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封神双龙传(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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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怒战邪神

众人浮上水面。倚弦双手探在水中,看着姮姮露出尴尬的神色,不过好在朱雀帮了他一个大忙,就在他这尴尬以极的时候,朱雀已经一蹦一跳来到姐妹俩身前,骇得两人动也不敢动一下,倚弦连忙喝道:“朱雀,瞧你那怪样子,千万不要吓到人家,赶快过来。”

朱雀听后,又盯着姐妹俩瞧了好几眼,才老大不情愿地蹭回倚弦身边。

姮姮见这上古的洪荒异兽竟然如此听倚弦的话,心中大感惊诧,但她素来遇事不惊,对婥婥责道:“下次如若你还敢任性,我定不会现身救你!”

婥婥闻言立时哭了起来,抽噎道:“我……我哪里知道师父要对付的人是他,看他当时危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呜……”原来两姐妹竟是奉了师命前来杀倚弦,试图取龙刃诛神的。

姮姮冷笑一声,道:“你瞧他一副冷漠样子,分明没有把你放在心中,你何必为了这种人劳心劳神呢?死心了吧!”姮姮着实也在恼倚弦,方才居然半天不来查看婥婥的伤势。

倚弦闻言心中愧疚更甚,俊脸一红道:“我……我……”却张口结舌“我”了好几声,也未曾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儿来。

婥婥看后摇头一叹,道:“姐姐,毕竟他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或许过些日子……唉,姐姐我好累,咱们回去好吗?”说完她将头依偎在姮姮怀中,再也不肯看倚弦一眼。

倚弦心中莫名一痛,宿世的灵犀相通,使他感觉到婥婥此时心中凄怨,但有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姮姮深深望了他一眼,抱着婥婥转身遁去。

倚弦望着姮姮飞快消失的雪白娇影,看着在她怀中轻晃摇荡的婥婥的雪白赤足,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惘然。好一会儿才忽然怪叫一声:“不好!息壤……”

他潜入湖底,见朱雀此时正在旁玩弄着婥婥脸上掉下的那块面纱,庞然巨躯点起面纱不时举到鼻尖嗅上一嗅,神情还颇惬写意一般,实在是滑稽到家了。

倚弦一把抢过面纱,藏在胸中,郑重而严肃地对朱雀道:“朱雀,我现在需要你帮一个忙……”

此时,早已撤离到岸边的神玄二宗众人,望着渐渐平息如初,不泛丝毫波澜的奇湖水面,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似是惊喜,又似是疑惑,更似乎不可置信……

他们不是不相信这是不久前那个豪言壮语、大义凛然的年轻男子所为,但是他们随即又打消了想到的这个可能,包括睿智的玄冥帝君与洪钧老祖在内。

可是在场众人中,却有一人确信令奇湖狂猛浪潮销声匿迹者,肯定是倚弦所为,她就是——幽云。

因为,她看见了此际在岸边趾高气昂等待的土行孙。

就在众人心中暗自诧异之时,冥日刺眼的光线忽然穿透乌云密布的天空,照射在奇湖之上。千倾湖水眨眼间变得摇摆震抖不息,蓦地从中裂开一条狭长缺口,浪潮齐齐向两旁翻涌开来。一道轩然卓越,孤绝不凡的身影倏然冲天而起,伴着说不清楚是何颜色的柔和光线与莫名气势现身虚空之中。

水浪在他脚下轰然合璧,扬起万千水线,在冥日的照射下七彩绚丽。隐隐约约中,那人忽然展齿一笑,露出爽朗自信的笑容,更衬托出他潇洒不羁、俊朗脱俗的不世风采。

——这人正是倚弦!

