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战族传说(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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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孤绝无相

佚魄突被穆小青袭击后,虽然天师和尚全力施救,却已回天乏力,佚魄未能留下一句话,便气息全无,撒手而去。

随即燕南北受孤绝无相倾力一击后,亦重伤倒地,鲜血不可抑止地涌出,气若游丝,生命仅系于一线间。

佚魄、燕南北接连遭遇不幸,以及其他思过寨弟子的遇难,使众人心情异常沉重。

但未容他们有丝毫喘息之机,范离憎复又被孤绝无相所伤,孤绝无相一举挫败范离憎后,强猛攻势接踵而出,直取已经受伤的范离憎。

众人赫然发现范离憎神情茫然,面对汹涌而至的杀招,他竟没有任何举措。

“小心!”有几个人同时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本是盘腿跌坐于地的悟空老人蓦然沉喝一声,如龙啸九天,昂首跃起,以一往无回之势,向孤绝无相径直迎去。

他赫然犹如一柄震古铄今的巨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直击向孤绝无相!

一时间风云变色,天地似为悟空老人以身化剑所惊!

众人鸦雀无声,屏息凝气地望着这一幕。

范离憎在冥冥中感受到凌厉杀机时,本能地翻腕向自己左侧腰间摸去,他已忘了自己的剑早已被孤绝无相震碎。

一团妖异的光芒倏然在他二丈之外闪现,并以极为诡异的方式迅速爆开,那妖异之光的任何扭曲、闪掣都是有违常理的,顿时给人一种极度不适之感。

杀机正是来自于这团妖异莫测的光芒!

范离憎却不知此乃孤绝无相以“劫魔道”逆乱阴阳五行之故,使得虚空之气亦发生了极度错位变形!这已完全超越了常人肉眼所能洞察的境界,但范离憎身具“重华”之眼,方有如此玄能。

原来,范离憎承受孤绝无相强大得无双复加的攻击后,本应非死即伤的他体内忽然起了莫名变化,使其自身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并迸发而出,如此方使范离憎免去一劫。

非但如此,他在同时承受体内体外双重惊世之力的冲击时,其“重华”之眼的威力竟全面被激发,此时范离憎视线所及,看到的已不是寻常人眼中所出现的“物”,而是金、木、水、火、土——阴阳五行之气!

范离憎欲拔剑的右手未触及兵器,顿时醒悟过来,未等他有何举措,倏见一道赤芒冲天而起,犹如一柄赤色巨剑,直戳那团妖异的光芒!

双方倏然相接,刹那间,那道赤芒在妖异光芒中穿梭纵横,似欲将妖异光芒生生破碎!

赤芒在那片蔚蓝色中划过数道惊心动魄的轨迹,每一道轨迹无不是饱含至玄之理。

蓦地——

一声沉喝声传入范离憎耳中。

只见那道赤色的光芒倏然暴散成千万赤色如箭般的光芒,在那一片蔚蓝中四方飞射。

刹那间,天地间似乎完全被这赤色的光点所充斥,它们以绝非寻常之人所能想象的方式分散聚合。

范离憎的心灵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恍惚间,他感到自己竟可以清晰无误地捕捉到每一点赤芒的变化。

惊涛骇浪般的气劲向他席卷而至,范离憎竟犹如未觉,似可摧毁一切的强霸气劲竟对他没有太多影响。

无数的赤色光芒最终在那无边无垠的蔚蓝色中组成了一物——那赫然是一朵充满了生命感的巨大梅花,梅花赤红如血!

范离憎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刹那间,千种思绪、万般情感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心头,一幕幕往事亦漫过他的心间,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范离憎的心,已进入了空灵之境!

他的视线又重新跌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悟空老人以自己的毕生修为击出至高无上的一式,与孤绝无相全力一拼!

一拼之下,立时产生了灭天绝地的破坏力,众思过寨弟子猝不及防之下,武功稍弱者顿时被横溢的气劲震飞数丈开外,连天师和尚、巫马非难这等绝世高手亦觉体内气血翻涌,颇不好受。

思过寨众弟子的包围圈已溃不成军!

强悍气劲更使思空苑遭受灭顶之灾,房舍树木纷纷倒下,碎石尘埃漫天,顿时将悟空老人、孤绝无相和范离憎三人的身形完全笼罩其中。

众人心神未定之时,一个人影已自尘埃中穿飞而出,遥遥传声:“悟空,你已灯尽油枯,生不如死!”

传声之人正是孤绝无相!

天师和尚乍闻此言,犹如晴天霹雳,他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地向孤绝无相拦截而去。

孤绝无相一声冷笑,遥遥击出一掌。

天师和尚双掌齐出,悍然一拼之下,他只觉胸口沉闷至极,一口真气竟无法提聚,再也击不出第二招,一连退出五步。

孤绝无相则借着天师和尚的掌力,如巨鸟般掠空而去!众思过寨弟子自知武功与之相比微乎其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孤绝无相在思过寨的房舍之巅飘然掠走,顷刻间便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外。

尘埃消散,赫然见悟空老人浑身浴血,跌坐于地,而范离憎则静静地伫立着,对周遭的一切恍如未见。他的右手虚握着,似若手持一剑!

