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林顿苦笑起来:“这可真是令人不安!”他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如果真被严刑拷打了,我就当是耶稣对我的考验,当成是一种别样的苦修,没准还能清除我身上的全部罪恶呢!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还挺乐观的。”
“那当然,我清楚我是无罪之人。”
“希望你在被拷打时也能这么想,埃林顿修士。”白雪说着,将计程车开进了国会图书馆对面茂密的树丛当中,她得确保联邦调查局的人不会在高空中发现这辆车,因为她不希望他们怀疑国会图书馆内有人,“好了下车吧。”
“停在这里安全吗?”埃林顿问。
“放心,那帮家伙不会发现这辆车的,相信我没错!”白雪肯定道。
“那好吧。”
他们下了车。
白雪站在树丛的阴影里朝外面探了探,然后回头对埃林顿说:“安全,跟着我!”她说着,就跑出了树丛,像只夜间追捕老鼠的野猫一样,身手矫健地朝着杰斐逊馆跑去。埃林顿紧跟在后面。他们快步跑上了杰斐逊馆高高的大理石台阶,来到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杰斐逊馆目前处于闭馆状态,馆内空无一人。
“这扇门怎么解决?”埃林顿敲了敲坚固的门板说,“它似乎不怎么欢迎我们。”
“这扇门的门锁是用电脑控制的,我的********在这里根本没用。”白雪说,“不过……我相信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们把这破门打开!”
“谁?”
“把你的手机给我!”
又要用我的手机?埃林顿无奈地点了点头,将手机交给了白雪,“今晚我的手机就放你那儿得了!反正也一直是你在用。”
“嗯,好主意,那就放我这儿了。”白雪快速拨出了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属于微积分软件公司高级程序员丹尼斯。
嘟……
嘟……
嘟……
提示音不断地在重复,但就是没有人接起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怎么回事儿?睡着了?白雪又拨了一次,但这次依旧与之前一样,除了冗长的提示音,什么都没有。“该死!没人接电话!”白雪攥紧手机,狠狠地跺了跺双脚,“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
或许白雪不知道,丹尼斯已经死了。
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杀了他。
“接下来怎么办?”埃林顿扶着实木大门问,“我们总得想想办法把这门破开。”
“让我想想。”
“能从窗户进去吗?”
“不行,那样会触发警报。”
“那该怎么办?”
白雪捂住下巴想了片刻,然后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们得到地铁站去碰碰运气,说实话,我也没什么把握。”
地铁站?埃林顿如堕五里雾中,他刚准备开口问,白雪就对刚才的话进行了一番解释:“在国会大厦与国会图书馆之间看似没有什么联系,但其实它们之间是紧密相连的。这联系就在地下。在几英尺深的地下,有好几条通道将它们之间联通在一起,国会议员可以从国会大厦直接走地下通道进入国会图书馆,而不用在地上抛头露面地穿越繁忙的街道。”
埃林顿依然不解:“可是这跟去地铁站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研究过联邦调查局的华盛顿地下通道线路图,我记得有一个秘密入口可以进入那条通道。那个入口是给国会议员紧急转移用的,属于机密,不为外人知晓。而那个入口,就在国会大厦众议院地铁终点站里面。”
“你能确保找得到吗?”
“不能,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白雪说着,朝图书馆对面的国会大厦跑去。
梵蒂冈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城西北角的梵蒂冈高地上,被意大利紧紧包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国中之国”。它虽然是世界上面积最小、人口最少的国家,但是因它是在全球庞大的信仰人口天主教会的政教中心,所以在政治和文化等领域拥有着世界性的影响力。
这里是最接近天主的地方!
耶稣就在这儿!
他的子嗣,也在这儿!
下午的阳光普照梵蒂冈全城。极具中世纪色彩的古罗马式建筑在阳光下泛着暖洋洋的橙黄色,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神秘的宗教气息仿佛融合进了空气中浮游着的每一粒看不见的细小尘埃,这气息在圣经古老的书卷中游走了数千年,每个人都能领悟得到,但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献身于它。
信仰。
献身。
皈依。
信仰在与精神。献身在于肉体。皈依则二者并存。佛教的僧人们诡异于释迦摩尼,皈依于佛祖;******教的******们皈依于真主安拉;基督教的三教教徒们,则皈依于天主,诡异于创始人基督耶稣。
导师和米克在梵蒂冈城内行走着。
导师依然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一番伪装之下,没人知道他是谁。“米克,你激动吗?”他突然这么问米克道,但米克只是摇了摇头,他又接着说,“呵呵,总之我很激动,因为我感觉秘密已经近在眼前了,只等待我们去掀开这个秘密!”
