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拉已经不在了!别老拿她说事!”白国强的语气强硬起来。
“我看你根本就不爱妈妈!”白杨说着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回房去了!”他说罢,便气冲冲地转过身,朝着楼梯走去。上楼时,他还故意将声音弄得特别大。
欢愉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了。布莱克心里叹息道。
“布莱克!”白国强突然将脸转向他,“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话对你说。记住,这些话仅仅只是对你说的,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这么神秘!?布莱克紧张地点了点头。“老爷,说吧,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白国强将身子挪进了些:“布莱克,还记得我十年前拿回来的那把命运之矛吗?就是我跟你说是仿制品的那把?”
“当然记得,史蒂芬老爷,您当时还不让人碰呢。对了,您把它放哪儿去了?”
“我把它给藏起来了。我老实告诉你,那把命运之矛根本就不是什么仿制品,而是货真价实的东西。那玩意儿至关重要,我不能让其他人轻易地得到它。所以,我把它藏起来了,藏在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是,我有预感,在未来诸多年后的某一天,威尔和苏菲会去寻找它。那时,我需要你告诉他们一条线索,这对他们找到命运之矛是有很大帮助的。如果没有这条线索,他们可能困难重重!”
那家伙是真正的命运之矛!?哦!天呐!这就像是小说里的情节!“可是老爷,到那时,由您来直接告诉他们岂不是更好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白国强将头缩了回去,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想,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布莱克大惊失色,他以为白国强得了癌症:“老爷,莫非您……”
“好了,你可要把线索记清楚了。”白国强说,“只用脑子记,不要写下来或是用电子设备摄录下来。你只要把它深深地烙印在你的脑子里就行。线索是:嘀嘀嗒嘀嘀嗒嗒嘀。你跟着我重复几遍。”
“嘀嘀嗒……嘀嘀……嗒嗒……嘀……”
布莱克生硬地跟着白国强重复了不下二十遍,终于把这串线索准确无误地记了下来。“老爷,可是,这嘀嘀嗒嗒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白国强晃了晃手指头:“不需要你明白,你只需要记住就行了。”
当布莱克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杨已经领着白雪和爱伦走进了收藏室。史蒂芬老爷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同时也预料到了十年之后的今天这一幕,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布莱克在心里感叹道。老爷可真是料事如神!但是,这只是布莱克的猜测而已,他需要验证,对,就是现在。
布莱克上前一步:“威尔少爷,请问你们是不是在寻找……嗯……寻找命运之矛?”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白杨回过身来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找命运之矛?”
猜中了!布莱克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因为威尔少爷您已经差不多十年没有进过收藏室了,今天突然要进去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也许你不知道,就在十年前你们临出发前往英国的前一天晚上,老爷单独与我谈过。他说,你们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寻找命运之矛。所以我想,他所说的那一天,一定就是今天了。”
这老家伙可真聪明。爱伦在心里嘟囔道。
布莱克接着说:“我想,绑匪绑走朱莉亚一定是为了让你找到命运之矛并且交给他吧?”
布莱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明察秋毫了?“布莱克,”白杨说,“你说得不错,但是,我想知道,那天我爸爸究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留了条线索给您,威尔少爷。”
“线索?什么线索?”白杨蹙起了眉头。
布莱克干咳了几下说:“威尔少爷,那条线索特别奇怪,可以说没有具体含义,但是,老爷说它能够帮助你们找到命运之矛。”
“快告诉我,”白杨说着,从收藏室里走了出来,“快告诉我,布莱克,究竟是什么线索?”
“嘀嘀嗒嘀嘀嗒嗒嘀。”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要的是线索!“很抱歉,你,你说什么?”白杨听不明白。
布莱克又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线索,威尔少爷,嘀嘀嗒嘀嘀嗒嗒嘀。”
“这是******什么线索!?”白杨有些恼火,他重重地锤了锤墙壁,“嘀嘀嗒……你管这个叫线索?这根本毫无含义!”
