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哆嗦嗦问:“谁?”
詹近枫把纸片捏碎,“刚刚离开。”
“什么刚刚离开?”
“扎出这个纸片的人。”
“人?不是那个老头吗?”
“不是。”
我还想再问,他又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我双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又被刚才那个纸片人一吓,更站不稳了,抬脚都抬不了,更别说走路了。
他又道:“再不走,天就黑了喔。”
我哆嗦着:“我,我腿软,走不了。”
他蹙眉,“麻烦。”
说着,就把我打横抱起,朝前走去。
我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头抵在他肩头,身后的淡家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突然,我好像看见,一个坟头上,立着一个身穿大红衣的女鬼!
我把脑袋往詹近枫脖颈里缩了缩。
他问:“怎么了?”
我小声道:“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女鬼......”
詹近枫身子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哦,应该是淡菁菁,她没有恶意,你不用害怕。”
淡菁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我努力在大脑库存里搜索着,淡菁菁,哦,我知道了,她就是上次那个差点儿把我掐死的女鬼!
也是在淡家村,我和黄小仙来这里找詹近枫。我和黄小仙走散后,我被困在那片坟地,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女鬼,一个想把我置于死地的女鬼。
詹近枫居然说她没有恶意......
我把双眼探出他的脖颈,偷偷瞄了咽,她依旧站在坟头上,阴风刮起她的长发和大红衣,惊悚的同时,有种凄凉。
我似乎看到她掉了两串泪。
她身上的大红衣,怎么看起来,像是嫁衣?
我闭上了眼,满脑子的她,挥之不去,她的样子,是那么的悲伤......
想起之前詹近枫曾说过的玩笑话,他说,之前他们村,全村的小伙子都以能得到村长女儿的青睐而引以为荣。
淡家村,淡菁菁......
莫非,她就是淡家村村长的女儿?
詹近枫还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成为了全村男人的公敌......
淡菁菁是村长女儿,她喜欢詹近枫!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应该就是这样吧......
我闷声问:“詹近枫,那个,淡菁菁是不是淡家村村长的女儿?”
“嗯。”
“那她是不是喜欢你?”
“我们是好朋友。”
我心口一窒,“你们之前在一起过?”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么说,他们真的在一起过?!
他今天领着我回淡家村,刚才坟前的仪式,是在领我回门吧,又像是结婚?
所以,淡菁菁才会穿着大红嫁衣掉泪......
我被这一真相惊呆了,缓过神来的时候,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心伤和落寞。
我这是,在吃淡菁菁的醋吗?
离开淡家村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之前,结婚了吗?”
他语气听不出波澜,“谁?”
我鼻子一酸,“就你和淡菁菁啊。”
“你这是,醋了?”
“没有,才不是!我就是好奇问问,你爱说不说。”
“......”
他果然不再说了。
沉默,再沉默。
我耐不住,“你还是说一说吧,你们结过婚没?我想知道。”
他把我放下来,直视着我,“没有,我们是好朋友,而且,我只结过一次婚。”
“你真结过婚?和谁?不是淡菁菁,是那个快递......”
‘快递女鬼’这四个字还没说完吗,他就道:“和你,向小园。”
我脸一红,“你没骗我?”
他勾起唇笑,“只要你相信鬼话。”
我脸再一红,“詹近枫!”
他笑笑,没再说话。
我又小声道:“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詹近枫,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你若是哄我骗我害我,我也认了,只要是你亲口说的......
在马路上默默走了一段路,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恍惚无言,回到家中,我整个人已是葛优瘫。
而且,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全程,詹近枫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过。
我心里一阵感动,看着他,问:“我们今天去淡家村,算是正式结婚吗?”
他看着我,道:“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可是,今天,在坟前,你割我的手腕,还滴血,那是为了什么,还有那个坟,是谁的?”
他用冰冷的手慢慢抚摸着我手腕滴血的地方,难得的温柔,“还疼吗?”
我摇头,“现在不疼了。”其实,我的潜台词是,你手指插进来的时候,可真特么的疼。
他显然没有get到我的意思,直接把我手撂下,仿佛在说,不疼你还说......
他靠在沙发上,慢慢道来,“今天祭拜的那座坟,是我的师父,也就是淡家村的村长。当年,我父母相继去世后,他从国外回来,历尽艰辛找到我,把我带回到淡家村抚养,教我风水阴阳八卦知识,一直到后来......淡家村消亡......”
我想起之前那次,在市精神病院实验楼,导师办公室里,看到的詹近枫的档案,上面有记载,詹近枫祖上以给人看风水看相起家,后来到他父亲时,才开始经商。
而他的父母,则前后在那次文化大运动中死去,抄家时,还抄出了阴阳八卦易经的书籍。档案上写,詹近枫在他父母去世后,就疯了,后来,被一个归国的神秘人带走,不知所踪。
直到后来,淡家村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政府派部队过去,也没有查出来死因。也就是在那时,发现了死去的人中有失踪多年的詹近枫。
詹近枫刚刚说的那些话,和档案里记载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于是,我试探着问:“你师父,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你带到淡家村?”