米克依然不语,导师看出来他有什么心事。“怎么了米克?”导师停下来问道,“你怎么看上去忧心忡忡的?”
米克也停住了,他回过神来说:“怎么停下来了,导师?”
导师抬了抬墨镜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米克?出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对接下来的行动感到没有信心?”
米克摇了摇头说:“都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呢?”
米克犹豫了片刻,决定说出真相:“导师,我想……我想……我想跟你干完这一次,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
导师有些慌张:“怎么了,米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想再跟着我了?”
米克平静地说:“导师,我知道您对我恩重如山,但我实在是不想这么过下去了。我想……我希望……我希望能够过平凡人的生活……”
“苏珊都不在了,平凡的生活还有什么好值得你牵挂的吗?”导师生气的嗓音在颤抖,突然,他想明白了,“哦,米克,你是不是又恋爱了?”
米克点了点头,“对不起,导师。”
导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哦!该死!又是女人!成大事者,不能有儿女情长!爱情会拖累你,拖垮你,最后让你一事无成的!米克,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我们一直在追求的事业!你不能这样!”他越说越激动。
米克只是不语。
导师接着说:“那个女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米克仍然不语。
导师有些着急了:“你一直跟在我身边,除非是在休假的时候,说,到底是什么时候?”
米克在导师的逼问下终于开口了:“昨天。”
“昨天?”导师感到不可思议。
“昨天下午,我在卢浮宫碰到了一个女人,然后就……”
“然后你们就一见钟情了?”导师嘲笑地说,“真该死,我昨天为什么要给你放半天假?别傻了,米克,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吗?你了解那个女人吗?你了解她吗?你顶多就是看她有几分姿色而已……”
“不是这样的!”米克大声打断道,“我是真的爱她!”
“爱?”导师笑了起来,“你只是一时冲动!爱情不应该建立在一时冲动上,那会毁了你,这样的爱情能叫爱情吗?它不是爱情,绝不是!”
“我认为所有的爱情都是源自一时冲动。”米克反驳道。
导师说:“你这是强词夺理!”
米克说:“这是事实!”
该死的!
我真他妈想杀了丘比特!导师厉声道:“一时冲动没有好结果的,米克!你的身份最终会害了她,无论你怎么隐瞒都不乏掩盖你曾经是个杀手的事实!”他说着,深吸了一口,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温柔地拍了拍米克的肩膀说:“好了,米克,这事儿现在不必争论了,等把事情办完了再谈吧。”
“嗯。”
米克点了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沉默着。
“下一班地铁大概七分钟之后会到站!”白雪再次看了看从站台上免费领到的印有列车时刻表和华盛顿旅游指南的小册子,又对照了一下埃林顿手机上所显示的时间,然后说,“我们得快!”她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了许久。
“呼,当然,我可不想被碾死!”埃林顿晃晃了手电筒说,耀眼的白色的光线一会儿照到地上,一会儿又射向黑洞洞的远处。
“注意,别碰到铁轨,上面有高压电!”
“嗯,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我只是怕你忘记了,万一被电到,后果真的很严重。”白雪一本正经地说,“列车的电力就是来自于这铁轨,可想而知电压是有多大!我曾经接触到一个案子,一个流浪汉在地铁站里撒尿,结果把尿撒到了铁轨上。铁轨上的高压电通过尿液传导到了那个流浪汉的身体上,结果他被电晕了过去。”
“然后呢?”
“一分多钟之后,列车到站,把他给轧死了。”
埃林顿倒吸了一口凉气,尽量离铁轨远远的,“那可真是太不幸了。”紧接着,他又开起了玩笑,“还好我没有在铁轨上撒尿的习惯。”
白雪并没有理会这个玩笑,而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确实不好笑,埃林顿这么想着。
“好了,就是这里。”白雪说着,爬上了隧道右侧的一道窄小的平台,平台上面有一扇生锈的铁门,“我们到地方了。”
埃林顿也爬上了平台,“这门看上去好久都没有开过了,能打开吗?”
