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查探,隐藏这种功夫,没有比灵刃更合适的了。”
文青羽挑了挑眉,玉苍澜显然说到了兴头上。
“若此刻杀了秦哲,不但要费尽心思的去找安宁候那个老东西,他还真就成了大周的忠臣。”“所以,他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周营里。说实话,你实际上放他走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吧。”
文青羽脚下步子一顿,猛然抬头,一双清眸眨也不眨盯着玉苍澜。
玉苍澜被她的目光给看的只觉得毛骨悚然,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僵硬了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上了本世子的美貌,想要强抢不成?本世子告诉你,不用你来硬的,本世子实际上非常愿意。”
文青羽朝着他丢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后方才幽幽说道:“我不过是想做个善解人意,温柔而又善良的人。你又何必将人家的心思给说的这么不堪?”
玉苍澜嘴角抽了抽,显然刚才听到这一番话叫他觉得很是惊悚。以至于手里的扇子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该怎么样扇动。
她善解人意?她温柔善良?可能么?!
“听到了么?玉世子吩咐了,等秦哲离开县衙以后,立刻悄悄跟上去。务必摸清楚周军大营的具体位置。”
“是。”
眼看着从两人身后咻咻几声,便有几个玄衣绣银月的身影跃上了屋脊,几个起落就没了踪迹。
玉苍澜手中的扇子顿住了,那些人不是灵刃是谁?能这么快就动身出发,只能说明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眉峰挑了半晌:“为什么是,我吩咐的?”
文青羽看他一眼:“不是你说看好了秦哲便能知道周军的具体位置么?我觉得此计甚好,所以欣然应允。”
玉苍澜咽了咽口水,所以说文青羽就是大义成全敌军气节的英雄。他就活该是个满肚子阴损毒计的小人?
“对了。”她勾唇一笑,怒放芙蓉一般的娇美,玉苍澜却看得半边身子都冷了。
“等着秦哲进了周营以后迅速传信,立刻攻打阳平府。千万不要辜负了玉世子给大家争取来的大好机会。”
玉苍澜只觉得彻底无语,脑后划过密密麻麻的黑线。
秦哲与安宁候见面以后,安宁候心疼自己的儿子,短时期内只怕琢磨的都是要怎么对付秦哲,自然不会有时间来插手阳平府的事情。
所以,伍景龙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为什么又是他给争取来的机会?
这下好,西昌大捷已经受了天下瞩目的他,自此后只能越发的名声大噪。再也别想如以前一般闲散悠然的过日子了。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玉苍澜咬牙:“明明是你一早计划好的事情,干什么都推在我身上?”
“我以为你会懂。”文青羽却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是忧伤的叹了口气。
一口气便将玉苍澜给叹的彻底噎住了,他懂?他懂个屁啊!
文青羽仰起脸,叶卓然说过抬头仰望到一定的角度,人看起来最是美丽和柔弱。
她如今就刚好将脸孔摆在那个位置。
“暗月少主的名头若是太过响亮,洛夜痕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玉苍澜叫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给看的心里一软,虽然知道那人说的话里全都是实打实的算计,却愣是没能狠下心肠反驳。
只听她继续说道:“虽然容王府里有我的替身,但在曲姚的时候我见了连睿。他定然会疑心到我,若是我的名字再天天出现在战报里,他一定会去找洛夜痕的麻烦。”
“你来帮我,就是不希望我和洛夜痕有麻烦。所以,只能……”
后面的人语便半丝不闻了。
等玉苍澜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那月白色纤细的身影?他脸色一黑。
所以,挑动天下大乱的人只能是他玉苍澜!
“你给我等着。”玉世子美艳脸孔上闪过一丝恼怒:“总有一日,本世子要你好看!”
文青羽的推测并没有错误,两日之后便收到了灵刃传回来的信号。知道秦哲已经进了周营。
于是,在一片苍茫夜色的掩映下,十万宁北军飞一般悄悄向着阳平府靠近。
文青羽骑在马上与骑兵的队伍走在一起,身边跟着的是清一色玄色劲装的灵刃。
她眸色在黑压压一片大军中扫过,微微点了点头,宁北军能够称霸西北,从来没有遇见过敌手,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但看今夜的急行军便能看得出,这些人各个都训练有素,而且记录严明。
骑兵的马齐头并进,左右之间相差连半个拳头都没有。步兵的步伐非常整齐,半丝错乱也无。
而混在军中几个小将,如今也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傲色。一个个面色紧绷着,显然对于这一次大战即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大军深夜开拔,天色微明便已经到了阳平府的城门外。文青羽挥了挥手,号令三军原地用饭。一炷香之后,发动攻城。
“呜呜呜呜。”的号角声瞬间响起,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瞬间便划开天际,将夜幕割破。
伍景龙手里的酒杯咣当就落了地,因为长久不得入睡而显得通红的一双眼眸瞬间瞪的铜铃一般。
“启禀王爷,城外……城外……”
一个青衣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尖细的声音分明是颤抖的,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伍景龙眸子一眯,心中便升起了一丝烦躁:“想好了回话。”
“东城外有人攻城。”
“东城?”伍景龙略微有些失神:“哪里来的人?”