神玄二宗众人与轮回集未曾离开的一些居民,忽然爆出震天欢呼,慢慢汇成一声整齐的呼叫,将心中那无边欢喜、激荡的心情证明给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易公子……易公子……”

当然,玄冥帝君与洪钧老祖等人并未作出如此失态举动,但他们心中却也是无比震惊。仅仅十数日时间,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有炎氏子弟——小易,便已经给了他们太多太多的震惊。

他仅以弱冠之龄,便将列位天地奇珍的冰晶火魄融于体内,进而得到上古神兵“龙刃诛神”与广成遗物“乾元绫”,福缘之深实在令人咋舌。而且他在冰火炼狱绝顶之上,单身孤刃一击退怯魔宗五大宗主之一的刑天灭。三言两语之间,令魔宗三位宗主哑口无言,解救神玄二宗的一众卧底弟子。

声名鹊起,振动三界,威扬八荒。

继而,他又连败蜀山剑宗首席弟子桓冲,魔道五宗十数位高手!就连邪心修为之深,智慧超绝的通天教主,都铩羽而归,而且智计超群,周旋于奇湖筑首陆压与“龙神”应龙这两名几可与玄宗三大宗主相比肩的魔头之间,最后仍可全身而退。

更于今日驯服上古异兽朱雀,深入险地取回神宗至宝“九土息壤”,平复上古水道的滔天水势。如今不但安然现身,而且在短短数个时辰之内,他的法道念力与元能等诸般修为又飞速提升,无意之间流溢而出的灵力剑心,引得几位修为高深者倍受震撼。

试问,他们怎能不惊?

倚弦此时身在虚空之中,也体会到自身改变,但他却深知这全拜朱雀万年灵力所赐。

方才在水底时,他求助朱雀帮他收回“九土息壤”,却因这神器自主之性甚强,导致朱雀耗尽灵能重回上古水道之中,再次陷入昏睡。更加令他愧疚不安的,却是朱雀为了帮他这个“朋友”,竟然不惜付出自身万年苦修的灵力。让他在旁也是大受裨益,虽然几日之后这些灵力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但也足够他感悟出可将体内归元异能与冰晶火魄融合归一,化为己用的修行之法。

他环目望向四周山脉,天际留白,淡然自若地缓缓朗声道:“你等妖魔宵小听着,今日我不再与你等计较,如若你等胆敢再次心怀不轨,企图掀起腥风血雨……”说到此处,倚弦言语一顿,左手负于背后,右手蓦地扬起,幽紫神龙光影忽然出现,绕在他修长身躯上翩然舞动,龙刃诛神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我必登门造访,届时尔等便注定成为‘龙刃诛神’的剑、下、亡、魂!”

随着他清明淡定的声音,神龙傲然长吟,冲天而起,万千剑心灵能四散开来,化作青蓝剑芒透射空际,锵锵震响,正是蜀山“凤鸣九天”中的最具威势的“剑气洞彻九重天”。

其剑吟声龙啸声未毕,但见四周忽然冲起数十道身影,仓皇逃窜,已然纷纷远遁而去。

神玄二宗众弟子方才被倚弦赫赫声威所震,这才醒转,知晓那些定是魔宗的人,当下就要追去,却被玄冥帝君与洪钧老祖等辈分高绝之人喝止。

倚弦也从空中缓缓落到玄冥帝君与洪钧老祖身前,躬身道:“帝君、老祖,小易幸不辱命!”

玄冥帝君还是首次细观这位三界新贵,心下也不由暗赞一声,笑道:“这次多亏易公子,方能稳定残局,不然我这无用帝君还真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哩。”

洪钧老祖更是感慨万千,道:“小友方才剑势如潮,虽说用的是蜀山剑诀,但却融会诸家之长,别具一格,独具威势,老夫真是后悔蜀山当日不能将你留下!”

倚弦知他所说是指不能收自己为徒的事,连忙客气地再次致歉,然后心不在焉地与其他人相互客气两句,暗自揣测怎样才能将自己答应应龙的事情说出,毕竟九土息壤乃是神宗之物。

正在他不知如何开口之际,洪钧老祖却对他笑道:“易公子,两月之后的今日是我神玄二宗每千年一次的盛典——蟠桃盛宴。老夫与帝君在此代表天帝、王母邀请易公子赴宴,希望易公子万勿推托。”

玄冥帝君也在旁颔首道:“易公子只需到昆仑山西麓即可,本君自会遣派神宗弟子去迎接。”

这两人话一出口,登时引得旁侧神玄弟子一阵喧嚣,试想,曾几何时有人会有如许大的面子,让一帝一宗接连发出邀请,参加千年一度的蟠桃盛宴?