詹近枫道:“我师父他,是我父亲的好友,也是我爷爷唯一的一个学生。早年我父亲曾经出钱资助他留洋学习,国内动荡,他就一直留在了英国,一直到我父母出事,他才从英国回来,找到了我。”
原来是这样,我又问:“那后来,淡家村发生了什么?怎么都突然......”
他目光凌厉起来,室内瞬时冷了几分,“有人做了手脚,那个人,也懂风水,而且,他掌控风水的能力,甚至在我师父之上。”
我试着猜测:“那他是什么人?跟淡家村有仇吗?”
他蹙眉道:“他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点,他一定与淡家村有关系,甚至会是淡家村的人。”
一个小小的淡家村,居然会出现这么复杂匪夷所思的事情......
詹近枫又道:“你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他的,就不要问了。”
他说到这里,我基本可以推断出来,他之所以阴魂不散,执意留在这阳间,肯定是想找出那个背后害死他们淡家村的人......
甚至,这个人就是今天在淡家村,放出扎纸人的那个幕后黑手。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道:“我能不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是最后一个。”
“说。”
“那我就真问了,你要先保证,你听了之后不要生气,不要对我发火。”
“说。”
“你这个样子,我都不敢说了。”
“好,我不会对你发火,但是,保不准,我对你泻火。”
泻火......
泻就泻吧,十有八九,我不多余问他这个问题,他还是照样会找我泻火......
于是,我问:“我之前在导师办公室的一个档案里,看到上面有说,你得了精神病,疯了,所以,你到底......”
他突然把脸贴过来,双手钻进我衣服里,上下其手,狡黠一笑:“你说呢?”
“我,我,我不知道......”
“那我就不妨告诉你,我在床上,确实是个疯子,哦,沙发上会更疯。”
我全身一阵痉挛,“我,我还没吃晚饭。”
“我吃过后,你再吃,会更香。”
“流氓。”
“不,疯子。”
“......”
自从搬了新家后,詹近枫性.欲就特别强,接连一星期,我几近虚脱,每天盼望着上课上课上课,只要能在学校待着,就绝对不回家。
好几次,都是被詹近枫一脸黑线地从学校强行拖走.....只要我稍有不满和反抗,他就会更加的疯狂......
他说:“我们鬼洞房都是一连七天的,哪像你们人类,只一夜就不行了。”
洞房一个星期,鬼才信!!!
退一万步讲,你们鬼魂洞房一个星期,呵呵哒,我们人类可是要度蜜月的喔,蜜月,月!Understand?
但是,这句话,打死我,我都不会说!
唯一值得可喜可贺的是,詹近枫开始自称鬼了,以前,别说是他了,他连“鬼”这个字眼都不能听到。
现在,不仅他自己自称鬼,我说鬼时,他也不再生气了。
好像是,他可以正常接受他是只鬼,这个现实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也只能这样默默安慰自己了。
周末两天在家,我几乎就没下过床,周一大早,又拖着虚空的身体去学校上课。课间,我刚趴在桌上准备睡一会儿,暖暖凑过来,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痛苦地摇摇头,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说不出口。
暖暖看着我,突然一笑,一副我懂的神情,但是,随即,她又皱起了眉,“我说向小园,你们是怎么......怎么那个的呀?”
我脸刷一下变红,支吾道:“什么那个啊......”
暖暖小声道:“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了哈,我也是过来人,你现在这状态啊,瞒不过我,想当初,我刚从宿舍搬出去住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脸红了一红,“我和梁辉,算了,不说了,反正就那种事,詹近枫他,他和正常人一样吗?”
这个话题不会太禁忌吗?现在不光闺蜜之间,同学之间也开始流行八卦各自男友的......尺寸.......吗?
我脸红道:“我又没见过其他男人的。”
暖暖白了我一眼,“我不是问他尺寸,我是说,你们做,额,就是鬼也可以和人一样,正常做那种事吗?”
我脸一直红到脖子,小声嘟囔着:“不光是可以正常做,而且,还比正常男人还生猛。”
暖暖好像没听到我在说什么,而是撩开我的头发,看着我脖子道:“小园,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脖子,怎么了?”
“有一块淤青,像是个手印。”
淤青,手印,那就是詹近枫那厮留下的了,但是紧接着,我就被暖暖下面的话给惊到了。
暖暖喃喃道:“梁辉脖子上,也是这个地方,也有这么一个淤青的手印,我怎么看着,和你的一模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