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叹了口气,轻声说:“我知道!这就是做父母的最难的地方,进退都不是,不做又不踏实。所以,我以后要尽量对书涵和嘉铭好一点,算是弥补。”
晓苏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刚刚走到厨房门口,又猛地转身回头,轻声问:“妈,您刚才说,这是于晏的主意?”
江夫人点点头,晓苏眸光轻颤,片刻,什么也没说,低头垂眸又离开了。
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晓苏脑中飞快运转,总觉得透过迷雾看到了什么,当她仔细去想,却发现,还是一片迷蒙。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就不踏实起来。
晓苏站起身,在窗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时而站住脚步,像是悟到了什么,眼底熠熠生辉;时而愁眉不展,轻拍自己的脑袋,仿佛拍一拍,就通了。
最近发生的许多事,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闭上眼睛仔细想一想,就会感觉有什么隐藏的线,将这些事情一一串联起来,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清楚的想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她脑子就忽然跳出了江于晏参加顾以笙和刘静柔婚宴时的情形。当时,他高调参与宴会,这与她后来了解的江于晏有些不同,但是在外人眼里是很正常的,因为江家和刘家,是多年的老相识了。
其次,是顾以笙口中的苦衷,他不肯说,又一再的表明,如果他的身份泄露,会给他带来生命的威胁,那么,那个威胁他的人,到底是谁?在鑫城市,有刘家罩着,他还怕什么?难道,他的身份他的过去,他不能对刘家人讲?那么,又是为什么不能对刘家人讲呢?
再来回看,因为她被劫、刘嘉铭仗义出手相助追查歹人,导致他被报复,结果却是,那帮人抓的抓、逃的逃、死的死,到现在,还有一个仍旧在通缉中。那个死的人,他胆子就那么小吗?为什么要跳水自尽?就算是被警察抓住,也不是死罪吧?难道,是因为害怕刘家的报复?可其他被抓的人,刘家也没有过问,完全交由警察去处理了呀?难道,他们最怕的,是刘家,而不是警察?刘家,怎么那么可怕?
还有,于晏受伤,是被那个叫李彪的人打伤的,在此之前,她听说,李彪在本市一向横行霸道,就是她和云东的公司,还曾被强制收过保护费,按说,这个李彪应该没有什么害怕的人,但是有人说,前些日子,他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早晨就发现少了一根手指头,据他身边的人说,是他自断小指。他这么狂暴的人,还怕谁?
晓苏恍惚想起,李彪自断小指的时间,大概就是嘉铭出事不久之后,难道,是刘家在报复他?那几个打伤嘉铭的人,据说曾经挂靠在李彪门下,所以,刘家不饶他?李彪怕刘家?
于晏要求嘉铭理清自己的家事,掌控刘家,从而为书涵以后嫁入刘家清理道路,但是真的是这样吗?而现在,他又主动提醒母亲,在刘家安插眼线,为的,是监视嘉铭?她怎么感觉,江于晏对嘉铭,没有那么多的恶意,也没有那么不信任呢?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是她的错觉吗?
晓苏提着饭盒下了车,匆匆走向病房楼,在电梯里,她还心事重重,精神恍惚着。
于晏正趴在床上摆弄手机,听到她进来,转过脸来呵呵傻笑。
晓苏瞪了他一眼,走了过去:“笑!笑得像个傻子。”
于晏勾勾手指,轻声说:“老婆,跟你说个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晓苏有心事,没好气的反问。
“我跟大夫深谈了一下,我跟他说,我不能等两三个月,我必须出院……”
“江于晏!”晓苏急了,指着他怒吼:“你不要命了?”
“我不是现在出院,我是说,我下周,必须出院!”
“你气死我了!”
“老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再养一周,伤口基本就好了,大不了,我不乱动,不扯痛伤口就是了嘛!我在这儿住着,跟坐牢一样,难受死了。还不如回家养着!”
“你就折腾吧!我跟你说,医生说过,最好是养上两三个月,最少最少也不能低于一个月,他态度很坚决,是绝对不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他同意了!”于晏呵呵笑,拍拍枕头:“一声劝说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同意了,可痛快了!”
晓苏懵了,压根不相信:“你别胡说八道了,我不信,我自己去问!”
“哎,老婆…….”
晓苏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只片刻,就回来了,脸色暗沉,像是压顶的乌云,让人心惊胆战。
江于晏小心翼翼的往床内侧躲了躲、挪了挪,轻声试探着唤:“老婆……..”
“江于晏!”晓苏怒吼,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敢滥用职权!你真是活腻歪了!”
方才,她不停追问主治大夫为什么要同意这厮出院,人家深深看了她几眼,幽幽的说:“你去问江警官吧!”
她再三追问,大夫才哭着说了真相。
原来,江于晏那厮挣扎着坐起来,让小梁把人叫到了病房,他拿着手帕在替小梁擦枪,大夫站在他对面,笑着招呼:“江局长,有事儿?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江于晏黑着脸冷哼一声:“闫大夫,坐!”