倚弦心中更是感怀倍至,他想起自己兄弟俩当日做下奴时,那等受人欺凌的日子,心中也不由陡起扬眉吐气之感,思量再三,道:“承蒙帝君与老祖厚爱,小子届时定如约而至。”

倚弦接着有所犹豫地拿出“九土息壤”,道:“启禀帝君、老祖,方才小子能够顺利拿到神器阻住水势,实乃与一位朋友的鼎力相助分不开,所以这‘九土息壤’小子暂时不能奉还,只因他需要此物去救助一位亲人,不知可否通融?”

玄冥帝君闻言点头道:“理当如此,‘九土息壤’既是小友寻回,而且又是为救人而用,那自然是可以的!”说罢含笑望向洪钧老祖。洪钧老祖与他对望一眼,也自点头在旁扶须微笑不已。

倚弦这才放下心来,躬身道:“多谢帝君与老祖!”

玄冥帝君与洪钧老祖两人又对倚弦交代一番昆仑山去向,以及怎样联络神玄两宗人间弟子之事,告诉他如果有所需要,这些弟子定会鼎力相助。然后这才吩咐冥界兵士善后,二人先自返回天庭复命。各宗弟子紧随其后,不多时即消失在眼帘之内,幽云却依然站在原处,未曾移动分毫。

倚弦隔着丈许远的距离,望着她立身泥泽,仿若圣洁莲花一般的幽丽身姿,胸口刹那间涌起复杂情绪,万千言语,却仿佛齐齐堵塞在喉头之处,使他不知该怎样倾吐。

幽云又何尝不是呢?

两人就这样四目交视,依惜对望,似水柔情自在不言之中。好半晌,两人蓦地齐声道——

“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

两人话一出口,在听到对方相同的言语后,相继一怔,又同时道——

“那……你保重。”

“那……你保重。”

说到此处,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幽玄看着陷入昏迷中耀阳,摇头道:“真是个麻烦的小子。”一晃身就到了耀阳身前。

此时,耀阳竟遽然双眼一睁,归元异能急迫而出,紫光冲天而起,一道长达十丈的巨型紫色炎刀凭空出现,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猛逾雷霆怒击。同时耀阳双手各卷起炽白色炎龙呼啸着向幽玄急窜而去,幽玄顿时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不过,幽玄毕竟是非一般的高手,情知受骗之下,勃然大怒,丝毫不留力地拂袖一击,卷起捣天狂风,风中两道凌厉无比的巨大气剑崩然震出。

“砰!”

震天而响,耀眼的光芒照彻天地,炎刀、气剑与炎龙同碎,气流急窜如激流冲撞,山石轰然爆裂飞溅。

耀阳刚才凭“牵机引玄法诀”卸去幽玄一拳的元能,但还是被击成重伤,只是他见机诈晕,果然引得自信的幽玄上当。耀阳知道没这么容易击伤幽玄,也没有被这冲撞的光芒迷眼,早已暗捏《幻殇法录》中的“万刃同归诀”,配合最基本的“天火炎诀”,乘机纵身击出。

幽玄身周蓦地冒出直冲云霄的赤红火焰卷向幽玄,炽热无比的气息将其中的刃锋隐藏。

“小辈,这点东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幽玄显然已经动了真怒,浑身气势磅礴压出,元能运转,气劲激出仿若替他建起一层屏障。

耀阳喝道:“这样就够了!”他不依不饶地运起归元异能,渡化五行玄能,予养于战的元能运转之法交替循行至极限,浑身炽白的火焰急窜,竟然以整个人作雷霆之势向幽玄冲了过去。

幽玄一愣,再次为耀阳不可思议的举动摇头,喝道:“白痴的家伙,找死!”伸手随意挥出一道凌厉的巨型气剑,狂猛无比地向冲来的耀阳击出。

耀阳岂会傻到自己去送死,他全身炎热异能脱身而出,让异能正面迎上气剑,自己则身形跃空而起,双手合握成拳状,狂吼声中用尽全力砸了下去,瞬间体脉龙气爆发,集合所有五行异能于双手,原本手上炽白的火焰骤变成金光四射。

晃若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金光,满含全身异能的拳头砸在幽玄不屑举起的枯瘦拳头上。