范离憎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亦在此时消失了。

视线恢复如常时,印入范离憎眼中的首先是悟空老人,一身浴血、跌坐于地上的悟空老人——其脸色极为苍白,本已苍老不堪的他此刻仿佛又老了二十年,那雪白的长须上已沾了斑斑血痕。

此刻他正满怀期望地望着范离憎。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悟空老人开口道:“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范离憎的神情其为平静,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有了前所未有的异样神采。

“你明白了什么?”悟空老人接着问道。

“生与灭。”范离憎缓缓地道。

悟空老人苍白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笑容初现,他身子微微一震,“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热血。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

范离憎竟在此静静伫立了整整一天!

三日之后。

悟空老人的神色一直未见好转,他每日都要大口大口地吐血,让人不忍心去想——以他苍老的身躯,怎能经受得起如此呕血?

当日他重伤之后,天师和尚、巫马非难本欲立即上前救治,却被悟空老人拒绝了,就那般整整坚持了一日,这无形中又加重了他的伤势。

纵然悟空老人已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但佚魄、燕南北的死仍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打击。

范离憎的心情亦很沉重,此时他应悟空老人之约而来,两人相见后,彼此竟都久久无语。

还是悟空老人先开了口,他轻叹一声,道:“小青的情况如何?”

“没什么变化。”顿了顿,接着又道:“无论如何,她也不肯说出为何要杀佚大侠!”

悟空老人神情忧郁地道:“老夫今日终于明白为何在严密防范下,她仍会中毒。”他说得很缓慢,说到这儿看了范离憎一眼,接道:“因为,下毒的人就是她自己!”

范离憎先是猛然一怔,随即若有所悟,他喃喃自语般道:“永远无法防范的凶手是自己……小青若有意向自己下毒,那么即使思过寨的防备固若金汤,也是无济于事的。而她如此做的目的,就是要前辈在为她驱毒时消耗功力,因为她知道前辈必然会不遗余力地救她!”

悟空老人点头认同,道:“但小青本绝无理由这么做!从孤绝无相的话推断,小青极可能已被孤绝无相所控制,她的一切举止,皆是孤绝无相的旨意。”

范离憎的眉头渐渐皱起,他沉默良久,方沉声道:“若说是为容樱所控制,倒不无可能。而孤绝无相又如何有机会接近小青?是小青已迷失了心智,还是……小青早已甘为孤绝无相所利用?”

最后那句话,范离憎说得有些吃力,谁也不愿这种推测会成为事实。

悟空老人似已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他转而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思过寨弟子逾千,怎能有如一盘散沙?环顾思过寨上下,能担当寨主之位的,也只有你了。”

范离憎未曾料到悟空老人会提及此事,不由一愣,随即道:“前辈德高望众,寨中诸般弟子只要有前辈约束着,应不会有何差错。”

悟空老人摇头道:“自从与孤绝无相一战后,老夫已耗尽真力,形同废人!”

范离憎失声道:“前辈……孤绝无相所言是真?”

悟空老人微微颔首,缓声道:“孤绝无相的武功虽未至‘劫魔道’的最高境界,却亦已高至常人无法想象的境界,即使老夫未为小青驱毒,多半也不能胜他!其实当时他虽也受了伤,但若要取我性命,并不难做到。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要故伎重演,如同利用小青虚耗老夫的真力一般,再利用老夫虚耗他人的功力!”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以更为缓慢的语气接道:“不过,这一次,他却不可能得逞了。”

范离憎心道:“以孤绝无相通天彻地的修为,除悟空前辈之外,还有谁需要他以先损其功力的方式对付呢?”

悟空老人以诚挚的语气道:“其实今日接手思过寨,犹如火中取粟,必将面对诸多风浪,还望你率领思过寨众人度过这一难关!”其眼神中满含期待与信任。

范离憎心头一热,郑重地点了点头。

京城之中,除宫城外,最为气势恢宏的就是荣王府。

这一日清晨,街上尚罕见人迹,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般驰过长街,直奔荣王府。

马蹄声犹在长街上回荡,快马已至荣王府气象森严的正门前。

到了正门前,马上骑者并未有减速之意,更未翻身下马,眼看那匹火红色的健马即将撞上高达二丈的正门时,正门轰然开启。

马儿如一道红色的惊电般穿射而进!

直到一道长廊前,马上骑者方倏然勒马而止,健马前蹄高高扬起,而马上骑士单掌一按,人已飘然落下,动作洒脱至极。

此人身材伟岸,身披一袭黑色斗篷,斗篷内罩着一柄极为宽大的刀!

刀为“伐罪”,人为轩辕奉天!

轩辕奉天何以能轻易带刀进入荣王府?当今皇城的诸王之中,荣王是最受皇上欣赏的异姓王室!

轩辕奉天翻身下马后,立即有一军士自侧旁快步跑来,将马牵走,而轩辕奉天早已穿过长廊,经过重重叠叠的门户。

他对荣王府内的地形门户竟极为熟悉!

