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是聪明的，当然，聪明的另一个称谓也可以叫做狡猾。只是，再狡猾的狐狸都逃不过猎人的手掌，更何况王志坚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
MP3、手机、录音笔全部被王志坚弄得粉碎，就连碎片也被他装进一个塑料袋拎在手里，看着哭丧着脸的那厮，他冷笑着。
“现在你可以走了，至于何晓燕什么时候见律师我们会通知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她刑讯逼供，也不会无故羁押她。”
让菜鸟警察把这厮送下楼，盯着他上车为止，王志坚回到办公室，他反而不着急了，何晓燕心急火燎的招来律师，那就先晾一晾她再说，顺便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只是，办公室也不是那么悠闲的。
他 屁 股在椅子上都还没有坐热，田蓉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脸上是非常明确的生气，很不善的看着他。诧异的抬起头往田蓉身后看了看，没人跟进来，王志坚不解的问道。
“你去刘畅公司回来了，什么情况？”
田蓉没理睬他，还是气冲冲的怒视着，也不坐下。看得久了，王志坚居然觉得不怎么自在，在椅子上扭了扭，他敲敲桌子，干咳了两声，追问道。
“怎么不说话？”
“政治部给我打电话了，说我怎么没把枪交回去，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这个啊，王志坚一阵剧烈的咳嗽，麻痹的，你们什么时候打电话不行，非得这个时间打，这不是坑爹嘛，老子可是交待过等到下班时间再打电话的，谁这么坏啊。
看田蓉的架势，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王志坚无奈的揉了揉鼻子，苦笑着回答道。
“我是和内务部协调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不论是枪击还是你开枪，对你心理变化都是有影响的。警察心理学你是学过的，前些年很多警察因为这种原因被迫提前退休甚至入院的例子那不要太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扛得住！”
田蓉那个愤怒啊，自己最相信的男人居然在背后这样搞了自己一手，她喜欢这份工作、喜欢绞尽脑汁的发现、分析问题，喜欢看到罪犯被抓捕的时候那些家属如释重负的放松下来的微笑，她喜欢……
“你不要嘴硬，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做噩梦？我可是听医院护士说过，你几乎每天晚上失眠，还做梦吓醒，总不是我编造出来的吧？”
藏不住那就光明正大的亮出来吧，王志坚也是脸一沉，义正言辞起来。而且他说的是事实，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情况，他才会主动的去联系内务部，否则谁吃饱了撑得慌让自己的手下被折腾。
语塞，田蓉支支吾吾一下说不出话来。
从进医院那一天开始，她每天只要闭上眼睛就好像会感觉到那一颗子弹射进自己的胸膛，那刺痛、那灼烧、那生命从体内流逝的惶恐让她面色苍白、让她无法入睡……
一言不发的从腰间解下枪套“啪”的一声拍在王志坚面前，摸出警官证扔在桌子上，田蓉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回过头。
沉默的看着桌上的这两件东西，王志坚摇摇头，拉开抽屉把枪和警官证全部扫了进去。算了，晚上有时间去找这个倔脾气谈谈吧，他只能是这样做。
不过，想了想，他拨通了一个电话，问道。
“我有一个队员在最近的一次行动中受到了枪击，我打算让她找你聊聊，你最近都有时间吧？”
也不知道对方回答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王志坚对这通电话的结果应该是满意的。
光头从技术室出来正遇上虎着脸往外疾走的田蓉，他大大咧咧的拦住去路，一拍田蓉的肩膀，笑道。
“怎么了？谁敢惹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收拾他？”
“王志坚，你去吧，把他打个半死我就开心了。”
傻眼的看着田蓉的背影走进电梯，光头愣是没回过神来，这，尼玛，两人不是很亲密的嘛，这又是闹哪门子矛盾了。
推开王志坚办公室的门，光头保持着自己的大嗓门，只是这一次，他的视线焦点在王志坚的脸上转来转去的。
“赫美丽的背景资料查出来了，王队。对了，刚才我看到田蓉，她那边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不说田蓉，我让她回去休息，然后和心理医生谈谈再说。说吧，赫美丽是个什么来头？”
来头没有，只是来历略微古怪了一些。
