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徐家的事我正好知道一点,”杨慎思胸有成竹地回复她的疑问,“他们借机邀请你,是想当面对话,有求于你。”
“……我不明白。”肖文静努力克服了羞怯,将注意力转移到正题上,“他们不是个大家族吗?听说在北京城里也经营了上百年,财富啊、人脉啊,样样不缺。而我无权无势,又穷又笨,有什么能帮到他们的?”
杨慎思被她给自己的八字评语逗笑了,叹道:“何必这样说自己,你哪有那么差?”
可事实是她就是这么差,肖文静苦笑。人贵有自知之明,踏上风水师这条道路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也不断地发生着变化,一时自傲一时自卑,但愿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清醒地审视自己。
她不想和杨慎思再就这个问题撕扯不休,毕竟那是她喜欢的人,要她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她也会难受。
她没有接受杨慎思的安抚,执着地道:“反正我想不通,请你告诉我,他们到底为了什么事求我?”
杨慎思稍作沉吟,目光投向书案对面的徐象生,他似乎等得有些无聊,站起身在狭窄的办公室内踱步,假装全神贯注地阅读玻璃书柜内整排法条汇编的书脊。
门突然开了,张小仪走进来给客人端了杯热水,用的是一次性纸杯,她大概以为徐象生是杨律师的新委托人,小声问他什么时候去前台办手续交费。
徐象生从善如流,站起身跟随张小仪出去,杨慎思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办公室门重新被拉上,他才组织了一下思绪,对电话那端道:“徐象生在我这里。”
“啊?”肖文静又惊又奇,“他不是坐牢了吗?”
“上星期放出来了,”杨慎思斟字酌句地道:“主犯徐龙图已经死亡,其他人参与的证据不足,一审判决徐象生绑架罪成立,有期徒刑三年,他不服上诉,二诉改判无罪,当庭释放。”
他隐瞒了有些事情没有说,肖文静因为徐龙图厌烦死徐家人,不愿意亲身参与审判,是他以肖文静的名义替她奔走,这个二审判决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肖文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判决,作为一个实际年龄未满十八岁便开始坐牢的前重刑犯,她无论如何理解不了这样的结果,“……我不明白。”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不是她太笨,而是她还太年轻,不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杨慎思听到那边传来肖文静的声音带着颤抖,心下略有不念,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你也知道,徐家人在北京城里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没有百分百具说服力的证据,法庭不会随意地判决有罪。”
“那我呢?”肖文静忍不住嚷了出来,“因为我没有父亲,母亲又恨不得我去死,所以法庭就能随意地判我有罪吗?!”
“肖文静!”杨慎思轻喝道,“那是两回事,不要钻牛角尖!”
“它就是一回事!”肖文静生平头一回如此冲动,像有一股子躁气从她的丹田内直蹿到头顶,那是她压抑以久的怨恨、冤屈、憋闷、愤怒……
她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徐象生的无罪释放则是一点火星,“砰”,她整个人都爆炸了!
“不公平,”肖文静喃喃道,“太不公平了。”
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