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能保证冲进去后还有余力冲得出来吗?你真能保证冲进去后能够和爹的人马汇合吗?”
因等着巨阙天弓,还要等着候君集招集人马,李世民很有闲心的跳下马背,戏谑的看着我,“观音婢,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如今事关生死,不能再如以往般因了不想出风头而事事压抑,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是以,我豪不犹豫的说道:“疑兵之计。”
眸似夏日寒星,亮晶晶的看着我,李世民问道:“什么疑兵之计?”
“虽然你只有一百余人,但却要让历山飞觉得你带了数万的人马。”
轻轻‘哦’了一声,李世民煞有介事的看着我,“然后呢?”
“从三个方向围攻历山飞。你带领大多数家丁从正面进攻,是真正的进攻,只许进不许退。至于其余的家丁分作两个方向……佯攻。”
轻轻的捋着我鬓间的头发,他又问:“什么是佯攻?”
未顾及他的神态、举止越来越暧昧,我简短的解释,“在他们每人的坐骑后拖上树木之类能扬起满天烟尘的物什,命他们无需念战,只需赶着马儿围着历山飞的包围圈跑即可。”
“那……为什么要从三个方向围攻?”
鼻子几近挨着鼻子了,我也没有特别的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俊眸中的神采回答,“人说困兽之斗最是可怕,必须给历山飞的人马留出一条退路来,更何况如今敌众我寡,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救出爹,待爹和你的人马联合一处再做打算。至于历山飞,在慌乱又不知真相的情形下他若带着大部人马‘逃’走,再好不过。”
语毕,我只觉得一股大力将我旋转了个方向,很快的靠在了白蹄乌的身上,紧接着只觉得唇上一湿,耳边传来柔柔的声音,“观音婢,你真认为我会凭着匹夫之勇而置你予不顾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夫妻真的是越来越有灵犀了……”
只到听见数声善意的、提醒的咳嗽声,我才恍然清醒,急急的推开拥着我的人。
瞅眼间只见李府的丫环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装作没有看见,而方方抬来巨阙天弓、天箭的元吉和家仆们则都受了惊吓的将手中的巨阙天弓差点摔在了地上。至于窦氏,仍旧以袖掩口,想方才的咳嗽声应该来自于她。
李世民‘哈哈’一笑,眼明手快的伸手抓住天弓、天箭,再度翻身上马,接着看向候君集招集而来的百余家丁,“候爷,你率20名家丁去城外的十里坡多准备树木枯草,我不但要让历山飞觉得我有数万兵马,而且我还要让他觉得他的军营被我烧得片甲不留。”
窦氏当初也是驰骋战场的女中豪杰,不过是丈夫儿子被围才令她失了分寸。如今知道了整盘作战计划,她亦被李世民的豪情壮语所感动,不再似方才忧心忡忡,她放下掩着唇的手,再度走到白蹄乌身边,仰头看着爱子,“二郎,原来你心中早有计较了……好儿子,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白蹄乌似乎感觉到了战争的即将来临,有些兴奋的打着转转刨着蹄子,李世民‘吁’了数声才止住它的去势,他看向元吉,“元吉,家中就你一个小男子汉了,娘、老祖宗、姨娘、诸位嫂子可都交给你了,有没有信心保护好她们?”
李元吉眼中火焰跳动,‘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娘,观音婢可交给您了,您得保证她的安全。”
窦氏紧紧的拽着我的手,说道:“你放心,倒是你,要注意一些方是。”
“你儿子才舍不得观音婢守寡呢。”
看着爱子意气飞扬、毫无忌讳的神情,先时的焦心皆已不再,窦氏又怜又爱的瞪了李世民一眼,“出征在即,不可说不吉利的话。”
似有不舍,他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我。我亦是瞪着他。
这将是他在战场上的第一次亮相,他的跃跃欲试、迫不及待都表明他对战场的一种狂热。我知道,这份狂热一方面来自于他继承了他的祖先鲜卑民族的尚武精神;另一方面来自于李渊、窦氏的言传身教和他自己的先天禀赋,这所有的种种造就了他机智、勇武,不想纸上谈兵只想身临其境的统帅品质。从此,他将走上一条叱咤风云的路。
这世间,没有人能够阻止。
展颜一笑,我一字一顿,“二郎,我相信你。我在家中等着你。”
李府花厅。
我一边回答着窦氏的问题,一边安排着秦妈妈、如云、如月等人将那数车礼物送往李府宗族各处。
见我左右忙个不停,也没有落下窦氏的问话,唇畔一直噙着浅笑的郑盈盈突道:“果然是大人了?瞧观音婢这精明能干的势头,娘啊,依媳妇看,这李府的管事之责,媳妇还是让贤的好。”
窦氏拉过我一旁坐定,“好孩子,来,坐会子,不要太累了,这些事儿啊,明天再安排也不迟。”语毕,她又看向郑盈盈,语句中处处带着严厉,“观音婢的身子弱,分不得太多心神,哪能操那个心。再说,你是李家的长媳,哪有将管事之责往外推的道理?知道的只当你是让贤,不知道的还当观音婢夺权呢?搞不好建成和二郎兄弟心生嫌隙……以后,这话断不可说。”
出其不意,郑盈盈脸颊通红,“娘教训得是,是媳妇考虑欠妥。”
窦氏疼我由来已久,但郑盈盈并不知窦氏疼我的原因,见郑盈盈尴尬,我笑看着窦氏说道:“大嫂是喜欢观音婢,说玩笑话呢。”
见窦氏笑着点头以示赞同。我趁势揶揄说道:“观音婢听二郎说,大嫂爱极大哥,奈何因了要照顾家中琐事不得不两地分居。大嫂方才所言肯定是想投石问路,将家中琐事推给我,然后好去和大哥团圆。”
眼见郑盈盈的脸越来越红,想起当年李渊出征她亦时有独守空闱,窦氏心疼的拉过郑盈盈,“盈盈,观音婢说的可是真的?”
忸怩的说了声‘娘,别听观音婢胡谄’的话后,郑盈盈伸手捏向我的脸颊,“就你颦嘴,不过一段时日,就被二弟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