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铭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三年前生日那件事,对我的打击非常非常大,因为…….那样丑陋的一幕,不仅仅让我的亲友们看的清清楚楚,更让我最爱的女孩,看的清清楚楚……但是昨天从老头子的口中,我清楚的听到,那事不是你策划的,是他!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害我的人,会是他!我因为那件事,而恨了你三年,这三年里,我恨不能亲手掐死你。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很离谱…….我更知道了,我的父亲,是多么的阴险,心,又是多么的狠!我就是不明白了,即便书涵是江家的养女,她怎么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从身家上来说,江家待她如亲生,不会亏待她;从个人来说,她是乖乖女,好学生好孩子,而我,却是一个浪子,她哪儿配不上我了?竟然让我的父亲,这般为我“着想”,不惜毁掉我的名誉,逼我们分开……”
“我是因为你说的那些原因,才反对你们在一起的;而你父亲,一直是说书涵配不上你,但是,他为你选定的相亲对象,条件也不比书涵好多少,所以,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好像,他就是很怕江家一样……但是,三年前,江于晏并不是咱们这儿的警察啊,而且,也没有要调回来的意思,而江家的实力,也不比你父亲高多少,他到底在怕什么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各自陷入了沉思,但气氛,和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同了。
“对了!”苏蕴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手,提醒道:“嘉铭!你外公是不是阴历的十月初五去世的?”
“是啊!怎么了?”嘉铭轻声问。
蕴怡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听说,他老人家是因为将家产交给你父亲经营,可你父亲和他的经营方式不一样,导致他生意惨败,他一气之下才跳水自尽的,是吗?”
“都这么说。”嘉铭警觉的盯着她,沉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怀疑什么?”
“没有……那,他可能就只是愧疚了!”蕴怡松了一口气,轻声说:“好多年前,我看到他每年的这一天,都会躲在书房里烧纸钱,偷偷的!那个时候我们住的不是这套房子,书房是有窗子的,从缝隙里会飘出纸钱燃烧后的味道,而且,他每次都是把窗户关上,把窗帘也拉上,但是我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过!我就不太明白,每年他和你都会去为你外公和母亲上坟,为什么还要偷偷单独给你外公烧纸钱呢?”
嘉铭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刚一听说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感动的,他以为,父亲对外公,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没有外公的提携和资助,大概也就没有他的今天。但是,仅仅是片刻的感动之后,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外公离开的那一天,他还笑着对他说:“嘉铭,外公出去,回来给你买糖吃,你要吃什么味的?橘子还是香蕉?还是薄荷?”
“橘子,橘子的!”
“好,等着!外公把这件事处理好,就给你买回来!”
“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嗯,乖乖在家等外公!”
“知道啦!”
年幼的他,应了一句,便又跑出去玩了,外公笑着看了看他,便转身离去了。
当天,他没有回来,家人疯了一样的去找,没有找到,两天后,有人在水库发现了他的遗体,已经被冰冷的水泡的变了形。
嘉铭忽然想起来,那天的外公,其实是很高兴的,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像是有什么好事儿,而父亲,已经连续出差好多天了,并没有在家。
最后的结论,是外公因为生意失败,跳水自尽。
许多年后的某一天,父亲的一个生意对手,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地点,同样是水库,只是,是另外一个城市的水库。
又过了几年,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据说,是黑道中的积极分子,也死在了这座城市的某个水库里,同样是自尽。
又过了许多年,因为帮晓苏而得罪了盗窃团伙,他被人袭击,受了伤,逃跑的犯罪嫌疑人被发现在另外一个城市跳水自尽,地点,又是水库!
嘉铭忽然血液倒流般难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这些人里面,有的人和父亲没有丝毫关系,有的人,和父亲有间接的关系,有的人,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些人,不在一个城市,死的时间不同,但是,都有两个相同点:跳水自尽、水库!
嘉铭脑中忽然腾起一些的大胆的想法,而正是这些大胆的想法,几乎瞬间将他摧毁,让他抖的站都站不起来。
“你怎么了?嘉铭……”苏蕴怡急忙唤他,却见他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几乎要倒下去。
蕴怡吓了一跳,忙大声唤他的手下:“来人,快来人……”
大家匆匆跑了过来,要扶着嘉铭去医院,嘉铭艰难的伸出手,摆摆手,摇摇头:“我没事……”
众人正要再劝,他忽然手指一转,指着苏蕴怡,艰难的开口吩咐:“带她回房间,看好了…..千万不能落在……我父亲手里!决不能…….”
苏蕴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推着往楼上走去,她气恼的骂:“刘嘉铭,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就不该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你……就死定了!”嘉铭缓缓抬头,望向她离去的方向,紧紧闭上了双眼。
人这一生,不要太聪明,太聪明了,会很累很累…….
此刻的刘嘉铭,宁愿自己再笨一点,哪怕蠢的像猪,也不要什么东西,一想就通…….
想通了,会更痛苦……
“刘迎峰怎么样?”张局长又问。
“很平静,该去公司去公司,该回家回家,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们家人呢?”
“顾以笙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在寻找刘静柔,但是刘静柔的手机关机,他联系不上;刘嘉铭还没有消息,同志们还在继续仔细的排查那晚的车辆,不过,因为天色太晚,加上车辆太多,排查难度很大,而刘静柔,还是没有消息。”
“这刘家人一个个都像是失踪了一样,神秘着呢!”张局长笑,拍拍他的肩膀:“你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该躲起来的时候,你就先躲起来,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