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唯一真爱过他的女人,大抵还是只有嘉铭的母亲,可惜,这个道理,到老了,不知道人生还有多长的时候,才真正懂得。
但是,已经错了,错过了,若有来生,嘉铭的母亲,想必也是不会愿意和他重新来过了。
刘迎峰苦笑,轻轻闭上双眼,松开了抚上玉牌的手。
我的结发妻子,曾经最爱我的那个女人,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我发誓,这个儿子,哪怕亲手杀了我,我也不会真的,不管他的事!只是,有些人,他爱不得,有些苦,他必须承受,才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轻易倒下去。
我是很坏,非常非常坏,但是还不至于坏到,我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去害。
我的妻子,等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我还是会去找你,也许那一天,我才能亲口向你说一声抱歉,而现在,只有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轻易放弃我现在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书涵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脑袋晕晕的,总觉得昨晚的一切,都还只是一场梦,闭上眼睛,梦就继续,睁开眼睛,梦就醒了。
她躺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便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晓苏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新的牙刷牙缸,她匆匆洗漱完毕,便去敲晓苏的房门,却没有听到回应,正要开口,听到大门响,原来是晓苏出去买早点了。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书涵笑着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早点。
“还早?姑奶奶,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你是运动运动睡的香,我可是独守空房,你刺激人是吧?”
“撕了你的嘴!”书涵脸又红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赶紧溜进了厨房。
这个臭丫头,怎么老是拿这个说事呢!早知道不来她这儿借宿了,都是刘嘉铭的馊主意!
吃早点的时候,晓苏笑着问:“今天是在这儿躲一天,还是…….”
书涵有点尴尬,也有点纠结,晓苏笑着说:“你就在这儿躲一天吧!反正你哥今天也不回来,最快也要明天早上。对了,去买件严实点的衣服,你那草莓印得遮几天!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也太疯狂了…….”
“你闭嘴!”书涵尴尬死了,抓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她嘴里,晓苏咯咯笑着躲闪,却还是中招了。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以后不要提他了。”书涵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垂下眼眸,轻轻搅动自己的豆浆。
“哎!你还真翻脸不认人了?”晓苏惊讶的叫了起来:“怪不得嘉铭说,你一睡醒肯定变脸呢!早知道给你下点安眠药,让你睡上个三天三夜了!你不能这样啊,你要对嘉铭负责……”
书涵吐血,狠狠瞪她一眼,反问:“你是谁的嫂子?”
“你俩的呀!”晓苏呵呵笑,踢踢她的脚:“怎么了?跟嫂子说,怎么忽然又变脸了?”
“你甭嫂子嫂子的,你比我还小呢!”
晓苏得意的扭扭屁股:“嘿嘿,我再小,你也得叫我嫂子,我沾我男人的光!呵呵……”
书涵看看她嚣张的样子,也踢踢她:“什么时候去扯证?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不提这事不行么?”晓苏整个人又颓废下来,蔫蔫的趴在桌上装死。
“还为我妈的态度担心呢?”
“能不担心吗?到现在都不肯见我。”晓苏红了眼眶,情绪低落下来。
“别担心,感情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说了算,还有,就算我妈一时拐不过弯来,还有我爸的支持呢!我也是支持你们的!”
“谢谢!”晓苏红着眼眶轻笑,轻声说:“等你哥回来,我们就考虑扯证的事了。”
“真的啊!我一会儿就给我爸打电话,他能乐疯喽!”
晓苏轻笑,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妈,这儿这么多画,你随便挑几副就行了吧!又不是买名画,装饰而已,还要那么仔细吗?”静柔不耐烦的催促正在一副一副欣赏油画的蕴怡。
“当然了,你爸说,为以笙准备的这间书房,要大气,要时尚,风格要搭配,当然要仔细挑一挑了!别人的事你不上心也就罢了,自己的事,也不上心吗?”蕴怡笑着看了她一眼,轻声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先去坐一会儿,妈妈仔细挑一挑。”
“好的!我在那边等你。”
“老板,你们这里只有这些画吗?这是寄卖还是…….”蕴怡缓步走进画廊深处,指了指角落里被布覆盖的一排画,轻声问。
“夫人,外面挂着的,都是寄卖的,这些,是客人们送过来做保养的,是非卖品。”
静柔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可惜外面没有我想要的……我可以看看这些吗?”