沿途所经过的地方,早有披坚持锐的军士肃立于转角、门侧等处,见了轩辕奉天,齐齐恭然施礼,却不言语。

轩辕奉天更是行色匆匆,直到一座偏殿前,方放缓脚步。

殿前台阶两侧各有二十一名带刀侍卫,人人眼中精光内敛,显然皆负一身不俗的修为。

轩辕奉天终于跨入殿内,入殿后,身后的殿门缓缓关闭。他虽是目不旁观,却已将偌大殿内的情景完全捕捉。

殿内居中而坐者身着锦袍、头束金箍,大概四旬左右,此人身材高大伟岸,气宇轩昂,虽不怒却有让万众敬服之威仪,全身有种不可掩饰的超然气势。

此人正是十年前威震边陲的异姓王室——荣王!

荣王下首左侧立着两位老者,其中一人身着便服,神情慈和,大腹便便,颌下花白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苟。此老者看似面善,但满朝文武对他却莫不是又敬又畏,因为此人便是名声赫赫的“笑面铁御史”古砚,他一生之中不知惩治过多少贪官污吏,铁骨铮铮,因过于耿直,一生仕途亦是数度沉浮,饶是如此,他仍是初衷不改。

另一人则是清瘦老者,一身儒装,此人乃太子太傅诸葛南山,深谙诗文礼教,所学博杂而精深,深得当今皇上器重。

与古砚、诸葛南山对面而立者竟是脸蒙青巾,此人身材甚高,却略略有些哈腰,他的十指极为细长,由他的满头银发可看出其亦是花甲古稀之年。

堂堂荣王座前,何人敢不以真面示人?如此情景,着实诡异。

但最为吸引轩辕奉天目光的,却非这四人当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

此人赫然是慕容百川!

但慕容百川本为池城守将,在荣王府出现并无不妥,为何轩辕奉天对此反而大感意外?

当轩辕奉天的目光投向慕容百川此时,慕容百川向他微微莫测地一笑。

轩辕奉天趋步上前,走到荣王座前,施礼道:“草民叩见荣王……”

荣王含笑以手势阻止道:“这儿都不是外人。”

轩辕奉天有些意外地看了古砚等人一眼,改口道:“奉天拜见父王!”

荣王颔首微笑,道:“起来吧。”

轩辕奉天依言起身,立于一侧。

原来,轩辕奉天竟是荣王之子!无怪他对荣王府内的情形那般熟悉。

荣王起身离座,行至诸葛南山身前,恭声道:“请二师伯上座!”

诸葛南山竟也不推辞,在荣王方才所坐的交椅上坐下了,此时若是有人亲见权势尊贵显赫的荣王竟称太子太傅为二师伯,不知会如何地惊愕欲绝。

但殿内众人却并无太多的惊愕。

因为,他们除了有一个世人所知的身分之外,还有一个不为常人所知的共同身分——无论是荣王、轩辕奉天,还是古砚、诸葛南山、慕容百川,以及那脸蒙青巾的神秘人物,他们皆是四大隐世武门中“皇门”的人!

“皇门”乃当年追随轩辕黄帝的四士之一孙战所创下的门派,孙战精于行军布阵,通谙兵书,智谋百出,乃轩辕黄帝麾下能征擅战之骁将。夺得天下后,轩辕黄帝为封赏孙战,遂赐姓为轩辕!

孙战创下“皇门”后,皇门中人皆力求步入官宦之途,以辅佐明君,并在蚩尤战族逆乱时,能更为直接有效地保护皇族。千百年来,不计其数的“皇门”弟子忠心耿耿辅佐明君,剿乱平叛。被世人尊为兵神的孙武、孙膑,皆是孙战后人。

皇门虽为一隐世武门,但因为“皇门”所处的环境极为特殊,不少皇门中人为朝中大员重将,若是彼此间交往过密,也许会被不知情者认作他们欲结党营私,如此一来,定会招来朝廷猜忌,反倒有违初衷。故“皇门”对门中弟子一向严加约束,若非有至关重大的事,绝不能轻易聚结。平时门中弟子多半只知自己师尊为何人,而对皇门其他旁支却知之甚少。

轩辕奉天乃孙战后人,其父荣王名为孙中原。皇门中人一旦涉足江湖,则一律以当年黄帝所赐之“轩辕”为姓,轩辕奉天即为孙奉天。

轩辕奉天的真实身分一直是个秘密,世人只知他是奉旨行侠的“皇侠”,却不知他是权倾朝野的荣王之子。

“荣王”孙中原对诸葛南山等人道:“这便是犬子奉天。”

随即又将轩辕奉天向古砚等人一一引见。原来那脸蒙青巾之人是朝廷的一个太监,名为曹公公。曹公公与古砚是孙中原的师叔,诸葛南山是孙中原的师伯。至于慕容百川,乃诸葛南山的徒孙。论辈分,竟是轩辕奉天的师兄!

轩辕奉天没想到皇门中人竟有太监!

