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师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师父会对徒弟说出来的话。
可是随即一想,我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也许在师父看来,当时收下我,也只是随口答应而已,不过是因为我是杜家的后人。
其实这些日子在跟在他的身边,他也并没有教给我什么东西,我所学的一点点道术,都是林飞教给我的。
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不是师父的功劳,大多数时间都是我走了****运而已。
于是我点了点头,告诉师父,只要他能把马小花救活,别说是把杜金的尸体送回村子里去了,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答应他。
师父也似乎感觉到有一些尴尬,忙对我解释说,不是他不想帮我,主要是想要救马小花,就必须回村里才行。
于是,师父带我来到了道馆的一个偏房里,只见里面放着玉棺,里面就是杜金的尸体。
我很奇怪,那天他们在大墓里和巫师对峙,在我离开以后,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难道说,巫师被师父他们给杀死了?
不过这些问题我并没有问出来,因为在我和师父之间,已经多了一份隔阂,即使我问,他也未必会给我说实话。
师父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辆货车,似乎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他们一般。
大家一起把玉棺抬上了车,师父要我坐在车厢里,全程用自己的双手扶着玉棺的棺首。
听到师父这么说,我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先前我还以为他要让我抱着杜金的尸体回村呢。
不过师父好像并不放心我,要我把马小花放在驾驶室里,林宇轩和我们一起坐在车厢里。
车子趁着夜色上路,在出发前,我给刘二爷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和师父一起回村了。
我的双手放在玉棺的棺首上,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和感觉,似乎有人从玉棺里面看着我。
那种感觉十分怪异,明知道棺材里是一具尸体,却好像被他盯着,难免让人毛骨悚然。
林宇轩和我们坐在车厢里,被石旺和蛇妖夹在中间,似乎很不舒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我道:“金伢仔,这几天你都住在哪里?”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自己和刘二爷在一起的事告诉他。
林宇轩似乎也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叹了口气,靠在车厢壁上不说话了。
“林宇轩,当时是你把我娘的尸体从棺材里偷走的?”
我看着林宇轩,忽然开口道。
林宇轩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他,表情变得很不自然,沉吟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是的。”
我问林宇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给我解释说,当时何道姑虽然说是给我娘化解怨气,但是每次她化解完,我娘的怨气反而会变得更浓,他偷走我娘的尸体,只是为了阻止何道姑。
我无法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是恨林宇轩当时竟然骗我。
车子来到村口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停下以后,林宇轩忽然轻声对我道:“杜金,你不该答应师父的要求的。”
我冷笑了一声,他现在告诉我不该答应师父的要求,会不会已经太晚了?
走下车厢,我才发现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我们杜家的墓地,并没有回村里。
把玉棺抬下来以后,师父便让货车离开了。
夜色中,看着一个个圆形的坟包,我想起上次回来上坟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古怪老人。
他当时做法把所有杜家女性的尸骨全部毁掉了,到底和杜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冷冷地问师父,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师父却是微微一笑,说要把杜金埋进坟墓中,然后他就陪我去想办法把马小花救过来。
师父的说法让我十分奇怪,难道说他让我把杜金的尸体带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安葬他?
刘二爷先前给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师父并没有利用我的命,复活杜金的打算?
大家一起把最上面的那个墓挖开,很快就把玉棺埋葬好。
把墓封好以后,师父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符,对我道:“杜金,你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滴一点血在上面。”
我依言而行,师父含笑看着我把血滴在黄符上,跪倒在墓碑前,双手捧着黄符,轻轻把黄符按在了墓碑上面的杜金二字上。
黄符烧成了一片火光,我似乎看到杜金两个字上闪过了一道金光,然后便又恢复了原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忙完了这些,我问师父要去哪里救马小花,师父却是指着村子对我道:“想要救马小花,就要去找你奶奶。”
我背起马小花,跟在师父的后面向村子里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自己虽然已经离开杜金的墓几十米远了,可是却好像还站在墓前一样,墓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而我也似乎盯着那个大墓在看。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的身体虽然已经离开了,可是灵魂却留在了墓前。
直觉告诉我,事情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杜金绝对不可能单单是想把杜金的尸体埋葬起来。
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的光线,一直走到我们家附近,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难道说奶奶已经不在村子里了?
师父却是径直向奶奶的房间走去,大家跟在他的身后,一进院子,便看到了一片黑色的棺材,正是原来放在奶奶房间地下的那些棺材。
四十九口棺材,一口不少,每口棺材的前面都放着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我看着这些名字,除了爷爷,其他我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我却知道他们都是杜家的先人。
“杜金,这里怎么有你的名字?”
蛇妖忽然对我道。
我走到那个墓碑前,果然看到上面刻着四个字:“杜金之墓!”
我想起上次见到爷爷时,他告诉我的话,看来这个棺材真的是为我准备的。
难道说师父带我回村里,就是要把我杀死,放进棺材里?
我心中一凌,回头看向师父。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而是皱眉对我道:“杜金,你奶奶呢?”
我把马小花放在地上,正想要到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奶奶,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你们来干什么?”
回头一看,奶奶就站在我们身后不到三米处。
我们都不由大吃一惊,奶奶是怎么出现的,我们竟然都没有感觉到。
这才几天没见,奶奶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原来的她,体型中等,不胖不瘦,虽然因为脾气不好,所以脸上的肌肉显得有些僵硬,可是在看着我的时候,奶奶总会尽力挤出一丝笑容。
可是现在的她,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原来身上的衣服不见了,现在奶奶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就好像电影里神婆的穿着。
她头上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而是披散着,把半边脸都遮了起来。
脸变得十分削瘦,颧骨高高突起,似乎这些日子都没有吃饭一样。
最重要的是,奶奶的眼神变得十分犀利,就好像两把刀子一样,在我们的脸上刮过去。
师父似乎没有看到奶奶的变化,微微一笑,告诉奶奶我们想要救马小花。
听到师父的话,奶奶看向马小花,然后转向我问道:“金伢仔,你背后的联合锁没了?”
我点了点头,奶奶的脸色一变,叹息一声道:“这都是命呀!”
然后,奶奶转向师父,告诉他,马小花的生死和她无关,她没有办法救马小花,即使有办法也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