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阴世师想出如此狠毒的招应该是卫文升的主意,如果卫文升在此仗中未有战死,今天他也将受到李渊的严惩。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奈何阴某不得天助,不能亲手杀了你这个枉为皇亲国戚的人。”
直到此时,阴世师都相当的有骨气。虽然直挺挺的跪在李渊面前,但脸上未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乱臣贼子?你怎么就知道老夫是乱臣贼子?沿路行来,路上的人所言你不是没有听见……长安的一众百姓,有谁认为老夫是乱臣贼子?”
轻蔑的吐了一口口水,阴世师语气中充满了痛恨,“不过一帮愚昧无知的蠢笨之人。”
‘呵呵’笑了两声,李渊说道:“原来长安城的民众在阴将军的眼中不过是蠢笨之人……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阴将军,直到今时今日,你还没有找到你失败的原因么?”
被李渊问住,阴世师翕合着嘴说不出话来。只听李渊又道:“你行事太过武断,不计后果。更犯了民间之大忌。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你做出挖人家祖坟的事来,是一方大吏该做的事么?是一方大吏做得出来的事么?你此举……就算老夫不找你算帐,却已寒了天下人的心了。”
“别把自己说得如此清高,它日,你李渊一样会做出挖我阴家祖坟的事。”
‘啧啧’两声,李渊不停的摇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古来有之,但老夫从来没有想到会出现在你身上。如果老夫真挖了你阴家的祖坟,岂不和你这阴险、卑鄙、无知的小人一般无二?老夫偏偏不如你的意,不但不会挖你阴家的祖坟,还会善待你阴家的一众九族。”
“你会这么好?”
“不。老夫当然不会这么好。因为老夫虽然让他们活着,但却要他们生不如死。”眼见阴世师颤抖着胡须,愤懑得说不出一句话,李渊的话处处带着火上浇油。“老夫要将你阴家的九族全部灭成奴籍,从此你阴家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生生世世永远受着世人的奴役。今日你到了黄泉,你阴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你,有的只会是怨、是恨。”
突地摆脱左右的挟制,阴世师站了起来,吼道:“李渊,你好狠。有本事冲着我一人来。”
狠狠的踹了阴世师一脚,将阴世师重新踹得跪在地上,李渊冷声问道:“你当初怎么就没想着冲着老夫一人来?你怎么就冲着老夫的列祖列宗而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哦,对了,在阴将军无颜去见你阴家的列祖列宗之前,老夫还要告诉阴将军一件事……先前那些和阴将军全力合作抵御老夫的人,除却那几个领头的人外,其余的老夫都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你说,老夫此为是不是以德报怨、以德服人?”
整具身子颓丧的倒在雪地上,阴世师阴阴的笑着,“败了、败了,败给一个伪君子喽……陛下啊陛下,您好好看看啊,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臣贤臣,这就是您的好表兄啊。”
大手一摆,李渊冷冷说道:“挫骨扬灰,祭我列祖列宗。”
太过惨不忍睹……李世民伸手捂住承乾的眼睛。只听李渊继续吩咐,“智云暂时存放在家庙,待寻回尸身后,再行安葬。”
翌日。
一如李渊所言,他只以‘贪婪苛酷、抗拒义师’的罪名将几个领头抵抗他的人斩首,其余那些抵御的将士皆不受牵连,对朝中百官亦是安抚有加。
长安城并没有因为李渊的入驻而显得慌乱,反倒是多了一份祥和。
李渊这个时候要想夺得天下很容易,但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管哪朝哪代,篡位夺权的人都必须遵循一个潜规则━━禅让。
一如曹丕因汉献帝‘禅让’而建‘魏’,一如隋文帝杨坚亦是因他的外孙‘禅让’而建‘隋’……
杨广气数虽然将尽,但好歹他是正统的天子,即便他的威信荡然无存,但仍旧有一批忠心于大隋的老臣子,要想取得这批老臣子的信任就必须走正统的路。再加上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有太多的义军、义师割地称王,如果李渊此时称帝,那些义军义师必然会联合起来攻打李渊。
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狡猾的李渊不想做那个出头鸟,他在等,等一纸‘禅让诏书’以做到名正言顺。
所以,李渊并没有像多数人所期待的那样入住大兴宫,而是亲自将代王杨侑从东宫迎到了大兴宫。而李渊自己却住进了坐落于长安城外的‘长乐宫’以示君臣之别。
攻克长安的第七天,大业十三年(617年)11月16日,李渊备法驾迎代王杨侑即皇帝位于‘天兴殿’,同时大赦天下、改元‘义宁’,并遥尊远在江都的杨广为太上皇。
杨侑授予李渊黄钺、符节,封大都督、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以大兴宫‘武德殿’为丞相府,并且下诏宣布自即日起,所有军国要务、文武官吏任免、一切法令刑赏,全部交由丞相府管辖,只有祭祀天地和宗庙社稷的事务才向皇帝奏报。
同日,李渊任命裴寂为丞相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
22日,李建成被封为唐王世子,李世民任京兆尹,李元吉封齐公。
12月,追谥夫人窦氏为穆妃!
紧接着,杨侑授李渊剑履上殿,赞名不拜,总百揆,加九锡……
可以说,隋皇室对李渊恩宠有加、追封不断,但即便如此,仍旧满足不了李渊的味口。
年方过,我得一道口谕:大长公主宣秦王妃谨见。
那一年,西巡西域,她和我一处,一年的相处,可谓两小无猜。
那一年,南下江都,她亦和我一处,数月的相处,可谓手帕之交。
曾经,她是我闺阁之中交往最多的伙伴。
曾经,我以为胆小、柔弱的她会和我一直这样亲密无间下去。
但万不想,因情生妒的公主数番欲置我予死地!
也因了此,我和她渐行渐远,远到我几乎记不起她了,不想她却没有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