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西冷笑了声,说道:“白渊,你这么做,就不怕古莲灵恨上你吗?你寻了千年,不就是为了寻找她,如今既然寻找到了,你也拒绝了我,你就不应该管我死活。”
白渊微微一笑,那笑容淡漠中透着些许无奈,他说:“可是我已经管了,我并不后悔。”
“我不会感激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你要什么?”
“不要什么,我站在你的身后,看你安然无恙便好。”
云千西心中一窒,心中有闷闷的疼痛划过,房间里烛光幽幽,忽然一阵夜风从敞开的窗柩吹进来,烛光忽明忽暗,映得她的脸色也沉沉闷闷的。
她说:“既然我如今安然无恙,那么你便可以离开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四下很静,云千西也不确定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唯有夜风呼呼地吹着,白渊伸手想抚摸她的发顶,她偏头去躲,身体却在瞬间动弹不得,白渊的手落在她的头上。
他目光温柔:“千西,你身上还有伤。”
“我不会死的。”竟然又对她使用精神力,云千西咬牙切齿。
“你总是让自己处于危险中,千西,我已无法再让你独自一人,在你成为超级强者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你要生存,要压制人鱼族的复仇,要反抗凤九生和古莲灵,你必须变强,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他人再有机会伤害你。”
他的容颜一半映在光辉下,一半藏于黑暗中,但是眼神坚定,不容反抗。云千西只觉得心头窒闷,白渊解了精神力,她慢慢从长凳上站起来,转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世界是黑暗的,他们并不在拥挤的城内,这里应该是金陵城城外的一家小店,地理位置并不好,生意也很平淡,因为她几乎听不到其他说话声,而现在时间尚早。
云千西说:“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开始,你就在救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仅仅对我才大发善心还是对所有遭遇追杀的人都会伸出援手,但是,白渊,我并不感激你。”
白渊坐在原处,凝视她的背影,没有回应。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感激你的,但是后来你将我对你的感激一点一点消磨掉了,如今我对你剩下的也不过是避之不及的逃跑念头罢了。”
“你,我真的招惹不起。”云千西悲凉地说,“我爱你,你不能爱我,你有责任,有义务,更有情有义。但是你的责任、你的义务、你的情义都跟我没有关系,你还是走吧。”
白渊的双拳紧紧握着,指骨泛白,他倏然移至云千西身后,不顾她挣扎地将她揽进怀里,素来无欲无求的男子,这一刻心中恍然生出莫名地心悸。
“白渊你干什么,这里不是奥星帝国,更不是斯坦恒星,这里的民风严谨,男女授受不亲,你心中藏着别的女人还敢抱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千西怒声道。
白渊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让她的身体密密地贴在自己的身上,他耳根绯红如血,呼出的热气洒在云千西的耳边,微微有点痒。
他道:“我的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知道我无法看见你受伤,无法看见你深陷险境却袖手旁观,更无法看见你闷闷不乐而我却什么都不做。”
云千西挣扎不休:“与你何干,白渊你放开我,你逾矩了!”
