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中间的看台,高高的看台之上,张烈陪着李渊而坐,很明显,张烈对这个比武很是好奇,兴致颇高的不停的比比划划着。
“观音婢,累不累?”
知道迎接我的人说的是我被裴翠云缠得难以脱身的事,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累。便是累,心也是高兴的。”这么些年,这些人并未因为我的离去便和我生疏,酒宴上和我有说不完的话,酒宴下仍旧拉着我要我就在她们的看台上看比武,若非李世民找了个‘再不去为承乾助威,承乾打算不比武’的由头命人传话给我,只怕我脱不得身。
柔和的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李世民很是自然的向丽质敞开了怀抱。
估计是习已为常的举动,丽质无视诸多的眼光,爬上了她爹的腿,坐在李世民的腿上看向比武场地。
这对父女……我好笑的摇头,看向右手边的东宫看台,其上,李建成、郑盈盈并排而坐,永宁笑意盈盈的坐在二人的中间,通过她兴奋的神情可以知道她很是期待比武的来临。估计感觉到了我的眼光,郑盈盈侧头微点,以示和我见过。我也微点头对她柔和一笑。
转头看向左边的看台,是元吉和杨曼青,他们二人并排而坐。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们二人同时侧头看向我,同时展颜而笑。元吉还亲切的向我摆了摆手。
我亦笑着和他们二人点头见过,然后心中不自觉的便将杨曼青和所罗门主做着比较……
“看什么呢?快看,是乾儿……”一边说着话,李世民一边扳过我的脑袋,迫使我看向比武擂台。
很快,我被比武擂台上的热闹所吸引。
摆台上比武的是我的乾儿和秦怀玉,说起来,怀玉比乾儿大3岁有余,但并不比乾儿高出多少。二人竞技,也算公平。
可以说,秦怀玉子承父业,将他爹秦琼传他的金锏使得是密不透风,大气中透着稳重,惹得看台上观看的人不时的叫着‘好’。
乾儿也不甘示弱,一杆长枪使得亦是神出鬼没,若矫龙翻腾在波浪汹涌的海面上,不但有看相,更有杀伤力。呵呵……典型的少时李世民风格。
我估计这枪法是李渊传予李世民,而后李世民传予乾儿的,要不然李渊这个时候也不至于激动得直叫‘好,朕的好乖孙’的话。
至于在李渊身后落坐的妃嫔们则是专门来陪伴跋拔月儿的,她们在努力使得跋拔月儿兴致勃勃的同时亦附和着李渊,夸奖着承乾。其中以张婕妤、尹德妃为最。
如果说这两个女人原来总是结成同盟军共同作战的话,现在却因了万贵妃的薨逝,她们二人同时看中了那个‘贵妃’的位子,三不五时的便有些争夺起来……
好在有个独孤老太君坐阵,否则这两个女人定然会将李唐后宫搞得乌烟瘴气。
一边看着比武场上的情景,我一边轻声问道:“老祖宗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等她回来,第一个要见的定然是你。”
每隔一段时日,独孤老太君便会前往净土寺吃斋礼佛,这段时日正是她礼佛的日子,这也是我没有看到她的原因。想起梦魇……我问道:“也不知长捷法师这段时日如何?”
“我没告诉你吗?”见我讶异的看着他,李世民挑眉说道:“长捷法师坐化了。”
“什么?”惊愕之中,我愣愣的直盯着李世民,“你说什么?”
“长捷法师坐化了啊。”说话间,李世民将长捷法师坐化的事简单的说予我知,并且说道:“老祖宗和法师的交情颇深,这也是老祖宗此番在净土寺去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老祖宗还说,他们这一辈的人一个个的都去了……”
不再听李世民说着些什么,我脑中、眼中都是最后一次长捷法师入我梦魇时的情景,原来,他是那一日坐化的……
佛,什么是佛。
若你真懂众生之苦,何以拖我入苦海?
不问我意便坠我入劫,便是公平吗?
让我从此忘了他,生生世世之爱就此断送,便是公平吗?
“观音婢,怎么了?你怎么了?”
震惊中我回神看着眼前人,突地不知道自己如今是身处皇宫还是身处梦魇。
“你是不是想去拜祭法师,你的小字终究是他……”
不待李世民的话说完,我厉声说道:“不。”
许是声音过高,将丽质和李世民都吓了一跳,他急忙放下丽质,轻搂住我,“观音婢,你怎么了?”
从恍惚中霍地清醒,我急急摇头,“没事,我没事。”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寻着声音低头,看着那个抱着我的腿的女儿,小小的脸蛋微仰,漂亮的眸中满是担心。我感动的将她抱起,“母妃没事,丽质不要担心。”语毕,我指着比武场地说道:“方才看到怀玉的锏差点便砸着你大哥,我吓了一跳而已。”
信了我的话,丽质笑道:“我方才也吓了一跳,不过,大哥最厉害,丽质相信大哥躲得开,果然,大哥躲开了。母妃再不要替大哥担心,要相信,大哥一定会赢。”
对我的话将信将疑,担心爬上我腿的丽质压着了我肚中的孩子,李世民抱过丽质重新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担心的看着我。
我示意他看比武场地,然后轻声说道:“佛门讲究四大皆空,便是走也想清静的走,不必去打扰法师了。”
闻言,李世民伸出修长的大手紧握着我的手轻搓着,“好。”
“天道无情、人间有爱……痴儿、痴儿,观音婢……老纳便在这里,便在这里等你、助你一臂之力……”
“无需法师在此等观音婢。一个再也续不起情缘之地,观音婢归之无益。观音婢再也不想回到来的地方,即使化身成灰,观音婢只想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观音婢爱着的一切、一切……”
终究,法师终究是走了,他以他的坐化实践着自己的承诺。那我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