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错,绝对是香姨!
我说怪不得今天吃晚饭时,没见着她的影子呢,原来,她来这鬼市了!她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布兜,里面似乎,已经装了一些东西。
香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知道这里有个鬼市?她究竟是什么人?
种种疑问,我几乎破口而出,詹近枫及时,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香姨看着我们,神色异常紧张,往下捞了捞面纱,转身就跑!我拽着詹近枫,跟在她身后追了过去。
眼看着她就要跑出鬼市大门,她却突然,刹住了脚步,停住了。
我追上她的时候,她掀开头上的面纱,双眼含泪,抖着嘴唇,看着我和詹近枫。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神情里,我能看得出来,她是在哀求我们。
哀求我们不要抓她?不要质问她?还是不要把她赶出鬼市?
我正猜测着,詹近枫对香姨点了点头,拖起我的手,把我拽出了鬼市。
我挣扎着回头,转瞬的功夫,鬼市就不见了!
我们眼前,是一条黑咕隆咚的狭长甬道,夜风吹着两边的绿藤摇摇晃晃。
我疑惑地看向詹近枫,“鬼市,怎么就没了?香姨呢,是不是也回不来了?”
詹近枫给我普及道:“只要从鬼市出来,就再也进不去了,要想再进的话,要等三个月后的下一次鬼市。”
“三个月?鬼市,不是天天有吗?”
“农村也不是天天都赶集的吧?”
似乎,是这么个理。
“那香姨,你怎么……”
“她既然能进到这里,肯定是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更有可能,不止一次来这个鬼市。来鬼市,就一定是来买东西,她若是今晚买不到她所需要的东西,就要等上个三个月再来。看她刚才的样子,那东西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
我若有所悟,“所以,你才拉着我出来,就是为了不打扰香姨买东西?”
他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我嘿嘿一笑,歪头去看詹近枫,“没想到,你这么有人性,以前没发现嘛,你处处为别人着想。”
他伸出手指,敲了下我的头,“我是怕你喊出声来,麻烦。”
我再冲他嘿嘿傻笑,“那也是为我好嘛。”
他无奈仰天,“我是怕麻烦。”
我紧追不舍,“麻烦什么?”
“麻烦救你。”
“这不绕回来了吗?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我。”
他站住,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向小园,你不要以为,我给你戴了戒指之后,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了。”
我抬起手,举到眼前,趁着昏黄的路灯,看着刚在鬼市,被他强行带上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你不说这戒指,我还忘了呢,好神奇啊,怎么就不见了呢?而且,我也感觉不到这手指上有什么东西。”
詹近枫道:“这就是鬼市的神奇所在。”
“什么意思?你是说,鬼市上的东西,有隐身功能?”
“那也要看是什么东西,还要看经过谁的手,你看我这本书,就隐身不了。”他拿着书在我面前扬了扬。
“你这书,能给我看看吗?”
他一脸嫌弃地把书塞到我手里,“你确定,以你的智商,你能看得懂?”
我好奇地拿在手里,随手翻了几页,额,这是鬼画符吧?鬼的东西,我作为正常人来,当然看不懂。
我讪笑着,把书合上,递给他,“灯光太暗,看书不好,毁眼睛。”
其实,我想说的是,这种鬼书,我怕辣眼睛。
詹近枫接过书,小心翼翼塞到袖筒里,还不忘揶揄我,“就说了,以你的智商,你根本看不懂。”
我拽拽他衣袖,“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你还没说呢,你买这戒指,有什么讲究?”
“什么什么讲究?”
“就是说,你为什么给我买戒指呢?”
他停住脚步,侧脸看我,“你们结婚,不都是要这个的吗?”
“结婚戒指?”
我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再一次感慨,这结婚戒指,未免也忒寒酸了吧,人家的结婚戒指,可都是鸽蛋钻戒啊!
你这地摊上捡来的东西,能算吗?
詹近枫凑过来,“你以为,这枚戒指是个劣质品?”
我呵呵一笑,挠了挠头,尴尬道:“这个,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太一样,呵呵呵……”
他鄙视道:“当然不一样了,这是外面想买,也买不来的。”
我默默吐槽,当然,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外面当然是买不来的,这不是鬼市上的嘛,平常人,真的是想买都买不来呢。
詹近枫又道:“它认主,危险时刻,可是还能帮你挡一档的。”
我再次讶异了,“你是说,这是法宝戒指?我戴上后,可以提到自身的防御技能?”
