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思叹了口气,只这片刻功夫,他收回了难得出来见天日的黑暗人格,又恢复成值得信赖的杨律师模版,恳切地道:“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故意吸引委员会的注意力,你是有计划\有目的地进入终极秘境。
龚少穆瞠目结舌,也不知是因为惊异于杨慎思读心术般看透本质的能力,或是因为被他说中心事,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你……“他艰难地道,“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杨慎思道:“这不难,当你在外面时,你表现得和你在终极秘境时大不相同,一个人的本性可以在和平环境下伪装,这种伪装却不能在危机四伏的秘境里维持太久。“
龚少穆不得不服气了,他回想自己进入终极秘境以后的表现,确实和他以前假装出来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他也不是矫情的人,心服即口服,“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
这句夸奖终于让杨慎思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谢谢。“
龚少穆忍不住又问:“你真的只是个律师?我伪装的目的是让峦头派和南天师道那些人放松警惕,你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肖文静?“
杨慎思没有肯定也没否定他的猜测。
“我当然是为了她。“他避重就轻地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谁叫我是她的律师。“
…………
与此同时,终极秘境之外。
“怎么样?”顾迥在古镇最高的三层茶楼上往下眺望,问着楼下仰面看他的顾遴,“找到入口没有?”
顾遴的眼光从兄长肩头掠过,扫了一眼高天上耀目的太阳,流云仿佛薄纱过滤了阳光,他眯起眼,只觉得微微刺痛,还可以忍受。
他摇摇头。
“附近都搜遍了,这样还找不到,”顾迥泄气地道,“这帮风水师到底是在搞竞赛还是搞封建迷信?”
顾遴没有理会兄长的牢骚,他拾阶而上,注意到茶楼这时分没有几个客人,穿着古装的“店小二”却不像其他店里的营业员那样昏昏欲睡,他殷勤地跑上跑下,提着一个明显装满热水的铜壶,脚步轻捷,浑若无物。
他盯着那店小二多看了几眼,对方立刻有所警觉,顾迥刚好伸手叫他添茶,店小二笑呵呵地小跑过去,双手提高铜壶,猛地向后甩出!
顾迥失声惊呼,本能地站起身,撞得屁股下面的凳子“砰”一声落地。
铜壶在这一声响中不偏不倚地砸向顾遴。
差点砸中了他。
只差一点。
因为就在顾迥的眼皮子底下,在店小二突然变得凶神恶煞的目光之下,顾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徒留下两个沾染了古镇郊野泥土的脚印。
“轰!”
铜壶坠地,开水四溢。
…………
……
海上的日子终是过得很缓慢,因为缺少参照物,前一分钟和后一分钟并没有明显的区别,肖文静要低下头看船边的波纹,才能确定他们是前进而非静止不动。
天上永远都是太阳,黑夜愤然出走,风清云静,水面下连条鱼看不到,肖文静觉得她快疯了。
“叶子襄”倒是不动如山的老样子,说起来他失忆后比失忆前还算多了几丝人气,失忆前就是一副性冷淡的学者模样,失忆后比以前更高高在上了,周身却不再笼着那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膜。
肖文静更喜欢以前的叶子襄,可奇异的,现在这个“叶子襄”她相处起来更为随意,哪怕像现在这样相对无言也不再觉得尴尬,而是安心地享受这种舒适的、熟悉的静默。
她抱膝坐在船头,想着这些无聊的小心事,真正的疑问堆积如山,却找不到人解答,只得放置。
肖文静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阴刻风水”印章老老实实地等在袋里,她刚摸上去的时候还有点微凉,慢慢便被体温捂热。
她随意地抚摸印章,心想,最近“阴刻风水”太听话了,一点幺蛾子都不搞,她还真不习惯呢。
刚想到这里,眼前骤然浮现出蓝白色选项框。
“开启‘阴刻风水’远程传输系统,是or否?”
这是什么?肖文静惊异地坐直身,新功能?
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是”,然后等了一秒、两秒,好像也没什么事发生……
第三秒,头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叶子襄”和肖文静同时抬头,看到一个黑点由远到近,由小到大,最终变成一个人的身体重重地向两人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