皇门因所处环境特殊,为不至招人耳目,不少步入仕途的皇门弟子再难有先前一般对本门武学勤加习练,常常耽搁于官场沉浮,故皇门弟子的修为良莠不齐,其修为高底绝不可以辈分而论。行军布阵、运筹帷幄亦是皇门所擅长,论及这一点,轩辕奉天或许不如慕容百川,但论武功修为,慕容百川与轩辕奉天可谓相去甚远。

孙中原对轩辕奉天道:“你可知为父为何不让你步入仕途?”

轩辕奉天不假思索地道:“世间屑小太多,若是事事依赖刑纲惩戒,未免报应太慢。”

“不错,身在朝中,便有诸多牵制,瞻前而顾后,许多事反而有不可为之处。所以,为父希望你脱离仕途,行其他皇门弟子所不能行之事。令为父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已实现了为父的初衷。”

诸葛南山道:“只是这些年奉天不得不浪迹江湖,饱受颠簸之苦了。”

轩辕奉天心道:“我倒丝毫未觉得在江湖中就是饱受苦难。”

诸葛南山接着对轩辕奉天道:“想必你亦已知晓四大隐世武门的事,四大隐世武门一直在暗中肩负维世重责。数千年来,也曾数度解除世间厄难,挫败蚩尤战族逆乱乾坤之企图。在这期间,四大隐世武门皆尽天职,但无可回避的是因为种种原因,我皇门的武学已逐渐不如其他三大隐世武门,也许这与皇门弟子远离江湖有莫大关系。三十年前,皇门中人论及此事,皆言蚩尤战族乃凶悍之族,生性嗜武,若是仅凭掌握朝中权力,而无足够的武力与战族抗衡,复有何用?于是自三十年前起,皇门便开始让年轻弟子多在江湖磨砺,你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年少时以轩辕中原之名步入江湖,但他步入江湖之前,已年近二十,早已为不少京城权贵所识,故一年之后便又退出江湖。”

诸葛南山神情淡然,娓娓道来,绝无咄咄逼人之势,却自有一番威仪,与孙中原的气宇轩昂又不相同。

顿了一顿,诸葛南山又继续对轩辕奉天道:“在年轻一辈的皇门弟子中,你的修为已是最高了,据百川所言,你甚至击败了水族族王水姬,若是如此,只怕你的修为已不在师伯祖之下了。”

轩辕奉天忙道:“师伯祖谬夸了。”心中却暗忖道:“我的武功修为已甚高,师伯祖却如此说。没想到他老人家终日舞文弄墨,竟也身负不凡的武学修为!”

古砚道:“五星逆行之日迫在眉睫,蚩尤战族必将借机而动。四大隐世武门与蚩尤战族一战势所难免,我皇门也应全力以赴,但因为皇门中人不少在朝中身居要职,一旦有何闪失,必将震动整个朝廷。如此一来,未等蚩尤战族进逼,便已先自乱了阵脚。故这一次与战族角逐之时,皇门当以在武林中的门中弟子为主,其他人更多地在暗中策应。”

孙中原转对轩辕奉天道:“譬如为父,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必将三军震撼,若是兵权因此而落入屑小之辈手中,岂大将酿成滔天大祸?为父死则死矣,但若因为父之死,而使神州沦入兵荒马乱中,便是为父的罪孽了。”

轩辕奉天静静地听着,他已隐隐猜知父亲将他紧急召回的目的。

而慕容百川之所以知道轩辕奉天与水姬一战之事,显然是因为孙中原已开始留意轩辕奉天的武学修为如何,能否胜任皇门即将赋予他的使命。慕容百川暗中留意轩辕奉天的举动,多半是诸葛南山、孙中原的吩咐。

诸葛南山道:“自从皇门前任掌门仙逝后,十数年来,非但未再有人继任掌门之位,而且皇门最高武学‘护皇诀’亦从此再无传人。”

这时,那一直未开口的曹公公道:“若要习练‘护皇诀’,必须将本门内功心法练到至刚而柔之境,否则刚而易折,贸然习练护皇诀,后果不堪设想!二师兄的武功应是我们当中最高的,若连二师兄都未曾习练护皇诀,那么其他皇门之人更无此资格。”

他的声音尖细,让人听了甚不习惯,朝中严禁内臣与外臣交往过密,曹公公之所以以青巾蒙面,想必是为了避人耳目,以免被人误为勾结外臣。

诸葛南山摇头道:“也许再过三年,我已可习练护皇诀,但今日却无法企及这一境界。按照百川所细述的奉天与水姬一战的情形来看,奉天应是已臻至刚而柔之境。至于奉天如何能在英少之年便达到这等境界,却有些匪夷所思了。”

轩辕奉天暗暗吃惊,忖道:“难道慕容百川在池城中一直暗中留意我的举动?而且我与水姬一战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孙中原神色有些凝重地道:“水姬在三十年前就已列于武林十大美女高手之首,其武功修为已臻惊世之境,三十年后,想必又精进无数。奉天,你何以竟能够胜过水姬?这其中有何特别原因?”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有些古怪。

