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简直是荒诞可笑之极,‘落后便要挨打’是不变的真理,这个时候不寻思着怎么抵抗突厥却只知一味逃跑,无疑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也许是这几年的酒色财气腐蚀了李渊的斗志,眼见长安不保,李渊失了先时草创帝国的霸气,慌乱的派出手下去终南山、樊州、邓州一带,巡视可以居留的地方,准备迁都到那里去。
夜。
可以说王晊的身份虽然带给我许多方便,但同时也禁锢了我不少步伐,终是出不得远门。
自从济安护送李世民安然归京后,我虽数度传令予他,但他却并没有如约前来赴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今日他又没有赴约,我只好黯然的回到长林别馆。
我的天闲星、地勇星自从揭发李建成私运辎重一事后便不可能再回到这长林别馆,所以这段时日,我都是孤身行事,万事都得小心翼翼。
回到自己的起居室,我合衣悄然的倒在床榻上,摘了面具丢在一旁,睁眼看着帐顶,分析着济安不来见我的可能性。
极静的夜,我可以清楚的听到屋顶的脚步声。
有人。
在我迅速起身的时候,一抹修长的身影已然灵巧的从窗子处飘进我的起居室。
“谁?”
“我!”
“济安!”
随着火折子燃起,一张白银面具出现在我眼前。紧接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王晊,原来是你,原来你便是无极。”
语毕,他掂碎了火折子,起居室又暗了下来。剩下一室月光,还可以大至看清对方的情形。
呵呵,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今夜由于失落和太多的心思,我并没有取下假皮面具。要不然……
“难怪秦王说你事事算得丝毫无差,原来是深入敌后的原因啊。”
“济安,你有没有觉得你有些不地道。”一边说着话,我一边下床,来到窗子边将窗子推开一条缝,细细看外面的情景。确信他的到来没有引起第二个人的注意,也确信此时方圆十丈之内没有人偷听,我这才重新合上窗子,回首看向济安,这才发觉他已是相当随意的倒在我的床榻上睡下了。
心中一堵,我有些微恼,“你跟踪我。”
“虽然你是江湖的尊者,虽然阿信说我必须听命于你,但无论哪条规矩却没有明文规定不得探寻你的真实身份啊。”
简直是强词夺理,但……我却反驳不得,只得恼声说道:“你起来。”
“知不知道这段时日为了完成你交待的任务,我有多累。”
看来,李世民果然是九死一生。念及此,我急忙坐到床缘边,说道:“将突厥的事说给我听听。”
没有回答我的话,济安只是笑道:“你为什么不去突厥保护秦王?知道我是你派来保护他的,秦王很是震惊,还问你自从中原之战后为什么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自从假死于红尘,如果出现在他面前,我会心虑。心中腹诽着,我找着借口回道:“世事多变,我的手下都被清除出东宫、长林别馆,这里再也没有替我打掩护的人,出不得远门。以后你再见秦王便这般说便是。还有,告诉我,突厥一行到底如何。”
“九死一生。”
“就这么简单?”
“九死一生能够简单到哪里去。”
猛然发觉,这个济安是个打太极的高手。我怒瞪着他,怒拍着他的腿,“下来。”
“累,让我休息会子。”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拉过我的被子往他身上盖,“嗯……无极,你的被子中怎么有种……有种……”
有种女孩儿的香味不成?
我懊恼的将被子一把抓过抛在一边,“下来。”
他却是一把将被子抢过再度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有草药的味道,而且是很多草药的味道。无极,你的身子很差吗?”
“与你无关。”眼见他仍旧惬意的躺在我的被子中,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但此时动静闹大了必惹得其余房间听得到,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我只得妥协,“你该走了。”
“你不打算听我讲突厥的事了。”
“不都说了是九死一生么?既然还活着,有什么好听的。”
“那你不打算听听秦王为何迟迟不请战抵御突厥的原因?”
“兰夫人是颉利最疼爱的妹子,如今兰夫人香消玉殒,颉利再怎么霸道、杀戮,都是应该的。秦王赎罪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够领兵抵御他的大舅子。”
半晌,济安缓缓的起身靠在床头,盯着我说道:“你倒是很了解秦王啊。”
“柏壁之战、中原之战接触颇多,将心比心而已。”
“那你说说看,最终秦王会不会请战?”
“会。”
见我回答得这般斩钉截铁,济安的语句中莫不透露着讶异,“为什么?”
“天下事、国事、家事……疏大疏小,他会分得清清楚楚。”
“那倒未见得。突厥一路随行以来,我时有听秦王说他此番回归长安后便会解甲归田,再也不问朝政上的事。”
“解甲归田?归哪里?太原吗?不要忘了,如今太原是突厥人的天下。去洛阳吗?不要忘了,如今李唐皇朝飘摇不定,洛阳又岂能独善其身?不平突厥,国将不国,家将不定,心将难稳,他又如何能够做到解甲归田?”
被我的连番迫问问住,济安轻叹一声,“不要忘了,陛下已到它处选帝都去了,秦王可以随波逐流。”
“随波逐流的混着过日子吗?”
“别人都在混,他为什么不能混?”
闻言,我一怔,不明白的看着济安。只听他又道:“他有再多的功劳有什么用,他有再多的忠心有什么用,无论是功劳还是忠心,看在其他人眼中都是居心不良、居心叵测。再说,他爱着的人一个个不爱他了,爱着他的人一个个离开他了……”
“他有你说的这么惨吗?”
“突厥一行,我和秦王谈心不少。他告诉我,他曾经那般爱着自己的父亲,但皇帝陛下却因担心他功高震主而时时的防着他。他曾经那般爱着自己的大哥,但太子殿下如今处处为难予他,不是想将他至残便是想将他整死……”说到这里,济安从怀中掏出两个铁蒺藜递到我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