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便多谢皇上。”文青羽笑的眉眼弯弯。
洛夜痕却将铜镜取出来随意塞到了文青羽手中。
“青青,这铜镜如今过了皇上的手,便是御赐之物了。御赐的东西再不能随便送人,不然,你就是死罪!”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洛大美人唇畔虽然挂着笑,但那一双凤眸中分明如深潭般幽远。处处透着危险的光芒,分明是怒了。
她不是故意将洛夜痕送的镜子给了连胤,实在是她身边再没了其他的镜子了。
谁想到那小心眼的男人,真还就厚着脸皮把镜子给要了回来!
不但要了回来还给扣上御赐之物这么顶大帽子,这是在警告她以后再不准将镜子送了别人么?
洛夜痕唇角勾了一勾:“爷的话,青青可听到了?”
文青羽叹口气:“听到了。”
“记下了?”
“记下了。”
“不会忘吧。”
“不会,绝对不会。”
“很好!”
洛夜痕凤眸眯了一眯,显然对文青羽的态度非常满意。
“青羽小姐……”
“王叔。”洛夜痕淡淡的说道:“皇上既然已经接受了青青的贺礼,从现在起,青青便是荣王正妃。王叔的称呼是不是错了?”
南疆郡王噎了一噎,刚才可不就是他说的,文青羽的贺礼是代表整个蜀国送给连胤的。蜀国的贺礼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有资格送的?
如今,文青羽的贺礼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那便表示,她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蜀荣王妃!
这会再不承认,那便是打自己的脸。于是,便也只有咬了咬牙,低声唤道。
“荣王妃!”
文青羽唇角勾了一勾,第一次觉得荣王妃这称呼听起来也不那么令人讨厌。
“荣王妃。”
南疆郡王叫了那么一次,似乎突然就叫顺了口。这第二次的称呼又自然又亲切。
文青羽生生就打了个哆嗦。
要说,南疆郡王咬牙切齿的称呼她荣王妃她不奇怪,甚至不肯叫她都不奇怪。
但是突然这般和颜悦色的叫了她一声,那就未免有些吓人了。
文青羽挑了挑眉,一双清眸便看向了南疆郡王。
南疆郡王鹰一般的眸子当中愣是挤出了几丝笑意,偏那笑意还万分真诚,一点都不做假。
“我家王上即将迎娶王妃,下臣又怎能不给王妃准备份贺礼?”
文青羽眸色沉了一沉,今天这是跟贺礼干上了么?
南疆郡王的贺礼只怕不一般吧!
“在我南疆传承千年的规矩,对于王妃当万分遵从。自然要将南疆至宝献给王妃,来人,准备!”
却听洛夜痕淡然说道:“不知却是怎样的至宝?若是不够尊贵的东西,哪里有资格配上青青。若是当真贵重的不得了,理应送给皇上。”
南疆郡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僵,这话要怎么接?
洛夜痕的话里分明就是陷阱,无论你是回答东西贵重还是不贵重,横竖今天这贺礼都是文青羽不该接受的。
玉阶上却传来秋云染阴冷的声音:“南疆送给青羽小姐的东西,自然是普通妇人才能用的。即便再尊贵,皇上还能看得上无知妇人用的东西么?”
文青羽在心底冷笑,秋云染是有多恨她?
听听那一口一个无知妇人,连称呼上都要做文章。
实在太可笑,她以为她说说无知妇人,称呼一声青羽小姐,文青羽就当真成了未嫁的无知妇人了么?
经过刚才的明月为贺,天下间还有谁会觉得文青羽是个无知妇人?
文青羽也懒得理她,不在意的瞟了一眼南疆郡王。
“既然郡王将无知妇孺的东西能当做宝贝,青羽便也只能接受了。郡王毕竟是我夫君的臣子,总不好叫郡王没了颜面。”
南疆郡王面色铁青,连胤皱了皱眉,阴冷的眸子瞟一眼秋云染。秋云染却半点不在意,一双阴测测的眼眸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是瞟向洛夜痕。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秋云染待字闺中的时候,尚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天衣无缝。
如今进了宫,封了妃,反倒明目张胆的一直追着洛夜痕。那一双眼睛简直就长在洛夜痕身上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自己正牌的夫君就在身边么?
也不知,连胤那样多疑的性子,怎么就生生给忍了下了!
“呜呜……”
御花园里突然想起一阵乐声,也不知这声音是来自于哪种乐器,只觉得音域相当的低。乐声似乎贴着地皮一点点扩散开来,叫人听着只觉的从心底里升起一丝黏,腻的寒凉。说不出的怪异。
洛夜痕凤眸眯了一眯,把玩着酒杯的手指也顿了一顿。飞影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温度似乎突然低了几分。
乐声越来越近,四下里合着乐声似乎还有些微的沙沙声响,似有什么正划过光滑的碎石路面,慢慢的滑动过来。
南疆郡王脸上的铁青渐渐和缓,悠然斟了杯酒来喝。柔贵妃眉眼中则分明透着一丝得意。
“暮雪给你的香囊你可随身带了?”
