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车内气氛却霎时有些冰冻。
郁岚转过头，面色极其不快，却耐着性子道：“小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一个人买那么多位置，说得过去吗？”
比她先一步上来的眼镜男脸涨得通红，旅行包反背在身前，双手紧紧箍住，看得出是个比较怯懦的性子。
宁姜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在你上车之前我就买了，先来后到。”她说着非常干脆，直接掏出钱给了司机。
郁岚脸瞬间就黑了。
“怎么，有钱了不起？”她冷哼一声，抬眼扫视整个车厢，“那你怎么不把这车给包了呢？”
在郁岚眼里，宁姜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丫头，而她自己，却已经在职场里摸爬打滚了多年。她比宁姜懂太多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道理。更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这样的一句话，会惹得所有人对宁姜反感。
果不其然。
郁岚满意地看车厢内多数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指点着，暗道宁姜的不是。
司机开始打圆场：“哎哎哎，大家有话好好说，别起冲突啊。”
宁姜斜眼睨他，“收了我的钱，打算怎么做？”她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她急，急着去柏纳湖，谁知道这左等一个右等一个的，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不如她就多付点钱，早些出发得了。
司机面皮一紧，暗骂这小妮子不好对付，脸上却笑容可掬：“就走，就走。”
郁岚急道：“我朋友还没来！”
“车又不止这一辆，”宁姜冷冷堵她话头，“撒泡尿拉个屎还得一车人候着他，皇帝？”
“……”郁岚忽然不想跟宁姜说话！
一车人大眼瞪小眼，被宁姜毫不掩饰的说法给弄得瞠目结舌。
司机只好打退堂鼓，“行吧，那就出发。”他说着坐去驾驶位，把车门一关，引擎轰鸣。
郁岚气鼓鼓，心下却一阵焦急，只好掏出手机给朋友打电话。
“阿川，你快点啊，车要开了怎么还不来？”郁岚压低声音急急询问。
“啊？怎么会……”几秒后，她低呼，“早餐吃坏了？”
宁姜就在郁岚身后坐着，闻言懒洋洋掀了掀眼皮子，状似不经意道：“噢，拉肚子了啊？情有可原。”
“……”郁岚霍然回头，眼神似刀般锋利。
车厢里开始传出笑声。
宁姜话里明着说“情有可原”，但分明就在嘲笑，应了刚才那一句“拉个屎还得一车人候着”，有趣得紧。
眼镜男也在笑，间或打量几眼宁姜，似好奇。
郁岚恼恨，跟宁姜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宁姜倒没有太在意，反正只是陌路人，她不需要放在心上。于是她看着车窗外，大片大片房屋倒退，转瞬变成大片大片竹林，往郊外去了。
昨夜睡得浅，宁姜觉得困乏，便眯眼小憩，闭目养神时又听到郁岚在前头打电话，电话的对象似乎还是那个因为腹泻而没赶上车的人。
“聂之川你听好，老娘今天丢脸丢大发都是因为你，自己想好怎么补偿我吧！”
宁姜鼻间一声轻嗤，转头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