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到了,他们就必须死。”就跟你妈妈一样,就在五分钟之后。他在心中补充道。
心底里,阿德斯其实挣扎过,他在想,能不能放过王妃,不让小冷月在人界得到太大的伤害?可当初冥王父亲为了维护人类生死平衡的规律,不惜让自己的孩子亲手杀死自己。只要想到这里,他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只能把她抱到这里,陪她安静地渡过这最残忍一刻。
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痛,那个裂痕,始终在他的心底,没有愈合过。所以,他不能让小冷月也承受这种伤痛。
倒抽一口气,即使当事人一再承认,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将阿德斯想象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这样他们不是太可怜了吗?”这双总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双手,竟然染满鲜血,这怎能不叫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感到害怕?但更深沉的地方,她却发觉她一点也不怕他。
“是原则,不能改变。”
“难道不要再杀人也不行吗?”说话时,阿佛洛狄忒的眼中转着泪水。
低头注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泪眼许久,在那褐色的眼珠底下,阿德斯能看见她藏在这双眼睛背后深沉的金色,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他永远看见的是她早就成熟而且美丽动人的脸,这两张脸,同样让他心碎:“我答应你,”鬼驶神拖般,阿德斯头一次郑重地对她许下承诺:“我不亲自执行任务,也不会随便杀死任何一个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把地狱事务都交给达纳特斯的原因。
“杀人是任务?你真的是杀手吗?”
“是。不是。”
阿佛洛狄忒听糊涂了,她扁起嘴来,像泄气了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对这个承诺和回答一点也不满意。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阿德斯是谁,要是她恢复了记忆,一定会对阿德斯曾经许下这样的承诺感到无比惊讶。她也不知道在将来,她会对让他许下这样的承诺而感到后悔莫及……
眼角终于瞥见黑影从寝室里飞走出来,消失在高耸的宫墙背后,阿德斯把小小的阿佛洛狄忒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事实。
纤细敏感的她却觉察到了:“怎么了?”
阿德斯就这样拥着她,久久没有说话。也许假如她是真正的阿佛洛狄忒,他就能把她按倒在草地上,将她吻到不哭为止。可他没有,她也只是一个9岁的小女孩。
6点整,早晨到主子寝室收拾的宫女们开始陆续忙碌地工作着,直到一个捧着花瓶,打开小公主房门的宫女凄厉的尖叫,加上她因为恐惧而无力,手中的花瓶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声音,瞬间引发整个王宫内动物的不安,所有鸟类都纷纷惊慌地逃串出去,王宫因此陷入一片混乱……
“怎么了?”小忒的心底,忽然像是有预感般地狂跳不已。
很快就传来无数人的恸哭声,甚至有人在断断续续地喊她的名字:“公主——公主——”
听着那一声声焦急如焚的呼喊,她的小手就越是抓紧那只大手的主人,然后她才忍不住唤住树下的宫女:“我在这里……”
“天啊!谢天谢地,公主殿下您没事!来人呐!找到公主了,快来人呐,谁去把公主抱下来?公主殿下,您别害怕,很快就有人来救您了……呜呜……”宫女终于忍不住跪下抱膝痛哭起来,只有阿佛洛狄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小声请求还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请带我下去。”其他人都看不见阿德斯,她是早就知道的。
阿德斯依言将她轻易地抱到地上。
惊觉她已经下来的宫女马上仰头,睁着泪眼抱住她娇小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公主……呜呜……王妃她……她……”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达纳特斯也迅速地折回王宫,推开宫女,紧紧地抱住他的未婚妻,他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不用害怕,我在这里。”
“到底怎么了?妈咪怎么了?”强烈的不祥之感,首先让她落下了倾盆的眼泪。
达纳特斯选择告诉她实话,要做他的死神妻,就必须有所历练:“王妃遇刺了,一个叫‘死神’的家伙留下一张字条,说他的真正目标是神的女人,阿佛洛狄忒公主。”他对这个人类杀手也相当不满,怎么能擅自用他的名号来杀人!
与此同时,阿德斯已经离开小忒的身边,回到她的寝室之中,发现小虎正呜咽着守在王妃被盖上白布的尸体边,满屋子都挤满落泪的人,而那张紧紧被国王攒在手里的字条,让阿德斯读出了里边的文字:死神?
那个自称为死神的黑色影子,看来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因为他竟然知道阿佛洛狄忒是神的女人。
是女人而不是女儿,这么说来,影子的真正目的是他——冥王阿德斯?
他知道他在人界,知道他一直守在阿佛洛狄忒的身边。想到这里,阿德斯直接就消失在寝室里,往影子刚刚消失的方向追去。
神的女人,阿佛洛狄忒公主?达纳特斯盯着那张潦草的字条,上边写着的不是阿拉伯文,而是英文。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那么聪明,知道阿佛洛狄忒即将是他的死神妻?
不过奇怪了,他好像从没公布过这个消息啊。
“大人,您叫我?”无人的地下密室内,从地底忽然浮现出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男人,看见因为化作人类小孩而矮了一截,并且穿着白袍的达纳特斯,中年男人紧尊“非礼勿视”的规条,赶紧低下头去,才没让达纳特斯在转身看向他时,发现他正隐忍着想发笑的脸——现在只有八岁的死神达纳特斯,比他平常那张娃娃脸,要好笑多了。
“艾库,你知道杀死阿佛洛狄忒人类母亲的人是谁吗?”不过他的目光始终是凌厉而恐怖的。
“不是人类,因为小人查不到他的任何资料。”
“是天界的人?抑或是海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