布莱克耸了耸肩:“我也很困惑,少爷,但老爷给我的就是这样。”
“不!这有含义!”刚才一言不发的白雪突然发话了,“这时摩尔斯电码!”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摩尔斯电码是什么?”白杨不解地问。
“摩尔斯电码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这种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等。我记得是由美国的艾尔菲德·维尔发明了它。当时他正在协助摩尔斯进行摩尔斯电报机的发明。在很早以前,这种电码被广泛应有于电报上。在战争时期,间谍们会将摩尔斯码自行加密,以防止别人窃听。”白雪解释道。
“看来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布莱克笑了笑说。
“不,依然存在。”白雪否定道,“国际摩尔斯电码依然被使用,但几乎完全成为了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专利。国际电信联盟(ITU)管理着世界各地的摩尔斯电码熟练者取得业余无线电执照的工作。在一些国家,业余无线电的一些波段仍然只为发送摩尔斯电码信号而预留。总之,只是很少有人用,但不代表不存在。在FBI学院每年的训练当中,就有对摩尔斯电码的专项训练,这是必须要学习的。”
“那么,刚才的这个嘀嘀……”白杨记不起来了。
“嘀嘀嗒嘀嘀嗒嗒嘀。”布莱克补充道。
“对,刚才这个嘀嘀嗒嘀嘀嗒嗒嘀翻译成英文究竟是什么意思?”白杨问。
“布莱克,可以帮我找张纸找支笔来吗?”白雪敲了敲下巴问。
“当然,苏菲小姐。”
布莱克从客厅里找来一张白色的稿纸和一支圆珠笔交给了白雪。白雪将白纸平摊在桌面上,然后问布莱克:“布莱克,你可以把那串摩尔斯码再报一遍吗?”
“嘀嘀嗒嘀嘀嗒嗒嘀。”
“好的。”白雪快速地将这行字写在了白纸上。“根据摩尔斯电码的抄写以及表示规则,嗒代表划(—),嘀代表点(.)。所以根据这项规则,把摩尔斯码抄写下来也就是这样……”她说着,在纸上画下了一行符号:
..—..——.
“就是这样。”白雪提起笔说,“接下来,我来写上英文字母的的摩尔斯码对照表……”她说着,又在纸上写了起来:
A .━ B ━... C ━ .━. D ━ ..
E . F ..━. G ━ ━. H ....
I .. J.━ ━ ━ K ━ .━ L .━..
M ━ ━ N ━. O ━ ━ ━ P .━ ━.
Q ━ ━.━ R .━ . S ... T ━
U ..━ V ...━ W .━ ━ X ━ ..━
Y ━.━ ━ Z ━ ━ ..
“根据对照表,我们可以得到:..—代表U、—.代表N,整个连串起来也就是UUN,基本上看不出任何含义。我们通过筛选,得出来一个比较有含义的,便是..—.代表F、.—代表A、—代表T、.代表E。这串字母组合的意思,也就是Fate(命运)。我想,这就是对嘀嘀嗒嘀嘀嗒嗒嘀最为合理的解释。”
“命运?”白杨盯着白纸上的Fate看了数秒,然后说,“命运代指命运之矛?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提示吗?”
白雪放下笔对白杨说:“哥哥,你还记得爸爸生前最爱听的音乐吗?”
“命运交响曲?!”白杨惊呼了起来,“对啊!就是命运交响曲,我还经常听到爸爸独自一人在琴房里演奏呢!”
哥哥,你终于开窍了。“我想,我们得到琴房去找答案!”白雪说。
阴暗的房间内透不进一丝光亮,朱莉亚的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头痛极了,电击器的电流似乎还在她的大脑里奔涌流走,久未消散。我得想想办法逃出去!她试着站起来,但是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缚住,她根本无法起身。该死!我觉得呼吸困难!朱莉亚几乎已经着凉了,其中一个鼻孔已经严重堵塞。她的嘴巴被厚厚的毛巾塞住。她想要把毛巾吐出来,但是她刚一用力,毛巾的一端就往里缩,几乎要越过她的喉头钻进喉咙管。这可真难受!
我必须站起来!
她又试了几次,但是双腿怎么也无法直立,好像失去了力量。最终,她放弃了尝试。她蜷回了墙角,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身体紧缩在一起,因为这样,可以保持温暖。她的意识开始迷离起来,头脑陷入了比这房间还要黑暗的空间之中。
突然,黑暗消失,世界一片光明。
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乔科尔那疲惫与欣慰交织的眼神。这是一间病房,一间高等病房,住院费由白杨全权代理。她恍然之间回到了昨天夜里,他正在医院照顾乔科尔。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台词一如昨天那般发展,朱莉亚无法控制。
“哦呵呵,朱莉亚,你这几天都来看我,就不怕冷落了威尔先生?”乔科尔喝了一口粥,半开玩笑地乐道。
“爸爸,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朱莉亚红着脸说。
“不说能行吗?威尔先生能看中你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也别考虑了,如果哪天他向你求婚,不用来询问我,赶紧答应!勉得他后悔。”乔科尔说,“不过我明天就出院了,你也不用来照顾我了,明天晚上你是不是该和威尔先生一起出去吃顿饭?”
