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冷的拘留室里,薄安安面色羞赧,又不忍移开视线,看着前方慵懒随意的男人。
这么多年,薄安安从没想过当初在台上,仅十分钟讲座就让她丢了心的男人,此刻竟然站在自己面前,和她对视。
越子悠垂眸,双睫遮住眼底的寒芒和狠戾。
“越少,虽然薄氏集团爆出这样的丑闻,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化解薄氏集团的窘境,这样,薄颜也有了后台不是吗?”薄安安虽然有点不甘愿带上薄颜的名字,但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越子悠眼底微动,依旧沉默。
一旁的薄晋文也拿不准越子悠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想出去?”越子悠径自开口。
薄安安见他英俊的面容,撞进那双幽深黑目,愣了几秒,不由自主点头。
薄晋文暗自分析越子悠的意图,随即加油添醋说:“我知道你和薄颜的婚期将近,薄氏集团这时候被人诬陷,爆出这样的丑闻,对你和薄颜的婚礼也会有不好影响,如果可以,最好是……”薄晋文止住,他知道越子悠肯定明白。
“找出诬陷之人,以眼还眼?”越子悠低声问。
薄安安抢在薄晋文之前开口:“越少,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抓住的是吗?”
越子悠点点头。
薄安安眉开眼笑,这个鬼地方,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越子悠问。
薄安安面色微怔。
“伤了薄颜,想出去?”越子悠冷笑,寒冽的声音打破薄安安的幻想:“你剩下的日子都在这里。”
薄安安踉跄,一个腿软,僵坐在地上。
在这里?她的余生都要在牢房度过?
薄安安面色苍白。
不,不,这不是她要的生活,她才不要待在这个地方!
薄晋文总算反应过来,是了,谁能在一天之内就让薄氏集团爆出致癌物质和毒品,薄氏虽不是国际大企业,但在庆城也算是中等,一般人也不可能随便进入薄氏集团核心仓库。
“你……”薄晋文颤抖着身躯,纵横商场几十年,此刻却被越子悠吓住,面前的眼神,太过死寂。
越子悠直接吩咐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然后指着薄安安:“把她带到旁边审讯室。”
薄安安一听“审讯”二字,脑海里瞬间闪现那些刀具,鞭绳。厉声挣扎,可毫无武力的她绝无可能挣脱。
薄晋文和何安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有种从心底而发的胆寒。
“你,你想做什么?”薄晋文结结巴巴道。
“做什么?”越子悠反问,看着两人。
何安突然颤着声音,噗通一声跪在越子悠面前,哀求道:“越少,那天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有错,不该一时私心,但安安是无辜的,你能不能放了她?”
一个中年妇人跪在自己面前,若是以往,越子悠可能会稍微动容,毕竟他向来不对女流之辈出手。
现在……
“我一向讨厌有人在我面前下跪,还来要求我。”越子悠停了几秒,又道:“而你,你们薄家总是在做我最讨厌的事情。”
何安僵住。
“从今天起,让他们每隔三天睡五个小时。”越子悠对着一旁的警察说了句。
那人愣住,这样的刑罚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极为轻松,可审讯过太多人的他,却清楚,这种缓慢折磨人身心和意志的手段才最能让人崩溃。
不让你睡觉。
看似简单,却能给人最大的折磨。
何安和薄晋文一听,都瞪大眼睛。
“你,你是个魔鬼!”何安怒道,三天睡五个小时,何安完全能想象出那种摧残人心,一想到这,何安就不能忍受:“薄颜呢!让薄颜来见我!我们没做过这些事!”
越子悠走至门口的脚步停下,微扬的唇角尽是冷笑:“薄颜一直不想和你们计较,这次是你们自己往枪口上撞,薄颜才是你们整个薄家的护身符,不过你们从未看明白。”
……
电脑面前的薄弈将这些尽数看在眼底。
果然。
果然如他所想。
越子悠要做的是把他们都关在牢房。
薄弈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父母亲,但心里更准确的一个认知却很清楚越子悠这次的决定不会变。
……
薄安安看着推门而入的越子悠,哪还有之前的欣喜若狂,全身都在颤抖,后背发凉,踉跄着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越子悠冷淡的声音毒舌又直接:“这副样子,倒真像被人凌辱了。”
薄安安瞳孔皱紧,对刚才的话几乎是不可置信。
“不过,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收起你那副恶心的眼神。”越子悠站在她面前,突然伸手拿过桌上的枪,对着薄安安。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薄安安所有的理智开始坍塌,崩溃,脸上更是泪水一片。
越子悠看着,毫无怜惜之情,伸手扣动扳机。
薄安安见状,整个人摊在地上。
过了几秒,只听见“嘭”得一声,却没有疼痛传来,薄安安好久才反应过来,睁开眼。
见面前的手枪枪口冒着蓝色火焰,嚎啕大哭。
越子悠还真是从没见过如此无用的女人,一个打火机,也能怕成这样。
薄安安是真的怕极了,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拘留室,又被越子悠这样戏弄一番后,哪里还会顾什么形象。
“那天,薄颜为什么会回薄家?谁教你的?”越子悠问。他只查到薄颜回薄家被关在库房,引发病情,但她为什么会回薄家,越子悠却不清楚。
薄颜的性子对薄家不会有什么太大感情,如果不是拿她在乎的东西要挟,薄颜不可能回去。
薄安安哪里还会隐瞒,不用更多恐吓,就老老实实交代:“我……我告诉薄颜找到了她外婆留给她的遗物,一块珐琅彩绘怀表。”
见越子悠不说话,薄安安就怕他再次拿枪,试探性问:“我说了,你能放我出去吗?”