赫美丽，安西市郊县农民，初中开始进入安西市谋所学校，和于倩倩成了好朋友。初中、高中加起来六年，两个女孩的关系也愈加的亲密。
然后，高中毕业之后，赫美丽和于倩倩也额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从小到大的交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两人几乎是同吃、同住、同睡。
“这要是搁在现在，我都要说这两人是同性 恋了，大学毕业，两个人都回到安西参加工作，除了工作单位不同，两个人和以前没有区别。”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友谊长存很正常啊，王志坚皱起眉头看着光头，这家伙又开始卖关子了不是。感受到自己队长的询问目光，光头挠了挠头皮，笑道。
“诡异的就是在这里，赫美丽居然是孤儿，而且，我们查不到她养父母的情况。还有，她买房居然是一次性付清的全款，这笔钱从哪里来的我们也查不出来。”
咦，这还真的有点奇怪了，王志坚的好奇心被吊起了胃口。后一个还好说，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给赫美丽出买房的钱，只要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那个女人的妩 媚王志坚是亲眼看到过的，不足为奇。
前面则是有点奇特了，民政局的资料库里面应该有收养登记，如果没有，通过赫美丽的档案资料也应该摸到线索，他点上一支烟，扔了一只给光头。
“是不是有漏查的地方，赫美丽的老家总有几个邻居吧，找人去问一问。”
“安西这边是查完了，无一遗漏，你放心好了。她老家我联系了郊县县局，他们马上派人去赫美丽的老家，一有情况会立刻回报。”
“行，我去询问何晓燕，你询问一下赫美丽，一会儿我们碰碰情况。这几天田蓉估计都不会来，你多揽点活，抓紧时间。”
不抓紧也不行，这段时间连续的恶性案件，社会上谣言又开始增多，这对正在申请全国文明城市的市领导来说恼火得很，他们已经几次给市局下令限期破案，拖不过去的。
光头明了的点点头，刑侦大队的压力也有他一份，而且他知道时间没几天了，超时的话局里必然要抓一个替罪羊，估计不是王志坚就势他，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毕竟王志坚现在是局里不可或缺的刑事案件的定海神针。
何晓燕显然意外了，进来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律师而是王志坚，她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怎么是你，我的律师呢？”
“你死了这份心，现在还不是律师可以介入的时候。再说了，你那么着急找律师干什么，是不是你杀了刘畅？”
“我凭什么要杀刘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们就差结婚了，我爱他。王志坚，我告诉你，你不要想诬陷我，我有什么理由杀死一个爱我的、我爱的男人啊？”
“嘿嘿”
王志坚继续冷笑着，他今天冷笑的次数太多，都觉得嘴角有点抽搐了。冷眼盯着大吼大叫的何晓燕，一直到这个女人有气无力的捂着脸坐下抽泣着，他才开始说话。
“动机当然有，没有动机你当我们警察都是信口开河啊。你是想和刘畅结婚，不过前提是刘畅必须离婚……”
必然的嘛，刘畅不离婚，何晓燕和她结婚那就是无效婚姻，徒惹人笑话而已。所以，如果刘畅在凌晨告诉她和于倩倩之间的离婚搞不好的话，这既是何晓燕最大的杀人动机。而且，凭着和刘畅的关系，何晓燕敲门的话，刘畅必然是老老实实的打开门，这也是刘畅家里房门没有任何破坏的原因。
凶手要么有钥匙，要么就是有内应在里面开门提供机会。
王志坚语速稳定的铺开自己的推论，何晓燕一下愣了。几分钟之后，她忽然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王志坚点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哭泣嘛，刚才的抽泣明显是假装出来的，太不专业了，失败啊失败。
耐心的等着这个女人哭个痛快，王志坚不会打断她。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往往就是在心里的积郁发泄出来以后，预审经验，他甚至比预审科那几个家伙还要厉害的。
何晓燕的声音慢慢的在减小到停下来，她抬起头从包里摸出一包湿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得干干净净，神色竟然平静了下来，语句很是从容不迫。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刘畅，拿出来我看，拿不出来的话那就对不住了，我要走了。我想，凭我的身份和在安西市的影响力，你们想要羁押我二十四小时会有很大麻烦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