老板有些犹豫,蕴怡忙解释说:“我个人非常喜欢画,尤其是油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看看而已。”
老板释然,笑着点点头:“大家都是爱画之人,看看大抵也无妨,您稍等!”
老板走过去,解开画上覆盖的白布,将那些画一一翻给她看,蕴怡一边看,一边不自觉的点评,老板笑笑,赞道:“夫人果然喜欢画,点评都很到位。夫人也会画画?”
蕴怡顿了一下,轻轻摇头:“不会,只是喜欢看,看多了,便懂了一些。你们只有这些吗?”
“那边还有几副客人要来取的。”
“我可以看看吗?”
“好,夫人稍等!”
老板快步走过去,蕴怡也含笑跟了过去。
她是极爱画,可惜,她却不会画,对这些东西,也只能远远的欣赏罢了。
“夫人,这里有一副客人寄送做保养的,画的非常美,很浪漫的感觉,你该看一看!”老板缓缓解开覆盖的布,长发少女的背影,缓缓露了出来。
苏蕴怡含着笑意的眸子被吸引了过去,但,转瞬之间,她面色苍白如纸,人也趔趄了几下,不停后退,险些摔倒在地上,若不是后腰碰到了另一张桌子的一角,她就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悠悠的山风、青青的草、淡淡的花香、飘拂的长发、遥望远方的背影……
这样的画,只在梦里出现过,很多很多年来,一直在她的梦里……
那个含笑的、单纯的年轻男子,那个有着动人眼神的男子,那个会在午夜里为她轻掖被角的男子,那个才华横溢却生不逢时的男子……
画,是他送来的吗?是他吗?
苏蕴怡瞬间热泪盈眶,双手……不,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眼泪,只要轻轻一动,便会滚落下来。
“夫人,您没事吧?您怎么了?”老板吓的脸色都变了,忙上前扶住了她。
“这画……这画是谁送来的……是谁?”
“对不起夫人,每幅画里都有一个故事,我们必须为客人保密,这是我们一向的职业习惯。”老板不卑不亢,淡淡的回应。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你说!我只要你告诉我,送画的,是谁?”
“对不起,夫人,这个问题,真的没法回答您。”老板也是画家出身,自然有着艺术家特有的清高与单纯,无论苏蕴怡怎么追问,他始终只字不透。
“我求你了,我只要知道,送画的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求求你…….我给你钱,一百万够不够?两百万?”
“对不起,夫人,这根本不是钱的事……”老板微微有些懊恼,缓缓放开了扶住她的手,转身将画用布重新覆盖上。
苏蕴怡的眼泪滚滚而落,一个大步向前,一把掀开了白布,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张画,眼底全是深深的痛悔。
“你来了吗?你来找我了吗?你好吗?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苏蕴怡已经完全失态,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画上,老板吓了一跳,迅速将画取走,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又锁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求您了,告诉我,是谁送来的画,我想见见他……”蕴怡压低声音,苦苦哀求。
老板仍旧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对不起……不经过她的同意,我们不会透漏任何信息。夫人,无论这幅画和您之间有什么渊源,都请您擦干眼泪,看看外面,您的女儿,还在等待着您!”
一席话瞬间惊醒失态的苏蕴怡,她眼底闪过惊慌,马上掏出纸巾,擦去自己汹涌的泪水,而静柔的声音,也穿过长长的画廊,传了过来:“妈,您挑完了没有?快点啊!我都等烦了……”
苏蕴怡深呼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高声回答:“马上就好,马上就来!你不用过来了!”
“快点啊!”
“能不能麻烦您转告画的主人,我想见见他……求您了……”苏蕴怡红着眼眶抓住老板的手臂,苦苦哀求。
“我试试,但是如果她不同意,我是不会告诉您关于她的任何信息的,夫人,请您原谅,同样的,如果她不同意见您,我也不会向她透露,任何关于您的信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