越子悠默然。
“是环宇集团的总裁叶寒声在市长宴会上教的我,他说只要破坏了你和薄颜的订婚宴,越家就不会接受薄颜,所以才……”
越子悠目光一紧,又是叶寒声。
见越子悠直接离开,薄安安心下一紧:“越少,你答应了放我出去。”
越子悠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
薄安安心里松了口气,她必须出去,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都受不了。
到之前的拘留室门口时,薄安安僵住。
“那位主说了,这三人必须保证他们每三天睡觉时间不能超过五小时,如此往返。”
薄安安心底的弦突然断裂,三天只能睡五个小时?
……
越子悠回到薄弈所在的房间时,看电脑前的男人,眼底一片淡漠。
“越子悠,我知道你想为阿颜出气,我也说过,要是你想报复薄氏,我会把薄氏集团直接给你,但是我的父母,不能待在牢房。”
越子悠迟疑几秒,说:“薄氏给我?”
“三流公司,我不需要。”
薄弈面上一僵,他父亲辛辛苦苦建立,数十年如亲生孩子般看待和努力经营的公司,在他眼里就是个三流公司?
“薄家对薄颜做的,她不计较,我替她讨回来。”越子悠将手里的一份文件扔给薄弈,淡声道:“这是救回薄氏的办法,他们在牢房待着,你去经营薄氏集团,薄颜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就什么时候赎罪。”
薄弈不解:“你为什么还要帮薄氏集团?”
“薄颜太心软,自然是怕她心有愧疚,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让薄氏集团苟延残喘活着。”越子悠神色微敛,笑着说:“既然觉得对不起薄颜,最好做到这上面的要求。”
“越子悠,我父母他们,你真的不能放过?”
“他们待在这里刚好学习学习如何做人,为人父母的知识。”
薄弈突然无反驳之词,他的父母在对待薄颜的态度上的确不配为人父母。薄弈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恼了越子悠,想到他刚才说薄颜回来,薄弈微愣:“阿颜去哪里了?”
越子悠直接离开。
薄弈更快叫住他:“我每周都要过来看他们。”
很快,就听到越子悠低沉清冷的回音:“可以。”
薄弈推开门,见里面嚎啕大哭的母亲和薄安安,又看向失魂落魄的父亲,他突然就反应过来。这一次,越子悠才是真的要对付薄氏。
……
越子悠直接出了警局。
刚到门外,莫桑的军用陆虎就停在大门左侧处。
越子悠直接上车。
“来这里,是怕我做的太过?”越子悠直接问。
莫桑没直接回答,他当然清楚越子悠做了什么,粗暴点讲,就是诬陷一个公司涉嫌使用致癌物质和私藏毒品,把人关了起来。
“不后悔?”莫桑问。
莫桑清楚,越子悠虽然驰骋商场,也会很多商人之道,只是他毕竟是部队出身,又是越爷爷亲自教导,这样平白诬陷薄家人,不仅毁了他们公司,更是把人关进了牢房。按照以前,越子悠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他对付敌人,一向都是出其不意的各种办法,但绝对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昨晚知道他要商量计划时,莫桑本以为是关于毒蝎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事关薄颜。
越子悠此刻却是在想薄安安说的叶寒声,眉眼渐冷。
从珠宝展到现在,叶寒声几乎一次次和他作对。
“子悠,让薄氏集团名声大损还不够吗?”莫桑突然问,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越子悠让他有些陌生。
越子悠却是陷入沉默中。
够吗?
他也会这样问自己,但只要想到薄颜离开,被他们逼出病情,越子悠就知道自己忍不了。
一开始放过薄家完全是因为薄颜。
但越子悠没想到薄家人能蠢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