轩辕奉天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叙说了一遍,在他叙说之时,孙中原的神色一直颇显紧张,直到轩辕奉天说完,他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轩辕奉天以为父亲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如此紧张,但诸葛南山、古砚、曹公公三人却知孙中原之所以如此紧张,并非完全为爱子担心。

三十年前,孙中原以轩辕中原之名涉入江湖,曾与水姬有过一段割不断、理还乱的恩怨,后来理所当然地成为陌路,轩辕中原淡出江湖,而水姬亦从此踪迹全无。对于这些,轩辕奉天却一无所知。

听轩辕奉天说罢,诸葛南山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诸葛南山以缓和却掩饰不住激动的语气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了……”

轩辕奉天见父亲及其他长辈眼中都有激动难抑的神情,这才真正地意识到水筱笑让他服下的“水魄珠”对其影响有多么巨大。

只听得诸葛南山以极为郑重的语气道:“奉天,五星逆行之日即将到来,如今你已身具异赋,可习练‘护皇诀’,以便日后在皇门尽维世之责时,能够应付一些意外之事!”

幽静祥和的亦求寺宝殿内,有一僧四俗,居中盘坐低诵《般若心经》的僧人法相庄严,正是妙门大师。

在妙门大师身侧跪坐的四人之中,有墨门别之弃、师一格师兄弟二人,另外还有两位比别之弃更年长的一男一女,男的肤色黝黑,大手大脚,自始自终,他都紧抿双唇,眉头微皱,似有满腹心事,而那老婆子五官虽然周正,但颧骨略高,因此显得过于刚硬。

师一格、别之弃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出一言,老婆子却渐渐有不耐之色。

如此过了两刻多钟,老婆子见妙门大师始终毫无动静,再也忍耐不住,霍然起身,大声道:“大师兄好涵养!莫非真的从此对墨门中事不闻不问?”

师一格、别之弃及那脸色黝黑的老者听得“墨门”二字,无不失色,那老者压低声音道:“师妹怎可不顾门规?”

那老妇人自是墨门中人,隐世武门一向不许门中弟子随意自暴身分,此妇人亦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却不肯认错,依旧大声道:“若是大师兄再不开口,我车小戎定将放一把火将庙烧了!”

妙门大师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眼来,道:“这么多年了,师妹的性子仍是未曾改变多少。”

车小戎神色略略和缓了一些,道:“若是大师兄肯回墨门,师妹我便向你赔个不是。”想必是因为妙门大师肯称她为“师妹”,让她感到妙门大师的语气有些松动了。

妙门大师微微一笑,并无愠怒之色,他道:“七日之后,便是‘皇、儒、玄、墨’四门在太湖马迹岛相聚之日,你们还有余暇在此陪我诵念佛经?”

师一格见几位长辈言及门中之事,便出了宝殿,四下巡视。

那肤色黝黑的老者忙低声道:“大师兄亦知因为当年血厄剑之故使墨门元气大伤,师父与二师叔皆英年早逝,三师叔虽保全性命,却半痴半癫,师父被杀时,我与师妹皆只是孩童,师父的武学,我们只怕还未学到二成。近些日子常常天呈异象,五星逆行之时迫在眉睫,这一次太湖马迹岛四大隐世武门相聚,必然共商此事,届时若以我或师妹的修为,又如何能担负此重任?若是因为墨门的不济,而使四大隐世武门不能与蚩尤战族相抗衡,那么我等便是墨门的千古罪人了!”

他看似不擅言辞,这一番话却句句在理,妙门大师似已被他的话所触动,沉默片刻,道:“其他三门情形如何?”

车小戎道:“玄门悟空老人前几日与‘真假人’孤绝无相一战,已耗尽功力——看来玄门多半只能派悟空老人的弟子天师和尚前往太湖马迹岛了。”

妙门大师身子一震,失声道:“悟空他……竟会耗尽功力?他的修为比我只高不低,难道孤绝无相的武功真的如此可怕?”

“据说,非但悟空老人受了重伤,更有燕高照的大弟子佚魄、儿子燕南北被孤绝无相所杀。”

妙门大师耸然动容!

这正是车小戎所希望达到的目的,她知道除了三师叔巢三之外,墨门中以妙门大师的武功为最高,若是妙门大师不肯过问墨门中事,墨门局面堪忧。妙门大师乃悟空老人挚友,车小戎只愿她的大师兄在知悉悟空老人为孤绝无相所伤后,能因此而过问墨门的诸多事宜。

于是她道:“墨门之所以不振,是因为当年血厄剑之乱,另外则是因为南北两支之争。如今,南支已因遭到水族的攻击而一蹶不振,连幸存的墨东风的女儿也已失踪,南北两支的争端应将不复存在,大师兄当年就是因为回避南北之争遁入空门,如今应再无此顾虑!”

妙门大师道:“三师叔是墨门辈分最高的长辈,太湖马迹岛四大隐世武门相约之事,应告之于三师叔。”

那肤色黝黑的老者乃妙门大师的师弟,车小戎之师兄,名为葛覃,这时葛覃道:“休说三师叔有些不明事理,将此事告知于他也无济于事,再则要寻到他,也并非一件易事,墨门弟子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四个月前。”

妙门大师苦笑了一声,忽又道:“你们真的已摒弃对南支的成见?”