闫大夫忙笑着说:“不了,我那边还忙着呢!有事儿您尽管说。”
江于晏一把将手中的枪“啪”的拍在桌上,闷声冷喝:“坐!”
闫大夫吓得浑身一颤,退一软,啪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江于晏的手指轻轻抚过乌黑的枪身,不带一丝笑容的提醒:“我最近被关在医院里坐牢,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如果有什么惊吓到的地方,请原谅!”
“没有……没有…….”闫大夫心惊胆战的看了一把那枪,抹了抹额头的汗。
“认识吗?”
“认识,枪吗?”
“我现在有种想越狱的赶脚。闫大夫,我……”江于晏拿起枪,又狠狠拍在桌上,冷声怒问:“我要出院!您说,我是不是下周就可以出院?嗯?”
闫大夫扶住了 椅子,才让自己不至于往地上滑去,努力稳了稳心神,还想要劝说:“那个…..两…….”
“我等不了两个月!”于晏又抓起枪,一把拍在桌上,声音震的闫大夫脸色煞白。
“你收好那个……别走了火……..”
“没事,我心情一不好,经常这么摔,也就走火过那么七八次…….”
闫大夫摇晃了一下,迅速改口:“我那个…….是说,两周后,可以考虑出院……但是那个,回家要静养…….”
闫大夫的后背都湿透了,江于晏又一次抓起枪狠狠拍在桌上:“两周我等不了!”
闫大夫飞快的说:“如果小心的话,一周也是可以考虑的的.…….”
“成交!”于晏又一次将枪重重拍在桌上,笑着拍拍闫大夫的肩膀,直接就把人家拍到了地上。
“闫大夫,您瞧瞧您,怎么还往地下出溜?这一头的汗,小梁,赶紧送闫大夫回办公室,不是,是背闫大夫回办公室,他走不了路了……..”
小梁很快就回来了,江于晏一把抄起枪扔了过去,冷哼一声:“什么破塑料枪,最后一次摔完我看到那塑料都裂了,我吓的手都不敢挪开了,死死捂住,不然一准儿露馅。”
“头,您这是暴力威胁,您就等着嫂子回来收拾你吧!”
“你气死我了!”晓苏狠狠揪他他的耳朵,直到江于晏低声求饶,才悻悻的放开。
“老婆,我是真住不下去了,再住几天,我就得真疯了!我回家慢慢养成吗?我保证,回家我乖乖的,一动也不动,在家趴着不动,总比在这儿好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用输液了,就是慢慢养伤的事儿了。老婆……..”
“我不管!你跟爸妈说去。”晓苏气坏了,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不理会他。
“爸妈那儿,我一定能说通,关键就是你让不让我进房门…….”
“不让!”
“那好,那我只能跟豆豆挤一挤了……”
晓苏扑哧笑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滚!狗都嫌弃你。”
“那你不是也嫌弃我吗?你跟豆豆忒亲了。”
“懒得理你!”晓苏悻悻的瞪了他一眼,往前拉了拉椅子,低声提条件:“你要回家也行,跟我说个实话。”
“好,你问!”
“为什么要安插人进刘家的公司?”
于晏眼神一凛,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脱晓苏的眼睛,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他,沉声问:“不是为了嘉铭吧?”
“这个太后,我就知道,她什么时候都搁不住话!叛徒!”
“你甭生气,太后是不会把实情告诉公主的,本宫最近在猛拍太后马屁嘛,自然会透露一点小消息的。说,实话!”晓苏又揪揪他的耳朵。
于晏呵呵笑:“真是为了书涵!咱不把嘉铭和刘家的底子摸清,怎么能放心把书涵交给他呢?你要知道,嘉铭是有过故事的人。”
“编!接着编!”晓苏冷笑一声,缓缓坐直身体,不冷不热的提醒:“你跟我说实话,我就跟你说实话。也许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秘密!”
于晏眸光一跳,但旋即又满不在乎的笑,问:“什么呀?听不懂。”
“关于刘家的!我有三个秘密,换你一个,你不吃亏!”晓苏很冷静,脸色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更没有一点点笑容。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谈判的对手。
“什么秘密啊?”于晏眸光紧紧盯着晓苏,想要证实她是在撒谎,是故意套取他的话,但是,没有…….她很认真,也很平静,眼神甚至比他还要犀利。
这个鬼丫头,她是从哪儿发现了,他对刘家有兴趣的?她又知道多少秘密?三个秘密,是什么?
晓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冷静的提醒:“我要问你真相,不是为了自己的好奇,是为了帮你!我是你的妻子,你的责任和义务也是我的责任和义务,而你的信仰,也是我的信仰!你忠诚的,便是我应该忠诚的!江于晏,我和你,无论何时,都是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