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母亲原谅我,接纳你吗?”
“想!”
“孩子就是武器,在我们家的威力,相当于原子弹!”
“…….”
“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事?”于晏在下,她在上,他将她紧紧抱住,她就伏在他身上当被子。
晓苏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顾以笙的事,还有我的过去。”
于晏顿了一下,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的吻她,他的吻就说明了一切。
她喜欢她这样的坦白和相信他。
“先说我自己吧!”晓苏从他身上爬起来,靠坐在沙发角落里,他也跟着坐了起来,将她抱在怀里,紧紧贴在胸口。
她的经历他知道一些,如今要从她嘴里说出来,一定等于重新揭开已经愈合 的伤疤,会很痛很痛。
但是,不怕!老婆,过去你一个人痛,如今,你还有我陪着!
此刻的晓苏,忽然安静下来,轻轻闭上双眼,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于己无关的故事!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他热爱画画,也画的非常好,但却为了养家,为了生活,不得不选择了一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后来,他没法忍受那种不能追寻梦想的痛苦,扔了自己的工作,跑到云南去写生,并且爱上了那里。我的家乡在常东,那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城市,距离云南有几千里,在那里,只有奶奶。父亲常年在外漂泊,奶奶一个人在家乡,父亲有时卖了画,会将大部分钱都给奶奶寄过来,但是,和大多数有才华的人一样,他的画并不怎么好卖,尤其是在那个尚不富裕,精神文化也没那么重要的年代。奶奶其实很想念他,但是她疼爱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体不好,也不会告诉爸爸。这也成为后来,爸爸自责的原因之一。”
“你妈妈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也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就连我奶奶,都不知道,只是父亲曾经的一封家书里,隐隐提到过一个女人,奶奶一直怀疑,那个女人,就是我的生母。”
“怎么回事?什么名字?”
“小小。”
“小小?”
“嗯!在父亲当年寄回给母亲的书信里,提过这么一个人,说他在大围山迷了路,是一个叫小小的姑娘把他带了出来。他对奶奶说,小小很可爱,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除了眼睛以外,哪儿都是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耳朵小小的、手也小小的。但是最后,他叹息了一声,说小小姑娘是个孤儿,生活太贫困,所以,营养不良,才会长的那么小巧。”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小小姑娘?”
“不知道,但是我想,小小只是她的小名,后来奶奶也证实了我的想法,说父亲曾经说过,小小是她村子里的人叫出来的,她的名字,根本就不是那个字。”
“你怀疑,小小就是你的母亲?”
“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她就是,但是,云南那么大,父亲也只提过她一次,我根本就无处寻找。”
“他们是怎么相遇的,又是怎么相爱的,又为什么有了你,还要分开呢?”
“不太清楚。奶奶说,当父亲抱着一个几个月的婴儿站在她面前时,她差点晕了过去,问了许多遍,父亲才说,这是他的孩子,孩子的母亲……走了……”
“那你是非婚生子女?”
“嗯!所以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户口,但是,我遇到了很多好心人,在父亲因为酗酒去世后,他们给我帮了很多的忙,给了我和奶奶许多的温暖。这也是为什么我曾经那么苦,却从来不会怨恨社会,依然乐观的原因之一。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有人给你一份温暖,你是会记一辈子的。”
于晏眼眶微红,紧紧搂住了她,晓苏轻笑,摇摇头说:“不要为我难过,我从小到大,真的都很快乐!因为爸爸虽然颓废,但是很爱我,奶奶也疼我,还有我的养父母和哥哥,都很疼我。”
“关于你母亲,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也许我可以帮你寻找。”
“父亲酒醉后,也曾经断断续续的说起过她。我隐隐拼接起来,多少知道了一点。大概是父亲在大围山写生,遇到了砍柴的母亲。那天,母亲穿了一件浅粉的衣服,站在山顶遥望远方,风吹来的时候,她的衣服被风吹得簌簌做响,长发,也在空中飞舞,很美很美…….”
“你怎么知道?”
