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砰”一声被冷风撞拢,房内骤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肖文静吓得一个哆嗦,猛往前蹿,闷头闷脑地撞到了叶子襄背上。
她先没反应过来自己撞到谁,只觉脸贴住的脊背宽广而温暖,薄薄的肌肉覆在平坦的肩胛骨之上,很有几分安全感,本能地便蹭了蹭。
蹭完了才蓦地想起前方是谁,热度上升,脸颊“噌”一下红成了蕃茄。
那边郑吉恰在此时摸到了开关,白炽灯闪了闪,霍然大亮,肖文静想都没想,又把红透了的脸埋进叶子襄背后。
肖文静:“……”
叶子襄的表情大约也有点不复平静,郑吉回头看了看他,奇道:“怎么了?”
他微微抿唇,“没事。”
郑吉个没心眼儿的二货,还歪着头去瞅他身后的肖文静,“刚没开灯,不小心撞到哪儿了?”
肖文静连忙偏过脑袋不敢让他看到,叶子襄侧了侧身,恰到好处地挡住她的脸,岔开话题道:“八个房间,三个人,我们要不要分别查看?”
“不要吧,”郑吉果然上当,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宅子很有些古怪,我们还是集体行动比较好。”
叶子襄何等聪明,这一句话就让他抓到马脚,问道:“为什么?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郑吉支支吾吾,人都跟着他进门了,他倒也不是不想说实话,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肖文静这时也发觉不对劲,她脸上热度消退,从叶子襄背后探出头,也问道:“这不是你第一回为这宅子堪察风水,我们也不是你请的第一波帮手,对不对?”
她的问题比叶子襄更进一步,既具体又暗藏锋锐,郑吉不得不正面应对。
他咬着嘴唇踌躇了片刻,忽然一跺脚,大声道:“既然两位都猜到了,我也没必要再打马虎眼儿。是,从这宅子易手第四任业主,我前后过来堪察了三回。头两回孤军奋战找不到突破口,第三回,我特意去拜会了一位师门前辈,请他助我一臂之力。”
他苦涩地道:“没想到他一来就生出大事。”
肖文静追问:“什么事?”
郑吉欲言又止地停顿了许时,伸手指向那一排紧闭的房门:“我们分开行动,我从左到右堪察这几个房间,他的顺序是从右到左,我们两人本该在中间汇合,谁知……谁知……”
他越说越是语气阴沉,肖文静和叶子襄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六扇一模一样的房门严丝合缝,灯光映到门板赭红色的浓漆之上,灼灼反耀,恍如凝固的鲜血。
郑吉森然道:“谁知他就此失踪,我在宅子里反复搜检,再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即使早已猜到这样的后果,肖文静仍然打了个激灵,吓得两手攥紧了叶子襄的衣袖,叶子襄也稍稍后退,正好与肖文静往前倚的身躯靠到一起。
两人像一对受了惊的小动物那样盯住郑吉,倒把他盯得怪不落忍,赶紧又安慰道:“不用紧张,我不是没事吗?我料这宅子有些古怪之处,但应该不会随便害人,我那位师门前辈从年轻时就是个不省心的,谁知道他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又干了什么犯忌讳的事……你们只要跟我一块儿行动,咱们小心点,就算查不出什么,至少安全肯定能保障。”
他这番话也有道理,肖文静和叶子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宽慰和赞同之意,随即又醒悟他们贴得太近,连忙转过头,不约而同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郑吉作为旁观者当然没有漏掉他们的小动作,偷偷地咧嘴一笑,因这点年轻男女的暧昧情思,反而冲淡了凶宅带来的恐惧感。
可他刚觉得松快了一点,就听到肖文静惊愕地问:“那是什么?”
郑吉循声转头,见她和叶子襄都望向第二道门与第三道门之间的墙壁,他也定睛看去,发觉墙上不知何时多出一行字,而他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前三次来时此处绝对没有这些字!
赭红色恍如凝血的字迹写着似曾相识的句子——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