两拳对击,毫无声响,耀阳却遭到了更强的元能反弹,就像狂潮怒冲,威力无比地侵入耀阳体内。耀阳大喝一声,借劲后跃的同时,再次使出“牵机引玄法诀”,勉强卸走部分元能,只是侵入体脉的元能仍觉强悍过分。

“砰!”压不住的鲜血满口喷出,斑斑艳红随着满天爆发的气劲激射出去,触目惊心。

幽玄此时的脸色却是极端的难看,他只顾得耀阳的后两次攻击,注意力分散,却小看了这一式“万刃同归”,一时没察觉到熊熊火焰之中隐藏的元能刃锋,这就是耀阳拼着自伤也要达成的目的。

耀阳显然低估了幽玄的修为,那凌厉的刃锋也只是在幽玄的长衫破了十几道口子。不过这已经够了,“邪神”幽玄是何等人物,数千年来何曾被一个小辈割破过衣服。

“小辈该死!”幽玄暴怒之下,一拳击出,远比之前强悍数倍的元能崩裂冲出,势若山崩海啸,狂风怒摧,威不可挡。

耀阳伤上加伤,落地时踉跄了几步,满口鲜血再次喷出,面对幽玄愤怒击出如雷霆狂奔的惊人元能,根本是避无可避,耀阳刚稳定身子,强大无匹的元能已迫在眉睫。

在这生死一刻,已遗忘许久的轩辕图录突然跃然脑海……

“阴阳混元,三才合一,环环相生,四象乃成……”

“四象周天,充虚盈实,乾一而分,乃生五行……”

“五行化物,以应四时,顺逆阴阳,生克有常……”

他心中仿佛突然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清楚,像是一团迷雾中模糊地看到一点亮光,不是很确定,但至少有了一个方向。耀阳只是一时微悟,像是灵光乍现,但对于幽玄的强大元能,却有了应付之策,归元异能逆运,额头紫色的半鱼隐纹骤然闪亮起来,耀阳隐含霸气的虎目爆出从未有过的神光。

逆运的归元异能引导入侵元能在体内运转,强大的元能像是洪水怒冲,几乎将耀阳的身体冲垮,耀阳额头汗流如注,忍受着这非人的痛苦,暴喝道:“给我出去!”

“啊!”在耀阳的嘶喊中,侵体的元能被尽数排出,猛烈的气劲带着皮肤爆裂的血滴向外冲出,激起一阵激烈的风暴。驱走入侵元能只是瞬间的事情,耀阳仍被那元能再次重伤,但即使身子裂痛如被扯散骨架,他也还是坚持着没有倒下。

幽玄本料想这一击耀阳非得重伤昏迷不可,却没想到耀阳顽抗至此,此人他日必是非常人物。幽玄心中杀机大起,双眼含煞,元能集起,双手齐齐挥出,顿时风云色变,强猛劲气如潮水一般,无数道凌锐剑气织起满天剑网凭空怒斩。

幽玄含怒使出这招,耀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脑中闪过《幻殇法录》中记载的上乘法道秘术“驭器藏真诀”,立时从怀中掏出一些细碎物事,凭借最后的力气急运归元异能,大声念诵法咒:“元、奎、末、臾、敕令!”随即满手撒出一片紫芒,喝道:“看我——降魔封天印!”

幽玄耳中明确听到对方驭使降魔法宝的咒诀,再看漫天紫芒浮动,不由大吃一惊,哪还顾得上攻击对方,急忙闪身避出数丈开外,掌中早已掣出独门秘宝“修罗袋”,准备只要对方修为不到,便可将其秘宝收为己用,谁知等了片刻,漫天紫芒散去,却发现原来是一地的金银碎铢。

幽玄几时被人如此耍弄过,气得哇哇大叫,回头准备再找耀阳算账之时,才发现那小子早已不知去向。幽玄见竟然无法找到耀阳,忙急急四下找寻,可惜脱离他魔灵异心锁定的耀阳,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搜索良久,幽玄遍寻不到耀阳踪迹,只能悻悻离去。