白雪掏出********:“放心,一定能!”她将钥匙捅进了锁眼,然后用力一拧,铁门“咔嗒”一声,朝外打开了,“进去吧。”
他们走了进去。
一片漆黑。
手电筒的光线穿透黑暗照射到了对面的白色墙壁上。
白雪跺了跺脚,天花板上的声控灯光挣扎地亮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是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空无一物。在房间南侧的墙上有一扇装有按键式密码锁的银灰色钛合金门。这道门告诉他们,找对地方了!埃林顿关掉手电筒,和白雪一起来到了那扇钛合金门前。
“但愿你知道密码。”埃林顿看着键盘说。
“但愿。”
白雪说着,不假思索地在键盘上输入了密码——“1732222”。回车!密码正确!钛合金门自动朝外弹开了一道几英寸宽的门缝。
“密码为什么是1732222?”埃林顿不解地问,“你不要告诉我这是胡乱设置的。”
“因为我们美国的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生日是在1732年2月22号。”白雪解释道,“这密码十分好记,但又不容易被人想到。”
埃林顿做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拿生日当密码简直就是烂透了。”
白雪并不反驳:“确实很烂,但是越烂反而越安全,不是吗?”她说着,将手指伸进门缝,“别傻楞着了,快帮我把这门拉开。”
“哦,好的。”埃林顿连忙伸出手来帮忙。
他们将钛合金门完全拉开,然后通过这道门,来到了一条悠长笔直的通道内。通道的天花板上亮着白色日光灯,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一阵轰鸣声从不远处呼啸而来,这声音仿佛就在几尺之遥。他们感觉大地在震颤。
是列车!
一架列车刚刚从外面的铁轨上疾驰而过。
呼啸声渐行渐远,震颤也逐渐消失了。
“好了,我们向前走吧。”白雪指了指深入洞穴的远处说,“如果我们弄错的话,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进入国会图书馆了。”
埃林顿指了指相反方向:“如果往那头走,是不是就能进入国会大厦?”
白雪点了点头。
他们朝着通道尽头走去,五分钟之后,他们的面前又出现了一道门。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是一道雕刻相当精细的意大利中世纪风格的朱红木硬木门。白雪掏出********,将这道门轻而易举地捅开了。这钥匙今晚可发挥了不少作用!
门内。
一道陡峭的十五级台阶。台阶的顶端是另一扇朱红木硬木门。希望就在门后。这是第三扇门。这扇门既不通往天堂,也不通往地狱。最后的一道门。或许,是最后的秘密。他们情绪激动地冲了上去,推开了这扇门。
美国国会图书馆。
杰斐逊馆。
米克跟随导师在西斯廷教堂里行走着,脚步声在阒寂无声的正殿大厅之中显得格外清亮。这里是梵蒂冈天主教教皇的私用经堂,也是教皇的选出仪式的举行之所。清冷的月光从两侧的彩色玻璃窗上透射进来,幻化成缤纷多彩的光线洒落在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上。穹顶上庄严宏伟的精致壁画装点着这座大教堂的神圣。
“这座教堂是按照所罗门王神殿的样子建造的。”导师说着,指了指穹顶上的壁画,“看那儿,米克,抬头看看,你得好好看看这些杰作。”
米克抬眼看去,十几米高的穹顶上,那些错综复杂的壁画令他目眩神迷,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感到壁画在旋转,仿佛变成了宇宙间的黑洞,要把他吸引进去。他差点晕厥了,这是耶稣在向他召唤吗?
“《创世纪》!”导师接着说,“很壮观不是吗?正如你所看到的,这幅画由9幅中心画面组成,面积达到了300多平方米。你数数画中共有多少个人物?”米克略微尝试着数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很难数清,导师先生。”
“343个。”导师笑了笑说,“这些人物要么是英雄,要么是神灵,要么就是大力士型的人,总之通通理想化,竭力展现了人体的力量美。”
米克将视线从天花板上移了回来,他拧了拧酸疼的脖子,舒服地发出“噼啵”两声,然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是米开朗琪罗一个人完成了它?”
导师点了点头:“是的!米开朗琪罗花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这幅壁画。这五年来,他天天仰卧在高架上,面对着穹顶作画,以至于完工之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他都不能以正常的平视来看书信,只能够仰视。”
他说着,掏出了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记得是在哪儿来着?”他开始翻页,“哦,就是这!”他将目光停在中间的某一页上,紧接着,他开始流利地读起了上面的文字,“我的胡子向着天,我的头颅弯向着肩,胸部像头枭。画笔上滴下的颜色在我的脸上形成富丽的图案。腰缩向腹部底地位,臀部变成称星,压平我全身底重量。我再也看不清楚了,走路也陡然摸索几步。我的皮肉,在前身拉长了,在后背缩短了,仿佛是一张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