“是西昌的兵马,瞧着旗帜上似乎写的是济字。”
“济准,宁北军!”
伍景龙将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给砸了个粉碎:“传令,击鼓升帐,点将出兵!”
伍景龙一双眼睛越发赤红如火,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火气,似乎丁点的火星都能顷刻间将他给点燃了。
青衣太监缩了缩脖子,挥了挥手叫候在外面的宫女赶紧进去给他更衣。他则束手退到了殿门外等着。
王爷的脾气越发的古怪了,上次从西昌兵败回来之后,已经处死了好些人。这种时候,聪明的自然是有多远滚多远才好。
伍景龙这一次倒是没怎么为难手下的人,极快的便换了一身戎装,大踏步就出了寝宫的门。
恰在这个时候,阳平府的上空也回荡起了沉闷的擂鼓声。
空旷的大殿里却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伍景龙的步子一顿,目光便越发冷了几分。
“没有到的人,都给寡人砍了,就地正法!”
“王爷万万不可。”万闽心中一颤,立刻就抬头迎向了伍景龙:“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时。”
“用人?”伍景龙冷笑:“不过是些没有眼色的蠢货,杀了便杀了。不要告诉我你堂堂一个南疆的大将军,离了那几个蠢货还不能打仗了么?”
万闽的话立刻就给咽回了喉咙里,伍景龙的目光阴冷的叫他心惊。
这才几日的功夫,这人怎么就变的这样的叫人不寒而栗了呢?
“敢藐视寡人,死不足惜。”伍景龙显然并不解气,朝地上啐了一口说道。
“直接满门抄斩,待到寡人杀回了曲姚再灭了他们九族。财产充公,并入国库,立即执行。”
这一次,不但是万闽,连大殿里其他的将领都缩了缩脖子。一个个眸光闪烁,显然都在躲藏着与伍景龙的触碰。
世子殿下这果断是疯了啊!
面对这样的疯子,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出声。谁也说不准下一刻掉脑袋的就是你。
大殿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却偏偏有那不怕死的。稀稀拉拉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
“敢问王爷,准备如何退敌?”
“退敌?”伍景龙眸色一闪:“当然要退敌!”
“寡人封万闽为兵马大元帅,点齐三万骑兵立刻出城迎敌。若是不能叫鸣羽那个贱人退兵,你就给寡人死在城外好了。”
万闽腿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一张嘴巴因为极度的惊异而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老天,他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吧!
世子殿下只给他三万的兵马去挑战城门外十万兵马?这还不算,哪有打仗只许赢不许败的?
您还不如说,你直接带着三万人过去,叫宁北军给剁了就行了。
“怎么?”伍景龙脸色一变:“万将军可是不能胜任?寡人手里,从来……”
“末将领命!”万闽终于醒过了神,立刻一抱拳站了起来。
天哪,他究竟在发什么楞。
他怎么忘记了眼前这个已经不是曲姚城里,温文尔雅冷静自持的世子了。而是个嗜血的魔鬼。
稍稍令他不满意的人,下场便只能是一个字--死。
这么死了还真不如死在了战场上,好歹还全了自己的忠义。
想到此,万闽整个人都觉得不得劲了。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殿外走去。
“万将军只管先去一步,寡人随后就到,亲自给万将军压阵。”
万闽脚下的步子瞬间便快了起来,心中实际上是无比哀怨的。
亲爱的世子殿下,实际上您可以不用这么亲民的。您不知道,但凡有您出现的地方,大家只能各种紧张。
若是原先三万对十万还有那么一两分的胜算的话,有伍景龙亲自压阵,便只怕真的半分胜算也无了。
“报!”
恰在此时,一个斥候飞速跑了上来:“启禀世子殿下,西城外突然纠结起大队人马,与宁北军同一时间发起了攻击。我们与阳平山大营彻底断了联系。”
万闽步子一顿,怎么就跟阳平山大营断了联系了?
这么说,他连三万人都不可能有了么?
“啪。”
却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竟是伍景龙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生生将坚硬的桌案给劈掉了一个角。
万闽这一次心底里却多少生出了一些安慰,世子殿下的人虽然暴虐,到底对行军打仗还是很上心的。
哪里知道伍景龙接下来做的事情,才是实实在在将他推回了深渊。
“你叫寡人什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