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个世界,简直是浑话。”
“妈妈,王爷一如那个夸父,而我便是那个太阳。”一如夸父跨越不了他和太阳之间的距离般,他李世民一样也跨越不了我和他之间那千年的时光,“所以说,王爷说得对,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知道他追不上我的步伐,明明知道在追逐的途中他将有多痛苦,我为什么还要给他那些有可能令他痛苦的机会呢?”
痛过一次便够了,我不想再痛第二次。
秦妈妈似看一个怪物的看着我,半晌她说道:“娘娘的话,老身不是很明白,但……娘娘和老身说故事,老身便也说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精卫填海。”
见我一怔,秦妈妈又道:“想必娘娘对精卫填海的故事耳熟能详。”见我点头,她又道:“老身不觉得王爷是夸父,也不觉得娘娘是太阳。如果你们两个偏要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老身只觉得王爷是精卫,而娘娘是那深不可测的大海。一如精卫填不平大海般,因了娘娘的狠心,即便王爷衔了一辈子的石头最后吐血而亡,一样也填不平你这方大海。”
布置好洛阳的一切,李世民带着他的悍勇如期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我除却在洛阳郊外以一颗平常心带着泰儿外,最大的乐趣便是和承乾的白鹘传书。
6月。
归京的李世民沿路受到李唐百万民众若皇帝礼仪般的待遇。也是啊,身披黄金甲的他高头大马的走在最前列,身后跟着25员战将,万余铁骑,3万余步兵,能不气势磅礴?再加上虎牢关之战彻底解决了对李唐最有威胁的王世充、窦建德,使得大河南北的两大割据势力版图从此纳入李唐皇朝的版图,能不令李唐民众像崇拜神般的崇拜李世民?即便是追随在李建成身边的魏征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的话。
7月。
窦建德被斩于市。
李渊本想杀了王世充,但不想王世充回答‘我的罪固然该杀,但秦王曾答应我不死’的话,李渊没办法只好改判王世充流放巴蜀,不久便传来王世充在定州驿站被人谋杀的消息,不但是王世充,即便是他的儿子王玄应、侄儿王仁则之流没有一个活命。死相之可怖可谓惨不忍睹。
8月。
承乾的来信报了两桩喜事、一件恼人的事。
关于喜事,其一是杜楚客的伤好了,成亲了,娶的便是洛阳死牢牢头的女儿,正因了那个女孩的相助才使得杜楚客能够保着一丝气息最终获救。其二便是韦泽的伤好了许多,除却精神仍旧有些恍惚外,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关于恼人的事则是杜如晦的,杜如晦居然被尹德妃的父亲给打了,伤得不轻,折了一根手指。
愤懑的将信拍在书桌上,我怒声说道:“这个可恶的尹阿鼠。”
尹德妃的父亲名唤尹阿鼠,仗着女儿是李渊的宠妃,行事难免便有些横行霸道。李世民攻下洛阳拒绝尹德妃分许珍宝的请求时,洛阳城中掌管珍宝的便是杜如晦。这尹氏父女未分得珍宝,愤懑难奈之中也知道得罪不得李世民,于是便将火都发到杜如晦身上,趁杜如晦骑马从尹府门前经过的时候居然以‘过尹府不下马’为由将杜如晦拉下马暴打一顿,从而令杜如晦折了一根手指。
看过信后,秦妈妈说道:“杜参军那双手可写得一手上好的行书,损一指后定有影响。真是可惜。娘娘,要不要天机等人出手,给那个鼠辈一点教训。”
这个时候尹阿鼠出事的话,不用多想,所有人的矛头会指向杜如晦或者杜如晦的靠山李世民,再说经此中原一战,如今李世民有些功高震主,皇帝、太子、秦王三人的势力角逐正处于敏感时期,在这个敏感时期我不能给李世民添乱。所以这个时候替杜如晦出气实在是不妥。“不必,时候不到。时候到了,自有对付这等鼠辈的人。”
知道我说的是李世民,秦妈妈不再作声。我又叮嘱说道:“妈妈,写回信时告诉如云、如月,将我调制的活血通络的那瓶药替如晦送去。”
9月。
承乾的信充满了不满和担忧,“皇爷爷将追随父王出征的一应将领封赏的封赏、加官的加官,唯独对父王没有任何加封,也不知皇爷爷是什么意思?还有,皇爷爷说,按唐律令,我们秦王府能够承袭父王王位的本来只能有一个小王爷,如今父王功盖天下,所以决定再赏一个小王爷的爵位予秦王府以慰父王的功劳,还说要将蚕儿的兄弟进封‘卫王’的话,不过这个‘卫王’是承袭三叔的王位。母妃,你知不知道,皇爷爷不但将蚕儿的兄弟过继给三叔而且还说是母妃你的意思。父王如今气急败坏,母妃,蚕儿还是劝你不要回来的好,等父王的气消了再说。”
承乾随信还寄来一份军功受封表:秦琼、程咬金、罗成、刘弘基、李靖、段志玄等人皆有封赏,秦琼更进封翼国公,徐茂公更被赐‘李’姓,赐名李世勣……桩桩件件,独缺主帅李世民。
看着承乾稚嫩的语调,我不禁笑了起来,秦妈妈亦是笑道:“娘娘想小王爷了吧?”见我点头,她又道:“要不,我们准备归京的事,如何?”
“再等等看吧。”
“娘娘,你这又是在故意疏远王爷?”
“妈妈……”我颇带幽怨的看着她,回道:“我归长安,对王爷不利。”
“为何?”
“我的命格,不允。”李渊颇是忌讳我的‘贵格’之命,再加上李世民如今的功劳,能够少一事便少一事罢。念及此,我无奈说道:“我躲父皇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敏感时期出现在父皇面前,搅得父皇心惊肉跳的呢?”
自是明白我话中的意思,秦妈妈露出了然的神情,“难怪,难怪那天晚上王爷来青石屋说要见小王爷,还说‘这一别,也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再见到’的话,想必那个时候王爷便已想到这中间的内情了。”见我点头叹许,秦妈妈又道:“你和王爷二人……真真是心有灵犀。可叹、可叹。只是……娘娘的‘贵格’之命是天注定,不会因了娘娘不出现在长安陛下便不会忌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