原来耀阳在使出诈术后,紧接着便以新近初修而成的“无间遁法”,在瞬间将整个人骤然遁失当空。

其实,若是以耀阳现在仅存的实力来讲,他不可能逃得过幽玄的追杀,所以,聪明的他并未走远,而是附在附近崖壁的裂隙之中,屏去周身任何气息,藏得十分隐秘。

耀阳耐性极好,一直等幽玄离去三个时辰之后,才笑着从崖壁缝隙中遁了出来,然后立即朝幽玄离去的反方向遁去,顾不得重伤,到了下山的路才渐渐放慢下来。

当他到了涓涓不断的蟠溪旁,耀阳仍感应不到任何危险,见过了这么久还不见幽玄出现,耀阳知道那老家伙是真的走远了,这才终于吁了口气,谁知心神一松,几次累加的重伤再也无法忍住,胸口一闷,猛地再喷出一口鲜血来。

耀阳知道无法再压制伤势,暗叫一声不好,再也坚持不住,踉跄一步,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当耀阳醒来的时候,只觉一身酸痛难忍,体脉内的五行玄能散乱不凝,通体都虚弱无力。他的耳边听到阵阵鸟雀欢鸣声隐隐传来,于是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舒适的锦被棉床上。

他挪动身躯环视四周,只见房内布设简单,看来应是寻常大户人家庄院里的客房。他略微回忆起来,自己下山以后一直行至蟠溪旁才不支倒地昏迷,而他又记起当时上山之前,见过蟠溪附近有家庄院,不由忖道:“难道是那家庄院的主人救了我?”

此时,房门应声被人推开,一名青衣束髻的道袍童子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见他已经醒来,讶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醒了?先生还说,以你的伤势至少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醒来,而且熬到伤势痊愈,起码也要七天左右的时间。”

耀阳轻轻一笑,却想不到不知是何缘故扯起体脉内一阵裂痛,他硬撑着让脸色维持不变,勉强问道:“这里可是蟠溪旁的那所庄院?”

“此处正是蟠溪‘隐弈居’!”道童应声答了他一句,然后将汤药端到他的面前。

耀阳正想继续多问几个问题,谁知一阵莫名的酸痛伴着倦意袭上身来,禁不住偏过头便昏昏睡去。

待到耀阳再次醒来之际,已是第二日晨早。

他睁开双眼,顿觉神清气爽,尤其是灵台神志显得分外明朗,当即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掌指挥动之间,“七真妙法指”应势而动,体脉内的归元异能立时带动充沛的五行玄能转循而生,呼之欲出。

通体的舒泰感觉,令耀阳禁不住想要大声吟啸一声,但当他看到客房中的一切,才想到此时正在他人庄院之中,不由连忙以手掩口,四处张望一番,生怕搅了他人好梦。

耀阳爬起身来,松了松浑身筋骨,发现一身的伤痛已经完全好了,他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体内归元异能与五行玄能循替相生的养伤效果才能让他恢复的这么快。

他想到自己在病床上待了好几天,于是决定出去溜一溜,好好呼吸一把新鲜空气,当他大步甫一踏出房门之际,抬眼又遇到了昨日端药给他的那位道童。

道童见他居然已经可以下床,不禁大吃一惊道:“你……你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今天就已经能够下床,前后总共没有超过三天……你可别硬撑,一定要小心点,免得伤势变重。”

耀阳在道童面前做了几个毫不困难的伸展动作,笑道:“我已经没事了。对了,你家主人在哪里?我想要去当面谢他的救命之恩。”

“其实,我家先生从来都是济世为怀,不讲究这些客套俗礼的。不过,先生嘱咐过我,说是等你好了之后,最好是去见他一面。所以——”童子指着庄院内园的方向,道,“你只要顺着这条路往溪流那边走过去就行了,溪边有一处石亭,先生就在那里!”

耀阳谢过童子后,举步顺着庄院的回廊向内园方向一直前行,沿途所见到处都是绿阴遍布、花木成景,尤其是假山琼池、曲径通幽的诸多布置更是奇特,让人走在园中,感觉就像是被整个内园包容融会一般,耀阳虽然对玄门法理了解不深,但却也猜得出来,这些布置都深含着天地间的不二至理。

耀阳由此心中更是大奇,忖道:“看来这里的主人必定不是一位寻常人!”好奇心驱使之下,他顺着耳际传来的轻微溪流声,辨明方向,加快步子前进,行不多远便看到前面绿木夜荫之间微露在外的石亭一角。

