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在离开雪主墓地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一直伫立在他身边的李建成,“建成,雪主的事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
看着李渊远去的背影,李建成的俊目中这才流下了两行清泪。
直待所有的人离开,李建成才依依不舍的转身,摆了摆手,示意东宫所有的人可以走了。
其实,李建成也爱极了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子,可如今却是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而收场,他心之苦可想而知。
所以,即便李渊为雪主的事已下了定论,但东宫一行人脸上有着有史以来的凝重。
我知道,他们仍旧在忐忑不安、他们仍旧在猜疑百分,他们不知道李渊临行前的那句话是肺腑之言还是只是做个样子缓解一下朝堂中如今人人紧崩着的神经。
回东宫的路才走完一半,一个老太监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东宫一众人员面前,迫得东宫人员的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
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行完礼后,那老太监送来的消息令我们这一众陪在李建成身边的人目瞪口呆。
━━郎将张德山被杀。
端坐马上的李建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瞪着老太监,“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出人命了,张郎将被人用箭射杀,凶手不明。”老太监焦急万分中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这个张德山是李建成比较信得过的手下,方方提为郎将之职。他的死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只是简单的仇杀?
“魏老、王晊,还有你们几个,随本宫走一趟。”
来不及和东宫随行的一众女眷说明原因,李建成便带着我和魏征还有几个将士往他专门为‘长林兵’设置的别馆而去。
长林兵,是李建成在和李世民分帮分派的起初便不遗余力地扩充的武装队伍,多达2000之众,分别驻守东宫的左、右长林门,是以号称“长林兵”。相当于李建成的亲卫军。
李建成专门为这些长林兵设置有用于起居的别馆━━长林别馆。
王晊虽为东宫率更丞手下,但一无亲朋、二无好友,是以一直被李建成特许住在长林别馆,所以这长林别馆如今也是我住宿的地方,除却偶尔到东宫处理皇族次序、礼乐、刑罚之事外,我一般待在别馆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今太子的亲卫军中有一个‘郎将’被人谋杀……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在这个非常时期,任何小事都得当大事来看。
一路上,听了那个老太监的简短说明,知道东宫的长林兵今天皆被派去为雪主出殡去了,整个别馆中只留下了四个长林兵。那个张德山不幸遇难,其余的那三个长林兵皆逃不了嫌疑。
“是哪三个人?”
闻得李建成问话,老太监急忙回话:“郎将尔朱焕、校尉桥公山、参军郝志文。”
“这三人现在何处?”
“老奴命人将他们三人都控制起来了,只等殿下来处理。”
“做得好。”说话间,我们已来到长林别馆,李建成率先跳下马,撩袍直往别馆中行去。
我和魏征等人急忙紧随而入。
尔朱焕、桥公山是我的天闲星和地勇星,没得我的吩咐,他们二人断不会鲁莽行事,除非是他们有什么把柄被那个张德山给拿住了不得不出手……我心中揣摩间,那个老太监已领着我们一众人来到了命案现场。
只见张德山倒在厢房正门外,头朝门、脚朝着园中的花坛,匍匐于地,背部一箭正中后心。
显然,死者是外出归来正要进门的时候,背后中箭倒下死去的。
如果是背后中箭,那必然和张德山要进的这间厢房中的人无关,暗箭定然来自于左、右这两侧厢房。
念及此,我起身,看向左、右两侧那长长的、排排连的、均有两层建筑的厢房。
偏偏,我的天闲星和地勇星就住在左侧的厢房中。而那第三个嫌疑人郝志文和这个死者是住同一间厢房,正是死者张德山要进的厢房。
也就是说:我的天闲星和地勇星嫌疑最大。
果然,在一一问了住宿安排后,李建成勃然大怒,命人首先将尔朱焕、桥公山押上来,怒问道:“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张德山?”
齐齐跪在李建成面前,尔朱焕、桥公山大呼‘冤枉’,尔朱焕更是说道:“卑职和桥校尉都是昨夜当值,今早回别馆便蒙头睡大觉,直到我们二人被捆绑我们才知道张郎将被杀一事,殿下,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啊。”
“地上血渍新鲜,说明张德山未死多时。张德山的惨叫声惊动守值的宫人围了别馆,说明凶手并未逃出。而这别馆中,除却你们二人外只有郝志文在场,刘公公说他们去绑郝志文的时候他亦在睡觉,难不成你们要说是郝志文做梦杀的张德山?就算郝志文是做梦要杀张德山,那对于要开门的张德山而言,也应该是前胸中箭才是,哪有后心中箭的道理?”
是啊,以张德山死亡的姿势和中箭的情况来看,郝志文确实可以被排除嫌疑。
耳听得尔朱焕、桥公山连呼‘冤枉’,我缓步踱到张德山的尸身边仔细察看,最后伸手翻动了一下张德山的尸体,突然发现尸体下有几枚‘开元通宝’。
我伸手捡起一枚看了看,有油腥……凑近鼻子处闻了闻,烧鸡的味道。我再拾起另外的一枚,亦有油腥,亦有烧鸡的味道。
心中一动,我伸手拾起张德山遗落在地上的钱囊,将钱囊打开,细看之下,也有不少‘开元通宝’和碎银在其中,倒了些出来掂了掂、摸了摸、闻了闻,没有油腥也没有烧鸡的味道。
“王晊,你在做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我恭敬的对着李建成揖手,“殿下,卑职已然知道谁是凶手了。”
闻言,魏征和李建成等人均诧异的看着我,魏征更是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肯定的点头,我说道:“如果卑职的推理有误,卑职任殿下处罚,即便是赶出东宫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