朱莉亚越听越脸红:“爸爸,这事儿就不用您操心了,我自己会把握的。”
乔科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这时,朱莉亚看到一个皮肤皓白犹如抹了浓重粉底的男人从门外冲了进来。是刚才绑架她的那个人!那个男人跑到床边,粗鲁地将乔科尔从被窝里提了出来。乔科尔仿佛变成了一只软绵绵的玩偶,在半空中呻吟着,任由他蹂躏。突然,那个男人拿出一把寒光锃亮的砍刀,在乔科尔的脖子上狠狠一抹。
血花四溅,粘稠的滚烫液体覆盖了朱莉亚的眼睛。
“爸爸!”
朱莉亚几乎要叫出声来,但是堵住她口腔的毛巾将这声音闭了回去。他感觉毛巾又向喉咙管里深入了,像一条蛇,她感受到了令人干呕的绒毛纤维。刚才只是一场梦,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她的眼眶湿润了,长长的睫毛被泪水黏在了一起。
那家伙会去伤害我爸爸吗?
威尔,威尔,快来救我!快来救我!这地方简直就是炼狱!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琴房里响起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激昂的曲调在白国强飞速弹奏的手指间迸射而出。那是十九年前的某个暴雨交加的下午,窗外狂风肆虐,位于顶楼的琴房仿佛在飞沙走石的狂风中摇摇欲坠。琴声与雷声在空气间搏斗,曾经有那么许多时刻,那振奋人心的乐曲声完全盖过了稀里哗啦的雷雨声。
当时只有五岁的白雪,一个人沿着楼梯,颤颤巍巍地来到琴房。她是被这乐曲声吸引过来的,这乐声使她全然忘却了那一贯让她感到恐惧的雷声。她如精灵,用那瘦小的身躯推开琴房紧闭的大门,乐曲声一下子放大了许多倍。白国强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他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演奏之中。
“爸爸。”白雪走到琴边,轻声喊道。
琴声戛然而止,白国强侧过脑袋,弯下身子和蔼地问白雪道:“苏菲,你怎么上来了?”
白雪踮了踮脚尖问:“爸爸,你刚才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啊?”
白国强笑呵呵地拨弄了一下琴键说:“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贝多芬是谁啊?”白雪偏了偏脑袋问。
白国强又笑了起来,他抚摸了两下白雪的头发说:“苏菲,贝多芬可是一位举世闻名的伟大的音乐家。一生创作了很多优秀的曲子,只可惜他一生十分悲惨。上帝嫉妒贝多芬,26岁时贝多芬听力开始减弱,万年,双耳完全失聪。”
“《命运交响曲》一定是在他耳朵没出问题之前创作的吧?”白雪想当然地说。
没想到白国强摇了摇手指头说:“不。当时他虽然还没有全聋,但是听力已经开始逐年衰退了。而且他当时刚从人生的低谷中走出来。他被所爱的人抛弃,痛苦得想要自杀,但最终却很快从这灰暗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接连创作了乐观开朗的《第三交响曲》,就是《英雄交响曲》,还有《第五交响曲》,也就是刚才我们所说的《命运交响曲》,以及被称作《田园交响曲》的《第六交响曲》。他人生的最后一部巨作《第九交响曲》,就是在全聋的情况下写出的。”
白雪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以她当时那种弱小的理解能力,却能够完全领会到音乐大师贝多芬那不屈的精神力量。她为之折服。“爸爸,能教我弹钢琴吗?我也要像贝多芬那样,我想要亲自弹奏出《命运交响曲》!”
“喔呵呵,你想学钢琴?”白国强显得很高兴。
“是的,爸爸,你来教我吧!”白雪嗓音尖尖地说。
十九年之后的琴房里,同样充斥着《命运交响曲》或飞快或婉转或跳跃的旋律。不同的是,演奏者换成了白雪。她修长的指尖在黑白琴键间来回跳跃得游刃有余,甚至都使人产生错觉,仿佛看不见她的手指了。这些全都得感谢她从五岁开始就日复一日的钢琴训练,当然,她在音乐方面的天赋也是不可或缺的。
就在五分钟之前,白雪参悟了天机。她站在钢琴旁,面对着所有人,这样说:“我想我爸爸将线索定为《命运交响曲》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我在FBI学院培训的时候听说过一种密道,那种密道常常会在老式别墅以及庄园里面出现。而密道的机关就在钢琴上,只要完整弹对了预先所设定好的音符,就能打开密道。我想,在这幢别墅甚至是这间琴房的某处,一定有着一个秘密空间的存在,而密码便是《命运交响曲》。”
白雪正在弹奏着,其他人完全沉浸在了这洪流般排山倒海呼啸而过的音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