脚下步子顺着园中石径转了个弯,耀阳的视野之内便见到一条悠悠清泉,正是蟠溪侧旁的支流,而就在这条清澈小溪旁,一个由三根粗糙石柱撑起八面亭顶的简陋小石亭呈现在眼前,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石亭完全融入小溪和绿林的水木之间,而且又将两者极其自然的连接了起来。

亭中正有两人在下棋,旁边一个衣着模样甚是普通的布衣中年人则在替他们烧茶。

近前一看,下棋的两人竟还在同时垂钓,下棋垂钓这两种同属于静谧的事情,在他们的配合之下没有给人丝毫冲突之感,更将闲情雅致发挥到极其赏心悦目的地步。

耀阳极其有礼的首先向他所面对的那位布衣男子揖了一礼,然后缓步走近下棋的二人,一来不想扰了二人的棋思,二来也不愿惊跑了溪流里的鱼儿。

面对耀阳而坐的是一名儒雅非凡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微微俯首,双眼温和地看着棋局,毫不因为耀阳的到来而分神,尽管他在石凳上极其随意的平膝端坐,但那伟岸身形所表现出轩然超卓的不凡气度却让人不由心生仰慕。

背对耀阳而坐的是个身着道袍的白发老者,此人虽然不见正面容貌,但身形稳健如松一般,一头鹤发衬着一袭玄衣道袍,配上持杯饮茶的,仰或悠然抬臂落子的背影,分外散发出一种飘然出尘的仙风道骨之气。

耀阳心知这二人无论哪一位都是非凡之辈。他故意轻声干咳二声,然后继续走到二人近前,哪知下棋的两人却丝毫没有理会,耀阳知道他们都是当世高人,丝毫不敢造次,于是眼光随意地看向棋局。

棋局之中,黑白二子各据一片,黑子势力较大但势力极不稳定,南北分成数片残留之地,气数之间的联系若有若无;而白子除了中间一个破口外,其余气数基本都连在一起,阵地稳固大占优势。黑白各占半片江山,看似泾渭分明,但细看之下,则当中大有乾坤,非常人一时间可以看得清楚分得明白。

中年男子沉思良久,才伸手在白子唯一的破口关键处落了一子。

道袍老者则毫不犹豫地抬臂落子,立时将黑子的围截懒腰切断,断了方才所落子的所有出路。

尽管棋子被困,但中年男子面色丝毫未变,笑道:“这一手妙棋,跟你的直钩垂钓可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实在是厉害。”

耀阳闻言大惊,连忙向道袍老者身前的钓竿看去,果然看到在鱼线末端的钓钩竟真是直的,而且刚刚够到溪水水面,却不深入水中,其实如此直钩即便入水再深,恐怕终究难以用来垂钓。看到这里,耀阳心中大奇,暗想:“这如何能钓到鱼呢?”

道袍老者淡然一笑,道:“愿者上钩,各取所得。”

耀阳心头一振,他觉得这名老者的声音竟是如此熟悉,但这时却想不及这些,因为他感到道袍老者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不由想到他所说的话,脸上露出沉吟深思之色。

“你虽然无饵直钩,却是因为有着比鱼饵更要莫大的诱惑,而我也是不得不下这一手,否则整个棋局恐怕都难有出路。而现在既然下了,也不必再畏首畏尾。”中年男子这次没有细虑,捏起一颗黑子径直落下,反将那颗白子包围。

道袍老者悠然道:“天道无边,岂有穷尽,一手不行,未必就输。道友莫要太执着,否则便是着相了。”抬臂再落一子,将那被截白子的气数顺势延伸出去。

中年男子还是快速跟了一子,继续堵截道:“天道虽然无有穷尽,而万物也皆有起灭生克,若是逆起顺灭,极力反克,岂非是有违天道?若只是为了破局而破局,兄不认为此才是真正的着相吗?”

道袍老者哑然失笑,道:“天道的顺逆生克,岂是我等三界中人可以通晓明悟,试问何为逆,何为顺?不过是世人多忧自扰罢了,倒不如顺意而为,只要不违本心、不记得失、不求成败,凡事达至无愧无求便自然是顺应了人道。中邪兄认为现在棋局之中,何方为逆,何方为顺呢?”