葛覃长叹一声,道:“当年同门相残已是不该,如今南支遭遇厄难,若我们仍对往日分歧念念不忘,岂不让人齿寒?”

车小戎亦微微颔首认同。

妙门大师这才缓声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我甘受佛祖惩戒,再为墨门尽绵薄之力!”

入夜,妙门大师单独与师一格相见。

妙门大师道:“师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师一格道:“‘师伯尽管吩咐便是。”

妙门大师道:“据说战族最具魔性的其实不是战魔甲,而是战魔盔,容樱击败白辰后,却未取走战魔甲,会不会是因为她想让白辰在经历这一场变故后,加倍警惕,从而对战魔甲严加防范,如此一来,反而更可能让容樱窥破战魔盔所在之处?”

师一格目光一闪,道:“极有此可能!”

妙门大师道:“所以师伯欲让你前去丐帮,将此事告之白辰,让他有所准备,以免给容樱有可乘之机!师伯之所以只将此事告诉你,是因为知道去年你曾救过花轻尘,又曾为救白辰而将小草领至药鼎山,墨门北支的人与小草关系皆多少有些隔阂,惟你例外,所以白辰不会信任其他人,却可能信任你。”

师一格点头道:“弟子明白。”

师一格的心情难得有今日这般轻松愉悦。

他一直希望墨门南北两支能言归于好,希望能重振墨门,最有实现这一可能的人无疑是妙门大师,但妙门大师却一直不肯再涉足墨门中事,这让师一格一直忧心忡忡,今日妙门大师终以大局为重,不再坚持己见,师一格顿觉曙光在前,信心倍增。

他激情满怀,一离开亦求寺,立即直奔信州,因为信州乃丐帮初现江湖之地,亦是丐帮弟子活动最为频繁之地。

一路疾行,半日之后,师一格已进入一片茫茫丛林,他知道穿过这片丛林,便跨入信州界内了。

已是中午,师一格一路奔走,感到又饥又渴,便找到一条小溪,痛快地饮够了清冽的溪水,又取出包袱中的干粮充饥,随后拣了块方圆数丈的草坪仰身躺下,双手枕于脑后,略作休息。

林子里显得十分幽静,只有附近的溪水“淙淙”之声,以及时起时伏的鸟鸣虫啾声,风从林木间掠过,草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一只苍鹰在天空中悠然盘旋,一圈又一圈。

天很高,很蓝。

师一格望着那只越盘旋越低的苍鹰,忖道:“它飞近了后,会不会将我当作尸体,下来啄食我?”

此念方起,他自己已暗自好笑,便拔了一根草茎叼在了嘴里。

他甚至可以看到苍鹰的双翅在划过虚空时,被风拂得略略起伏的情形。

正当他被苍鹰在空中划出的道道优美弧线深深吸引时,那只苍鹰突然双翅一敛,紧贴于身躯两侧,双爪则极力前伸,整个身子顿时犹如一只锤,尽可能将风的阻力减到最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地面疾射而至。

师一格视线中的苍鹰由一个不大的黑点迅速扩大,瞬息之间已将他的视野完全占据。

那只苍鹰竟真的是径直向他这边疾射而至!

纵然事出意外,但以师一格的修为,仍是能及时做出反应。

他侧身一翻,双掌迅速护于胸前——方才的念头使他做出了这种本能的反应。

但,在那只苍鹰眼看就要向他径扑而至前的那一瞬间,忽然不可思议地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一声嘶鸣,双爪疾伸,双翅也配合无间,倏然展开。

它竟准确无比地将师一格的包袱一抓而起,冲天飞出。

师一格目瞪口呆,他的脸上出现了极度惊愕的表情,动作却僵住了。

待他醒过神来时,那只苍鹰却已在离他十丈远的地方落下了,双爪却仍紧紧地抓着那只包袱。

师一格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向那只苍鹰追去,同时大声吆喝,试图吓唬那只苍鹰,使它放下包袱。

但苍鹰却再度飞起,直到数丈开外又落了下来。

师一格绝不会就此放弃,因为包袱中有那块墨玉,那墨玉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墨门而言,都有非比寻常的意义,他又岂能让它就这样莫名丢失?

苍鹰飞飞停停,师一格竟追至半里开外。

他终非愚钝之人,只是因为过于担心墨玉,才不够冷静,此时他意识到这只苍鹰必有不同寻常之处,否则绝不会如此飞飞停停。

同时,师一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迂腐,他想到即使自己的轻功再高明一些,也无法追上一只雄鹰,但他完全可以凭借暗器射杀它。

想到这一点,师一格暗自自责,眼见那只苍鹰再度俯冲下落,似乎要停在十丈开外的一片竹林旁的岩石上,他立即脚下一勾,二颗核桃大的石子疾射而出。

就在那一刹那,自竹林中突然走出一个人。

师一格凛然一惊。

只听“啊哟”一声,两颗石子已射中那突然出现的人。

惨叫声中,那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无数竹叶飞洒开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师一格措手不及,但仅在片刻的怔神之后,他立即抢步上前,只见那倒于地上的人戴了一顶大大的斗笠,仰身倒地,不知死活,地上的竹叶上则有一滩鲜血,师一格心中一沉,忙道:“老农……老农……”他猜知此人多半是来采竹叶的山农。

那山农无声无息,显然已经死了。

师一格心中充满了愧疚,他俯下身来,将那山农的斗笠摘去。

揭开斗笠后,师一格轻声“啊”地一声,脸部表情顿时僵硬了,张了张口,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斗笠下本该已死去的人竟向他做了个鬼脸,此人须眉皆白,脸庞圆胖,神情甚是滑稽。

师一格终于喊出声来:“师叔祖?”

