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我的长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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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红颜错(1)

“向西?十数年?”

看着他闪亮探寻的目光,我‘呀’了一声,捂住唇,慌乱解释,“你上次不是说龟兹的佛家经义经皆来自于西方天竺,你前往龟兹不就是想去解惑吗?我以为你在龟兹如果仍旧不能解惑的话,也许会继续往西前去天竺呢?若你真去了天竺,这一来一回的不要十数年?”

“我怎么没有想到。”说到这里,江流儿拍着自己的脑袋,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观音婢,我怎么觉得,你倒和佛家有缘似的。”

不过一个异世飘零的鬼魂而已……哪谈得上缘。如果真和佛家结缘,佛为何要如此考研我,予我爱又予我怨,予我恩又予我恨,令我纠结如厮……

“你在想什么呢,观音婢。”

佛祖面前不可造次……我稳住心神答道:“我在想……法师呢?怎么没有见到长捷法师?”

“师傅去江都了。”

“江都?”我的心狂跳起来,长捷法师此时为什么要去江都。

“师傅自二月就启程去江都了,至今未归。师傅叮嘱我,他未归我不得离开。”

“二月……二月……”我喃喃的重复着,只见江流儿指着一间小小的院子说:“观音婢,到了,这里就是希国公静养的地方。”

原来李渊在净土寺为杨侑单独围了几间厢房并一间院子。只是守卫……也忒多了些。若非江流儿引我前来,只怕他们不会让我和如月靠近。

看出我嘴角的嘲弄,江流儿合掌施了个礼,“我不打扰你了,我得去做功课了。”

“嗯,你去罢。下次来了,我再和你好好的谈谈佛经。”

眼见着江流儿远去,我缓缓的将院子的门推开。桃树之下,一个13岁左右的少年正握着笔,专心的练着字。

听得声音,他诧异的抬起头。

这容颜……我不仅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到底是杨昭、大师兄还是杨侑?

若说是大师兄,可他穿着古人的服饰。

若说是杨昭,这容颜比杨昭要稚嫩许多……

他的神情从诧异变得疑惑,接着从疑惑到恍然大悟,他掷下手中的笔,快步跑到我面前,将我一把抱住,“姑姑,是你,是你么?”

“是啊,是我。”我虽不是你的亲姑姑,但洛阳东宫之中,和杨昭的数番弹琴煮茶,我见过这孩子,那个时候,杨昭柔和的笑着要这孩子称呼我一声‘姑姑’。

“终于,终于有人来看我了……有人来陪我说话了……”

闻言,我的眼由不得一红,可怜的孩子,他尚且不知国破家亡的结局,只想要亲人的温暖相依。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清楚的知道等待着他的结果将是什么。

看着眼前一如杨昭的容颜,看着一如杨昭清澈的眼眸:杨昭啊,我该怎么办?

武德元年(618年)6月13日,太极宫中,承乾在周岁宴上被御封‘恒山王’。

恒山者,北岳,永固。

豪华御宴加上周岁赐封,可谓上惊朝纲、下羡百姓。

同日,趁举国大庆,李渊连颁数道圣旨:追谥妃窦氏穆皇后。封李建成为皇太子。封李元吉为齐王。封李雪主为平阳公主。封柴绍为霍国公。追封元霸为卫怀王。追封智云为楚哀王。李世民仍承袭秦王封,以示对隋的礼敬,另加封尚书令,负责节制关东兵马。

其余那些一路从晋阳起兵追随的人皆封官加爵,如加封裴寂为右仆射,刘文静为纳言等等,即便是因受牵连被阴世师抓入牢狱的二哥长孙安业,他虽然没有自太原起兵时追随李渊,但亦被李渊封官。只是当李渊封萧瑀为内史令的时候,很多人诧异不解,萧瑀可是杨广的小舅子啊。只到李渊笑说出‘我和萧郎谈天下事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何处’之话,众人才恍然大悟,难怪李渊起兵之初对于防守在贺兰关、手握重兵的萧瑀毫不在意,原来他和萧瑀早就结成同盟了,按时间算很有可能在李世民、刘文静等人商讨反隋之前。

李渊这只老狐狸,明明心存天下却偏偏不动声色,偏偏要其余的人逼着他心存天下,逼着他反、逼着他夺……

在我想像着李渊和萧瑀早期是如何筹谋隋之天下的时候,传旨官的阵阵诵读声传入我耳中,“楚哀王母万氏,封贵妃尊,统领后宫事宜。酆王李元亨母尹氏,封德妃。周王李元方母张氏,封婕妤。薛氏,封婕妤。滕王李元婴母柳氏,封宝林……”

呵呵……三宫六院,真是强大的阵容。

窦氏也没白为李渊辛苦一场,终究,那个皇后的位子是没有人能够担当的。

一番庆祝外加一番封赏,皇家宴会完毕,回到‘秦王府’已月上中天。

说起这座秦王府,曾经是‘越王府’,自从杨玄感造反后,这屋子一直封存着,直到李渊进长安才开启,暂时让我和李世民住在这里。

将承乾喂饱交给奶娘后,如云、如月替我沐浴更衣,等上床睡觉的时候,已是子时时分。

因挂念高墌战事,睡得不是很安稳。

直到有意识的时候,才觉得头晕晕沉沉的,痛极。

模模糊糊间,我轻哼着翻了个身,摸了摸身边,好冰、好凉、好硬。

我这是怎么了?做梦了?柔软的床怎么变成冰凉的地面了?还是我动作太大,从床上掉到地上了?

“醒了?”

阴戾的声音不寒而栗,似来自于地狱……我缓缓的睁开眼睛。

好黑!

即便我将眼睛睁得极大,但仍旧什么也看不见。

我似乎又沉入到生平最惧的无底洞中。

没有阳光,没有花草,没有流水,只有一望无尽的黑暗、寂静、和在黑暗深处中那时不时就会冲出来将我撕碎的怪兽。

“醒了就好好看看罢!”

又是那阴戾的声音语毕之后,屋子中有光亮闪过。紧接着,满室光明起来。

受不住这般强烈的光线刺激,我将手捂住眼睛,最后眯眼看向前方。

一个模糊的背影在我眼前静静站立,修长的身子披着一件斗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