言罢,道袍老者又落下一子,既堵截了对方的反扑,又延伸了本脉的气数。

耀阳听得二人争辩,字里行间处处都充满机锋,而且其中更隐蕴至深的玄理,不由感到大是有趣,他虽然看不懂棋局上的胜负变化,但却开始全神贯注听二人之间的对话。

“这个问题可问倒我了。”中年男子哂然道,“顺逆本无常定,想昔日汤伐夏桀而得天下,建商封侯是为顺天道,如今同样是商之天下,却效仿夏桀是为逆行倒施,这还能算是顺应天道吗?”

“中邪兄所言甚是!”道袍老者点头道,“商汤虽顺天道,但暴纣无疑是逆天而行,顺逆只在一念之间而已。不过顺逆虽易,天道却是永恒,顺者立,逆者灭。”

中年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兄竟有如此把握,那又可知此时天下何人能真的顺应天道呢?”

道袍老者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的茶壶,为中年男子斟上一杯热茶,道:“当今商纣荒淫暴虐,天下诸侯皆有异心,四方伯侯无不想取而代之。南伯侯鄂崇禹随时准备称帝,甚至已然挑明反商;就算表面顺着商纣的北伯侯崇侯虎,还不是暗地里在朝中广结党羽、搞风搞雨。而东伯侯姜桓楚虽然世代忠良,但女儿姜皇后惨死非命,两个外孙至今都不知所踪,生死未明。试问他如何肯善罢甘休?而此处的西伯侯姬昌,更是个雄心大志之人……现在天下,怕是所有人都想成为这乱世之中的顺天者。”

中年男子接过老者的茶,摇头道:“依我看来,他们当中只怕没有一个是真正顺应天道之人。姜桓楚确实是个好人,但可惜不是一个争天下的料子。鄂崇禹不过是个无能之辈,却自以为是,急急称帝只是自找祸根,迟早被灭。崇侯虎狐假虎威,只会耍些阴谋诡计,小打小闹,也成不了大气候。只有姬昌是个人才,不但承了神州龙脉之气,而且将西岐搞得有声有色,仁义大名天下无人不知。只可惜他的子嗣却太不争气,尽数成为别人的傀儡,在自家窝里斗得不可开交。所以现今天下的四方伯侯就像我下的局,虽然势力强大,却气数有限,迟早会被各个击破。”

道袍老者叹道:“如若四方伯侯合力讨纣,何愁不能推翻****呢?”

中年男子摇头道:“其实说起来,如今三界神玄妖魔四大法宗之间的形势又何尝不是如此,如若妖魔两宗各族能统合起来,你们神玄两宗又怎么管制得住三界局势?”言罢,他将手中棋子尽数放回棋盘一侧的石盒之中,拍拍手道,“子牙兄还是棋高一着,元某认输了!”

道袍老者此时反而陷入沉默不语之中,望着满盘棋子沉思起来。

耀阳听两人以棋论道,字字珠玑,将天下形势分析得简单明了,不禁大为佩服。而他对于面前这位背对他的道袍老者却总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以前应该跟他见过面,至少听到过他的声音,尤其是中年男子最后那一句“子牙兄”更是让耀阳为之一震,忖道:“难道他是……”

这时,旁边的布衣中年人已经将烧好的茶灌入茶壶,顺便倒了一杯递给耀阳,耀阳连忙谢过接了。那布衣中年人再又恭敬地问道袍老者,道:“师父,西伯侯正到处贴榜找寻您,是否……”

道袍老者回首打断他的说话,点头道:“为师已经知道了,武吉,你先退下吧。”

“是!”布衣中年人武吉恭敬地退下石亭。

耀阳正在细思方才二位高人所说的道理,听到武吉所说的话,心中吃了一惊,暗想:“伯侯怎么会知道这位前辈高人呢?”

这时,道袍老者回过头来,微笑着对他说道:“想不到你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竟然这么快便可以恢复过来,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见到道袍老者回首,耀阳这时才看到这位高人的庐山真面目,顿时间愣住了。

这位道袍老者果然是当初在“天命异馆”替他们兄弟俩相过命,听妲己曾经说起他已经到了西岐,而耀阳与西伯侯姬昌却始终都找寻不到的姜子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