那须发皆白者顿有喜色,一跃而起,连声道:“死了,死了,有人谋杀亲师叔祖了!”说话时两眼向上直翻,白多黑少,话刚说完,他自己已首先哈哈大笑起来。

师一格心中的师叔祖自是墨门的巢三。

师一格虽知自己这位师叔祖半痴不癫,但仍是恭然施礼,道:“一格冒犯师叔祖,向师叔祖请罪。”心中的石头其实早已落下,他知道师叔祖只是与他嬉闹而已,想必那只苍鹰也是师叔祖驯养的。

巢三忽然一板脸,道:“你是奉你大师伯之命,去见一个小叫化,对吗?”

师一格大为吃惊,不知此事师叔祖何以知道?但他仍是道:“要见的是丐帮帮主。”

巢三目不瞬转地看着他,先是“哼哼”两声,接着又“哈哈”两声。

师一格被他的目光盯得极不自在,道:“请师叔祖明示‘哼哼哈哈’是何意?”

巢三一翻白眼,道:“‘哼哼哈哈’就是‘哼哼哈哈’。”

师一格一怔,不解地望着巢三,有些哭笑不得。

巢三忽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低声道:“你信不信得过师叔祖?”

师一格点了点头,心中却忖道:“你老人家的话我只有当作耳边风,吹过就没影了。”

巢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过了片刻,他才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师叔祖要告诉你一件让你大吃一惊的事。”

师一格急着要去见白辰,心中担心巢三纠缠不清,当下故作兴致盎然地道:“是么?那师叔祖快说出是什么事?”

巢三便附在师一格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师一格的脸色渐渐变了,他极度惊愕地望着巢三,看他的神情,即使巢三突然长出了两个鼻子,他也不会如此吃惊。

两日之后的黄昏。

天下镇。

在白辰养过伤的那座宅院的前庭中,有三个身影。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目光凶残如狼,乱发披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全身散发出横霸无比的气息。

更具逼人气势的是他抱于怀中的一把宽大巨刀,刀仍在鞘中,却难以掩其不世霸气。

此人正是三藏宗的旗主申屠破伤,他怀中的刀自是“杀缘”!

与之并肩而立的人与他一样高大,不怒不笑,神色更为阴鸷,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竟是呈一种淡淡的绿色,仿佛有两团邪异之火在其中燃烧。此人曾与申屠破伤一同在洛阳剑会中出现,他的身分亦是三藏宗的旗主,名为百里惊悔,他背插一把剑,一把绝不平凡的剑!

申屠破伤、百里惊悔纵然有让人望风披靡的气势,但却有一个人的气势更在他们之上。

此人便是三藏宗的大宗主孤绝无相!

孤绝无相面向他们二人负手而立,他那凌然万物的气势让人难以正视,强霸如申屠破伤、百里惊悔,在孤绝无相身前,仍是颇为恭顺。

孤绝无相声色不动地道:“墨门的师一格与白辰相见后,白辰有何动静?”

申屠破伤道:“回大宗主,属下一直在暗中观察白辰,未发现有何动静。”

孤绝无相目光一闪,神色凝重,他沉吟道:“是白辰那小子太沉得住气,还是他手中根本没有战魔盔?”顿了顿,又道:“不,战魔甲与战魔盔乃我战族尊崇的战神所用之神物,犹如战神化身,战族中人有谁敢让战甲和战盔异地而藏?那岂非是对战神的不敬?”

百里惊悔沉声道:“主公何不将白辰那小子擒下,以性命相逼?”

孤绝无相摇头道:“本座早已听说白辰在风宫中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的性格,用性命相逼,毫无用处,本座自有主张,定能得到战魔盔!惟有战魔盔与战魔甲一并得到,才能发挥无上威力!”

申屠破伤以敬畏尊崇的语气道:“悟空老儿乃玄门界外高手,却终是败在了主公手中,从此思过寨及玄门都将一蹶不振,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何主公不一举击杀悟空老儿,再扫平思过寨?”

孤绝无相哈哈一笑,道:“‘皇、儒、玄、墨’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本座击伤悟空老儿,劫魔气劲侵入他的体内,非界外高手难以悉数助他解除,而‘皇、儒、墨’三门的人若是为悟空老儿疗伤,必会损耗真力,如此一来,五星逆行,战族血盟之时,‘皇、儒、玄、墨’就难以对此多加干扰!