文青羽扭头看一眼洛夜痕,那人一贯淡然的眸子里分明是一丝杀气,颜若玫瑰的唇畔抿的极紧。
文青羽点点头,洛大美人这个样子,是听出了声音中有什么不对劲?
“带了。”
洛夜痕似是微微皱了皱眉:“爷给你的白玉簪子,最好莫要弄丢了。”
文青羽抬手摸了摸发髻,如今她头上插着那一对凝霜刺,白玉簪便显得有些多余。奈何洛夜痕却坚持一定要她日日带着。
如今好端端的提起白玉簪,这簪子莫非还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呜呜的乐曲声音显然进了御花园,这一回,除了沙沙的声音之外,空气中分明还飘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文青羽颦了颦眉,这种腥味夹杂着恶臭的味道非常的不美妙,闻着就叫人想吐。
她心中陡然一惊,这个味道,这个声音,是……
“蛇!”
御花园里突然之间响起一片惊骇的尖叫。
文青羽眸色一冷,没错,就是蛇。而且还是为数不少的……毒蛇!
扭头看去,御花园外的碎石路面上,黑压压一片色彩斑斓。如同移动的花纹地毯,拖过一片湿滑的阴冷。
无数儿臂般粗细的毒蛇高高扬着三角形的头颅,合着乐声整齐划一的蠕动着身躯。不断吞吐的蛇信下,一路滴滴答答不住流淌着粘液。
大周定都中原腹地的燕京城,今日参加宴会不少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夫人。哪里见过这样子诡异的令人胆寒的场面。
蛇群刚一出现,不少人便直接给吓晕了。没吓晕的则四散奔逃,御花园里一片鸡飞狗跳。
眼看着,连胤一张脸孔瞬间阴沉了下来。看向南疆郡王的眼神便有些不满,更多的却是对下面百官的不满。
这些官员都是他登基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各位不必惊慌。”南疆郡王慢悠悠捋着自己胡子响亮的说道。
“这些蛇都是我族神物,平日训练的极好。有训蛇师控制着,它们不会随便伤人。”
他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吓晕过去的人明显越来越多。
南疆郡王笑容更盛:“阿泰,把蛇圈住,不要惊扰了燕京的贵客。”
眼看着蛇群后面一个穿着南疆服饰的二十多岁男子点了点头,随即手中的竹笛便一下子变了调。
刚才还急行军一般的蛇群瞬间慢了下来,竟然一条一条聚拢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圈。
南疆郡王挥了挥手,手下的随从在蛇群四周拦上了围挡,围挡并不低,一时之间倒是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阿泰这才停止了吹奏,将笛子一横,垂首站在南疆郡王身后。
“皇上您看,它们听话的紧。”
“恩。”连胤脸色并不好看,龙案下的拳头便紧紧攥了一攥。
文青羽心中冷笑,南疆郡王这一招只怕会叫连胤将他彻底给恨上。
连胤最好面子,如今南疆郡王驱蛇进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大周的脸面算是彻底丢了。
在连胤看来,南疆郡王这么做,就是在显摆南疆部落的强大!
“不知郡王驱动这些畜生是何用意?”
连胤摆了摆手,刚才还空旷的御花园里突然凭空多出了不少人。那些人却并没穿着宫里侍卫的衣服,而是一身干净利索的紧身彩衣。
这些人刚一出现,立刻就分散开来,再出现则稳稳当当站在了下首百官的席面旁边。
然后,叮当一声,每人手中都多出了明晃晃一把宝剑。
那意思实在明显不过,不闭嘴,就去死!
喧嚣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是飞鱼军啊!
这是她在宫里第一次见到飞鱼军,先不说别的,他们隐藏的本事的确比飞龙卫更加精湛。
穿着那样显眼的花衣,在连胤挥手之前,竟然半丝痕迹也无。‘
他们无疑比飞龙卫更加适合做一名合格的隐卫。因为,他们更适合隐藏和暗杀!
南疆郡王似是没有看到突然出现的飞鱼军,仍旧慢条斯理的捋着自己胡子。
“这个,便是下臣送给荣王妃的贺礼。”
果然!
文青羽心中冷哼,就知道南疆郡王绝对不会给她什么好的东西。
“郡王真是太客气了。”文青羽微微一笑:“这么多蛇,能炖多少蛇羹,可得吃好长一阵子。”
她扭头看着洛夜痕:“飞玄那里不是正研究这以蛇泡酒的么?回头送些给他,可好?”
“好。”洛夜痕点点头:“那你可得好好谢谢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