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说话的魏征再度说道:“是啊,二庄主,法理不外乎人情。秦老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总得卖他一个面子。”
单雄信低头想了半晌,终是抬头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你们二人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弟怎能不从?只是这个孩子我看着狡猾得狠,如果我现在放了他,他必会联合他父亲派兵毁了我这山庄。”
“不会。”那‘秦’姓汉子一双星目如弯月般的看着李世民,又伸手拍了拍李世民的头,问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
“我名唤秦琼。”
我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这温润如玉的男人,天啦,秦琼?门神!
“恩公。”李世民说着话,直挺挺的跪拜在秦琼的面前。“请受二郎一拜。”
“诶……快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秦琼一边说着话,一边直是要拉李世民起身。
李世民直是摆脱秦琼的拉扯,仍旧跪着说道:“恩公救我母亲、三弟、四弟之命。家父有交待,李家儿郎,无论是谁见到恩公,必要跪拜谢恩。”
秦琼笑着拉起李世民,柔和的替李世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若真认我为恩公,莫若答应我一桩事。”
“莫说一桩,就是一百桩,二郎也不敢说个‘不’字。”
“小小年纪,难得难得。”秦琼直是柔和的摸着李世民的头,叹息说道:“今日单庄主所为终是替兄报仇心切,你需理解他的兄弟情深。前些时我得了一场大病,若非碰到魏征,若非单庄主救我一命,你们李家这个恩公可就没有了。我今日保你出庄,你可明白回去后该如何说?”
李世民何等机灵,急忙躬身作揖,“二郎明白。单庄主是恩公的恩公,所以,二郎定不会让父亲动兵来解决问题。免得恩公为了救我而落下对单庄主的‘忘恩负义’之名。恩公请放心,回到长安,我只说和观音婢贪玩落入水中,被人所救。”
魏征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李世民仔细的看着。最终一叹,“孺子可教,终非池中物啊。”
李世民又抱拳看向单雄信,清脆的说道:“单庄主,我答应这个十年之约。十年之后,我等着单庄主出招。只要庄主能拿得了我、杀得了我,我死而无憾。”
“好。”单雄信将桌上的血箭拿给一旁站立的家丁,叮嘱说道:“放在密室,十年后,重启。三条人命,总得有个交待。”
三条人命?什么三条人命?不就单道一条么?怎么又多了两条?
秦琼既然保下我们,那义薄云天的他自然而然的担当起护送我和李世民回长安的任务。为了追上父亲和李渊他们,一路上马不停蹄,我们只花了半月时间进入海河流域。
这段时日,因了海河流域河水湍急,附近的船家都不愿冒险出航。
看着茫茫的夜色,今天肯定是租不到船了,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秦琼决定租一户屋子住下。
好不容易看到一户挂着‘租’字的屋子,秦琼欣喜上前打听,可不久后却是垂头丧气的回来。
“恩公,如何?”
秦琼无奈的耸了耸肩,叹声说道:“这荒郊野外的,你们太小,冻病了可如何是好?”
看来那屋子没有租下来了。李世民不解的问道:“那屋子明明写着‘租’字又为何不租给我们?”
“那户人家的孩子前些时在河边玩耍,恰逢涨潮被河水溺死了。所以啊,他们夫妻看着孩子就难受,说是不租给有孩子的人。”
“有孩子的人?”李世民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继而他眼睛一亮,“恩公、观音婢,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说。”
我和秦琼看着李世民志在必得的身影,均不存什么希望。可一会儿后,李世民非常得意的拿着钥匙前来,并且在我和秦琼面前一晃,“走啊,今晚不用挨冻了。”
秦琼万般不解,他说了许多好话并承诺多许银子,那户人家就是不松口啊,如今却是……他极是诧异的问道:“二郎,你是如何租到的?”
“他们不是不租给有孩子的人吗?很简单,我说我要租房,我没有孩子。”
一路的相陪相伴,我可以说相当的了解李世民了,他是那种只要动了心思就一定要达成目的的人,他善狡辩、善用谋,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起来,他的心智要早熟得多。当然,我也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也是‘穿’来的,可无数次的试探证明,他不是‘穿’来的,只能说他的所有是天生的,也许正是因了这份天生,他以后方能成为天之骄子吧。
我,竟有些刻意的躲着他了,一般喜欢腻在门神秦琼的身上。
只是数日后,海河流域的水不断没有减小的势头,天居然也飘起了雪花,如果再不动身,以后冰封河面,想走也走不了。
“如果走陆路,花的时间太长……这样,我再去找找看,找个有经验的船家上路。”
待秦琼出门后,李世民坐到了我的身边,捂着我的手说道:“观音婢,你是不是很冷啊?”
是很冷,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你这么热心的替我捂着手。思索间,我刻意的摆脱他的手,重新将手放在火炉上烘着。
李世民当然不明白我心中所想,也将手伸到火炉上取暖,又道:“观音婢,你说我娘和你爹他们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要知道,我娘最疼我了。当然,我也看得出来,长孙伯伯最疼你。”
闻言我也心酸。好不容易在重生的地方有了爹、有了娘,如今却像个流浪儿似的,比21世纪当孤儿还惨,而且老天好像还刻意的安排我和未来天子要历经磨难……然后组成一个大家庭……大家庭啊……比孤儿院还要大……
“诶,一提长孙伯伯你就难过……观音婢,别难过啊,不久就能见到你爹了。嗯,我知道了,难怪这段时间你特别的粘恩公,你肯定将恩公当你爹看待了。”
看着李世民自圆其说,我有些瞠目结舌,我很想告诉他,我这么做是想疏远他,并不是我有恋父情结。再说以秦琼现在的青涩之龄,当我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