“至于思过寨,本座并非不欲将之铲除,而是时机尚未成熟,因为在本座眼中,思过寨中还有一人可用!”

申屠破伤和百里惊悔相视一眼,百里惊悔道:“如今思过寨已如风中残烛,燕高照及其几位大弟子皆被杀,剩下的人完全不足为虑!”

孤绝无相道:“不,思过寨中还有一人不容忽视,此人就是范书之子范离憎!此子是可造之材,想必悟空老儿也能看出这一点,所以佚魄、燕南北死后,他应该会把思过寨交给范离憎。但对本座而言,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悟空老儿同时极可能会把血厄剑也交与他!”

“属下愚钝,实在不明白主公为何不将血厄剑取来?”申屠破伤道,听他此言,似乎夺得血厄剑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事实上,孤绝无相在击败悟空老人后,要夺得血厄剑的确颇为容易。

孤绝无相高深莫测地一笑,道:“你们可知本座根本不想得到血厄剑?”

申屠破伤与百里惊悔齐齐一惊,愕然不解。

孤绝无相的目光仿若冥冥夜空般深不可测,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自负的笑意,傲然之意显露无遗,只听他道:“八十年前,冷嚣凭借‘血厄剑’使整个江湖天昏地暗,最后冷嚣与思天涯一战,两人同归于尽。此事可谓人人皆知,但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一切其实皆在我三藏宗的计谋之中!

“我蚩尤战族本擅于铸兵之术,尤以我三藏宗之祖虹霓最为出神入化。先祖虹霓开创三藏宗后,铸兵之术也随之传下来,血厄剑便是我三藏宗所铸,铸成之后,果然有使鬼哭神泣的威力,千百年来为三藏宗立下赫赫战功。但四大隐世武门中亦有不少能人异士,即使有‘血厄剑’这般神兵相助,战族仍是仅能与四大隐世武门相恃不下。为了出奇制胜,百年前三藏宗施以奇谋,有意让血厄剑落入了墨门手中,四大隐世武功已知血厄剑威力,故对能‘夺得’血厄剑感到万分兴奋。孰不知兵器虽无正邪之分,但当年铸剑者在此剑将成之时,曾将自身蕴含魔战之性的鲜血溅洒于此剑上,从而此魔性便一直暗蕴血厄剑内。

“冷嚣乃墨门传人,他得到血厄剑时,正在习练墨门绝学‘惊心诀’。惊心诀的精要在于使对手心神惊悸,从而克敌致胜,倘若自身不能心明如镜,惊心诀反而会反噬自身。冷嚣得到血厄剑后,正是他心灵有疏漏之时,血厄剑本身所暗蕴的战魔魔性借机侵入冷嚣的心灵,从而使冷嚣心性大变!

“最终,冷嚣不但违背墨门规矩,携血厄剑在江湖中出现,更凭借自身的惊世修为与血厄剑,成为一代强者!死于冷嚣血厄剑下的武林人物不计其数!

“这正是我三藏宗有意让血厄剑落入墨门的目的!冷嚣对江湖的震撼、破坏,便是整个战族的机会,而墨门本身为因此而陷于内乱,大伤元气。所以血厄剑落在四大隐世武门手中,远比由三藏宗本身所把握更能起到逆乱今日江湖的作用!

“但四大隐世武门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一柄邪剑就使四门之一的墨门近乎毁灭,所以冷嚣被杀后,他们便将血厄剑小心封存,严加看护,这并非本座所愿意见到的,所以先前本座才设法逼得血厄剑重见天日!

“最终,血厄剑果然重现,但燕高照之子燕南北却凭其无邪之心,竟能平抑血厄剑之战意魔性。不仅如此,血厄剑在他手中,非但不再有难以驾驭的杀机,而且与之心意相通,相呼相应,剑之威力,发挥至前所未有之境!

“燕南北的修为虽然有限,但他手中若有血厄剑,即使是绝顶高手,也难以胜他。若有朝一日,他得悟空老儿真传,只怕世间再无几人能胜他。为绝此患,本座自然要取他性命。燕南北一死,要扼止血厄剑凶性,惟有凭借血厄剑鞘,但事实上被悟空老儿所倚重的剑鞘并不能真正完全扼止血厄剑的凶戾之气。范离憎乃范书之子,范书在十多年前曾让整个江湖动荡不堪,范离憎身为其子,其禀性与范书应有相似之处,若由范离憎手执血厄剑,应会步冷嚣后尘,使武林陷入混乱之中。本座非但不杀他,而且要使他逐步走上通往成为一代魔者的不归路!”

天边的夕阳艳红如血,在黑暗来临之前,挥洒着它最后的疯狂。

孤绝无相望着天边的夕阳,以一种近乎梦幻般的声音道:“一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年代即将结束了,这是无可逆转的趋势!”

他的神色间有着绝对的自信!

申屠破伤、百里惊悔以无比尊崇的目光望着孤绝无相,他们知道,孤绝无相让世人绝难望其项背的除了他身负惊古铄今的武学修为之外,更有他无与伦比的雄谋大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