“爸爸曾经画了很多画,后来喝醉了,全都烧了,唯有这一副,没舍得。那天,他喝醉了,对我说,这是初遇母亲的时候,他在母亲背后,悄悄画下来的。等到快画完了,母亲才发现,母亲回头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爱上她了,就一眼!”
“是!但我再问,母亲是谁,她在哪儿?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后来呢?有没有其他线索?”
“父亲酗酒,所以有时也会嘀咕那么几句,我将这些片断连接起来,再加上奶奶的讲述,梳理出了这样一个脉络:父亲去大围山写生,遇到了母亲,一见钟情,母亲却在看到陌生男子的时候,吓跑了……然后父亲没有去追,他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再然后,父亲下山,却因为山间迷雾认错了路,被困在了山里。母亲其实没有走远,她对他的画很好奇,后来,犹豫了一阵子,就现身将父亲带出了大围山。父亲也将那张画送给了她,她很喜欢。再后来,父亲每天都去那个地方,也很巧的,每天都能遇到她,再后来,他们相爱了,再后来,似乎在当地办了简单的婚礼,民俗的那种,但是父亲因为曾经试探过奶奶的想法,说他想留在云南,奶奶坚决不同意,所以父亲没有告诉奶奶他结婚的事,也没有领证。那个年代,许多人都是那样,有的结婚大半辈子了,才知道没有结婚证就不算是结婚了,他们的依据,是婚礼。”
“很可惜,如果有结婚证,就能查到记录。不然,没有名字,又过了二十多年,大围山旁边村庄那么多,想找一个可能已经不在那里的人,太难了。”
“是!我曾经没有能力的时候想过去找她,后来有点能力了,反而就不想了。”
“为什么?”
“小时候不懂,觉得想妈妈,就想要妈妈,现在明白了,当年是母亲主动离开了父亲,而且不顾念我才刚刚出生三四个月,这说明,她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女儿,我去找她干什么?”
“也许,她有苦衷?”
“不!父亲喝醉后曾经乱语过: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心也狠,晓苏,你长大了千万不要这样……我猜,她是遇到了能给她更好的生活的人,才抛弃了父亲和我。”
“所以,你恨她?”
“有一点点,但是也不太恨。”
“傻丫头!”于晏愈发怜惜,轻轻吻她的唇瓣,厮缠了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没有母亲,你是如何成长的?又为什么会被拐卖?”
“父亲放弃了画画,烧了所有的画,唯独留下了一张关于母亲的背影,大抵就是他们初遇时的那张。父亲虽然酗酒,但是酒后从来不闹,只是不停的落泪,不停的喃喃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但是,他很疼我,不管是清醒的时候,还是酒醉的时候,都把我捧着手心里爱着;奶奶也是。后来,父亲因为酗酒吐血,身体猛地垮了下去,医生不让他喝,他还是不听,一开始偷偷的喝,后来就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最后一次,急性酒精中毒,没有抢救过来…….”
晓苏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下来,于晏的身体微微颤抖,手臂收紧,抱的她都要窒息了。
“晓苏,别哭……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酗酒,我会喝,但是不会过量,不让你担心,好不好?”他温柔的吻她,泪水入口,心也跟她一样的苦涩。
“嗯…….”晓苏胡乱抹了几把泪,堆起一抹笑,轻声说:“没事,于晏,都过去了……父亲从来没有从母亲离去的打击里出来过,他心里那么难受,离开,对他是一种解脱。他在最后的日子,因为身体变差,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担忧,所以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可以改姓,决不能改名。我猜,我的名字一定和母亲有关,比如说,那个“晓”会不会就是因为和母亲的“小”谐音的缘故?”
“嗯,有可能!那么苏,是什么意义呢?难道,你母亲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苏?”
“不知道,从来没听到任何人提起过。”
“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线索,我会让云南那边的朋友帮着寻找一下。”
“太久了…….”
“晓苏,别担心,只要我们试了,就有希望,不试,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嗯,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