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轻盈一跳,半个身子越出窗台,落地时鞋底感觉到土质松软,带青草清香味儿袭来。
村里民居呈“川”字型排列,两条稍宽些的道儿直通村口大门,她现在站在孙家小屋后头,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阴森气。
枝头报丧鸟甩翅扑啦啦飞远,留一串“咕咕”声涟漪般泛开,夜幕里似寒气侵人。
宁姜信步从屋后走来,沿着道儿一路往前去。
村外寂静如水,白日里载着她来的司机并没有再跑一趟,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情况。
当然,宁姜暂时性没有料想到,对方在回到客运点准备兴高采烈点钱的时候,猛然看到一张冥币是多么惊恐的事。
怕是撞了邪,司机自不敢今儿再往吉科寨赶。
不过,这鬼灵给的钱财,数额越大,变回冥币所需要的阶段时间越长。宁姜一路不愁吃不愁住,说到底都是鬼灵在养着她。
夜风用力地吹,酷暑的天,竟也裹着些许凉意。
宁姜从村口向外望,来路闷沉,不见半点星火,黑漆漆的透着压抑。
她转身折返,估摸着若秦遮眼下不在村中,那便是已经到了柏纳湖。
村民歇息得早,连项恺的屋子里都灭了灯,宁姜在民宿间来回绕步,似感应引灵伞的气息。但遗憾的是,兜兜转转近半小时,几乎要把吉科寨给逛了个遍,也没感受到秦遮的存在。
她眉心微蹙,淡淡不快。
抬眼瞧,只剩路尽头最后一排民居,如果那里也没有,宁姜便只能去柏纳湖,会一会那男人了。
思罢,她抿唇,步子依旧跨得坚定。
月色迷离,光晕幽深。
村尾一口老井,曾经滋润一方人,遗世独立。
井后一棵歪脖子树,似垂暮老者,透尽沧桑。
树上挂一盏红灯笼,风吹轻晃,映月光惨淡,诡艳刺眼。
宁姜脚下一停,盯着那灯笼,久未动。
村中无喜事,六月无节日,喜庆的红灯笼越看越惹疑。
那井在村子最后方,紧靠砖土砌成的围墙,右拐是仅剩的几户人家,左拐则是简陋的公共厕所。但吉科寨早已实现“五通”,即——通水、通电、通路、通电视、通电话,所以这井不过是口死井。
宁姜不解,当下便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前头传来“簌簌簌”的声音,似乎草丛有异动。
宁姜面色不改,直接说了一句:“谁在那里?”
无人应答。
她蹲身捡了块石头往那草丛里扔,只听一声“哎呀”,是孩童的惊呼,带了点羞涩。
宁姜眉头一抖。
孩子?男孩子?
还在思索间,面前忽落了人影,宁姜抬眸一看,五六岁大的娃娃提着小短裤,似害羞般埋头跑来。她只瞧见他圆溜溜的脑袋瓜上小小的发旋,以及那抓着裤腰雪白雪白的手指。
娃娃起夜,跑到这边来解手?
宁姜眉心打了一个结,转身盯着孩子的背影,目光如刀。
“弟弟,你东西掉了。”她喊,音调不高,那孩子却停了步子。
他似“咦”了一声,回身打量了下地面,可光线昏暗,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