑重的向两人道歉赔礼。连胖爷都不是对手,他两人又如何能护得住苏默?而且当时他们为了抵挡穆斯已经尽了全力,甚至都差点没保住命,这已经足够了。
之前两人羞于面对老兄弟,自然也没多做解释,江彬和草驴儿压根就不知道,还有两人抵挡穆斯被震昏了这事儿。
此时事儿都说开了,几兄弟自然是嫌隙尽消,重恢复之前时候。
江彬唉声叹气,一再念叨亏了亏了,却是因为听说那老和尚嘉曼如何如何厉害,自己却因为受伤未能跟在公子身边得以一见。
历史记载,江彬性狭而勇,最是好勇斗狠。昔日在边军中,便是以悍将著称,这也是其后来能被朱厚照赏识重用的原因。
但在这个时空,他还未来得及遇上那一番际遇,便被苏默拐带跑了,但是这好勇斗狠的性子却是并无丝毫二致。别人都是骇然与那老和尚的厉害,唯有他大为遗憾,深为不能与这般高手一较身手为憾。
胖爷被他叹气叹的烦了,恼火起来,拖着他便往外走去,表示自己绝对可以以身相代,稍稍满足他的遗憾。
江彬脸儿都绿了,也不叹气了,两手死命抱着草驴儿不撒手,结果俩人都滚成了一团,好不狼狈。
郁闷个天的,这明显是欺负人吗不是。胖爷啊,早不知都被修理了多少回了,这回还来,那不是自个儿找虐吗?
以身相代?胖爷你确定这有可比性吗?跟嘉曼对上,就算明知不敌,但是咱可以以命相搏不是。哪怕是被打死,只要敢豁出命去也能咬下他二两肉来。可是对上您,嚓嚓的,老子吃撑了去跟你玩命去?二两肉咬不下来不说,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还要胖上一圈儿增肉,被揍肿的。
闹哄哄的相见直到晚上才终于消停下来,将所有的人都安顿下来后,魏壹有些发愁。为啥,因为随着人越来越多,这暂时驻扎的营地不够用了。
而且不单单是营地面积不够的事儿,食物辎重之类的也眼看着不敷所出了。毕竟之前所获,也只是罗斯人一个百人队的量。可现在却是足足有三百多人,再加上之前消耗的,眼下的粮食草料,将将只能维持五六天的样子。这还是因为瑟雷斯人全是步卒,没有像江彬这一队人那样,个个都是骑兵的缘故。
没法儿,这事儿在又过了两天后,魏壹终于还是苦着脸报于了苏默知道。若是在中原,凭着魏国公府的权势,区区三百人的补给对魏壹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可是这里,他又能往哪儿找补去?
而且现在偏偏是隆冬之季,就算是派人出去打猎都困难。不但猎物少不说,便只是酷戾的气候就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难题了。
这天儿,躲在屋子里烤着火还好说,可要是暴露在外,时间稍稍一长,连丁丁都能给冻下来。
苏默得报,却是半响没出声。站在门口扒着毡帘往外窥视着,搞的魏壹愣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在自个儿大营里偷窥?这是几个意思?话说你老人家现在好歹也算是一军主帅啊,这样鬼鬼祟祟的,真的好吗?
“苏公子,你这是……”他等了半天,不得不尴尬的提醒道。
“嘘——”苏默不回头,歪着脑袋做个禁声的动作,随后又招招手道:“魏大哥,你来看。”
魏壹眼眶子抽抽,挨蹭了半天才不得不挤着脑袋凑过去看。外面,一片枯树林后,几个壮实的兵卒嘻嘻哈哈的推搡着一个士卒,不时的伸手在那士卒脸上、身上摸一把掏一下的。那士卒一脸的愤然羞恼,却是只咬牙不语。
这是…….
魏壹瞬间面孔涨的通红,抬手就要掀帘子出去。军伍之中,尤其久在外面驻守时,往往就会出现些龌龊事儿,这并不奇怪。可是在他的麾下,却是他决不允许的。而如今,竟然有敢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事儿的,他岂能容忍?!
“等下!”旁边苏默伸手拦住。魏壹大怒,低声怒道:“苏公子!”
苏默笑笑,拉着他指向外面轻声道:“魏大哥看仔细,那些兵是哪部分的?”
哪部分的?魏壹被他问的一愣,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连忙再次凑过去看。这一看,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那些个混蛋,分明都是那支虎头关分队的。虎头关分队的人都是跟着江彬来的,明面上虽是也属于苏默和他麾下,他却不好越过江彬去管束什么。否则,那就是落江彬的脸面。
“这……这……唉!”他张了张嘴,最终却是长叹一声。
“准备下吧,你不是说咱们粮食物资不多了,地儿也小了吗?那成,也是时候动一动了。这帮王八蛋就是闲出来的毛病,咱给他治治!”苏默眼中闪出危险的光泽,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