“我知道,云千西,你不必一遍一遍地强调我不该抱你,这些我都知道。”他呼吸厚重,沉重地闭了闭眼睛,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这么做。”
他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他不想控制自己的手脚,更不想离开她的身边。
夜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云千西的发间有阵阵香气,香味飘进白渊的鼻翼里,明明他已经远离古莲灵,他却觉得心中仍旧很满足,好像她在自己的身边,他就能感到满足。
“那你的古莲灵呢?”云千西想,原来他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来势必悔不当初,她会后悔,他更会。
“她在金圣宫,很好,我们不提她,好么?”白渊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低声说。
云千西笑了笑,半晌没有做声,不提,不提古莲灵就不存在了吗?她照样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不可逾越的障碍,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白渊缠着她的手,扣在她的腰上,问她。
云千西低头看去,他们两人的手指十指紧扣,不留缝隙,他的手皮肤很白,和她指尖的肌肤无甚区别,可是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仿佛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总能让她感到安然。
然而,这份安然却只是暂时的。
白渊就像鸦片,会让她上瘾,他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亮,他离开她,她就会承受抽筋剥皮一般的强烈痛楚。
这种短暂的欢愉只会让将来的痛楚更加深刻,只会让她更加难以从痛苦中挣扎而出,这些,她已然能够预料。
可是他就是鸦片,她已经上瘾,如今她犯了瘾,她不想推开他,推开他更痛苦,那便沉溺下去吧,云千西对自己说,走一步算一步,有时候不要活得那么清醒反而会快乐些。
“我想先找到灵帝之骨,只有借助灵帝之骨,我进阶时体内灵力才不会与灵脉之力相冲,否则我很容易受到反噬,身体遭受重创,得不偿失。”她说。
白渊点了点头:“以防凤九生和古莲灵派人来追杀你,我陪你去。”
“嗯,明日出发。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云千西说,“凤王实力强悍,哪会那么容易死去,他的死必有蹊跷。金圣宫如今不太平,很有可能出现了内贼。我必须告诉凤九生,让他小心古莲灵,凤凰族定然有人故意陷害我,除了古莲灵,我也想不出第二个了。”
“你只能飞鸽传书。”
“我知道,虽然他不分青红皂白要杀我,但是毕竟凤王之死对他打击甚大,他失了理智也无可厚非,我并不怪他,我不希望他受小人驱使,甚至,葬送性命。”
“他已活千年,并非表面上那般单纯没有心机,你不必太担心。”他说。
云千西缓缓点了点头,她靠在白渊的身上,他身体里的温度传过来,在微凉的夜风中带着暖意,倘若着世间仅有他们两人,没有古莲灵,没有凤凰族,没有龙族,多好。
只有他们,岁月静好。
云千西和白渊第二日便离开小店,前往傲天大陆,东罗海上风平浪静,云千西站在船头,这才想起来人鱼族似乎根本没有来找她麻烦,不禁心下奇怪。
她杀了人鱼族的大王子,云清杀了人鱼族的王后,照理他们应该会找她们俩人复仇才是,还是说大王子和王后的死,对人鱼族族人来说并不重要?
正好白渊从船舱内走进来,云千西站在甲板上回头问他:“当日海底城被毁,大王子和王后被我与姐姐双双击杀,为何人鱼族没有任何动静?”
“可能他们忙着建造新的海底城,没有时间理会与你之间的那笔账,但是你仍旧不可掉以轻心,尽量远离他们,明白吗?”
云千西淡淡地点头:“我只是比较担心师父和姐姐,人鱼族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姐姐。”
“你师父毕竟是人鱼族的三王子,只要王上不死,你师父自然会没事的,他会保护你云清。况且,以云清的实力,根本不用畏惧人鱼族的复仇。”
海上狂风呼啸,云千西的脸被风吹得微微泛青,白渊从船舱内拿来披风给她披上,他动作已有些娴熟,这些天照顾云千西已经上了手。
她仰头问:“你记不记得澳星帝国和斯坦恒星?”
白渊的动作微顿,波澜不惊地反问她:“那是什么?”
“没什么。”云千西笑容苦涩,“可能是梦吧,只是那梦太真实了,让我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身在漫天的炮火中,生死垂危,然后你出现了,就像天神般救我脱离险境……”云千西笑笑,“我不明白,既然你没有那段记忆,为何还会舍弃古莲灵来为我保驾护航。”
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云千西的笑靥寡淡似水。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舍弃古莲灵,明明她才是凤九幽转世,我只知道,从我在乱葬岗看见你的第一瞬间,我就明白,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和她太像了。这句话白渊停顿了好久,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性情、长相、天赋……无一不像。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他是爱云千西还是爱凤九幽,可是他自己始终无法给自己答案,凤九幽已经消逝千年,而云千西是活生生的云千西,她们无法比较。
而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不爱现在的古莲灵,即便她是九幽转世,他爱的只是千年前的九幽,不是现在转世后的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