他看着我,眉头再次蹙起,“你不想要,就摘下来吧。”说着,就要去捉我的手。
这么好的东西,简直是护身符了,我稀罕的紧,宝贝它还来不及呢,岂能会再还回去?!
我赶紧把手缩回去,“我要了,我要了,你有见过谁,把结婚戒指再要回去的吗?除非这对夫妻离婚了。”
他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肉麻道:“没有啊,我喜欢着呢,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他双眼闪烁了着,把我揉进他怀里,摸着我的头,良久,他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牵手回到别墅,黄小仙与宫玲已经关上房门睡了。
我们上楼回到卧室,我冲凉洗漱好,香姨还没有回来。
我问詹近枫,“香姨会不会在鬼市上,发生什么意外了?怎么还不回来?”一会儿又问,“香姨,会不会跑了?不回来了?”
詹近枫靠在床上,“她为什么要跑?”
我用毛巾擦着头发,“因为我们发现她了啊,她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就跑了呗。”
詹近枫从我手里扯过毛巾,替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鬼市要到夜里三点才结束,而且,越是到后来,东西也就越多,她是挑花了眼吧。我们不用等她,她啊,明天一早,肯定会主动来找我们,而且,还会请我帮忙,你放心,她是绝不会跑的。”
香姨会不会跑,其实,论起来,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詹近枫说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格外的踏实和甜蜜。
我躺在他大腿上,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我的头发,懒洋洋地问他,“你是怎么发现这个鬼市的呀?”
“看到的啊。”
“……”
我道:“这个别墅区居然会有鬼市,如果被人知道了,这房子就算是一分钱一平米,估计都没人买。”
他说:“其实,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这种鬼市的。”
我头皮一麻,“什么意思?”
他弹了弹我的额头,“每个城市都有,滨城也有,只是,人们不知道而已。”
“那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有呢?就说滨城吧,滨城的鬼市在哪里?”
“当然是风水宝地,利于鬼魂晃荡的地方了,滨城嘛,你放心,不在你们学校附近,也不在咱们家附近,你一时半会儿,还是撞不到的。”
“咱们家?”
“难道不是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从你嘴里说出来,挺亲切,挺好的。”
对,我和詹近枫,本来就是一家人了。
我试探道:“要不,什么时候,你和我一起回趟家吧,就是我老家。”
“去你家做什么?”
“见父母啊,咱们也算是结婚了吧,不给我父母说一声,好像不太好吧。你就回去跟我见见父母嘛,你要是有什么顾忌的话,先不说我们结婚了,就说你是我男朋友,这总可以吧?”
他为我擦头发的动作依然轻柔迟缓,“你确定,你父母见到我之后,会认可我们?”
我笑眯眯看着他,“怎么?你害怕了?这么没自信,不像你的风格呀。”
他语调依旧平稳,“我是说,你父母会同意你和一只鬼冥婚?”
我刚才,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已经忘了他是只鬼物的事情了,我支支吾吾着:“那就,先不告诉他们,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
他依旧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太唐突了。”
我从他大腿上起来,盘腿坐在他对面,“咱们早晚都是要面对的呀,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他们的吧,反正早晚都是见,为什么不早见呢?”
他看着我,神色依旧波澜无惊,像是一碗平淡的凉白开……
我一股火冲上来,“詹近枫,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困难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和我继续下去,过几年,没准过几天,等你找出那个扎纸人,把仇报了后,你就回去了?啊?!你说话啊。”
不觉,我的泪流个不止……
詹近枫拿起手上的毛巾,默默给我擦泪。
我把他的手打掉,嘟囔着:“这是刚擦过头发的,你要诚心给我擦眼泪,就换条干净的毛巾!”
他把手中的毛巾扔掉,不由分手,就附身吻住了我的眼……
这个擦泪的方式,额,我只能说,还蛮管用。
等我止住了哭,他在我耳边幽幽道:“我是怕,连累了你,再连累你父母。”
我捧着他的脸,吸着鼻子嘤声道:“你不跟回家见爸妈,就是怕对你不利的人,找上我家里人?”
他点头,细密的吻再次覆盖上来……
“詹近枫,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他在我耳边,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
在我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好像听他说了句,“向小园,我也爱你,我从没像爱你一样,去爱任何其他东西。”
我想说,我才不是什么其他东西,又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又不太对味,说与不说之间,我渐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