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围的羽林军杀退疯狂的牛群找到承乾的时候,承乾已然满身血污。若非藏身于青骢肚下,承乾这个时候和青骢一样,已然变成肉饼了。
我的乾儿果然是好样的。
听完一切后,我颤抖的摸向躺在床榻上的承乾,“乾儿,乾儿,是父皇,父皇来了。”
然而,除了仍旧不时的发出痛哼的声音外,承乾根本毫无意识。
“乾儿,好样的,好样的啊。父皇为你感到骄傲。你放心,便是请遍天下名医,父皇一定会治好你身上所有的伤。”
难怪你不在亲蚕场所,原来你是听了承乾出事才来的种棉场所。瞧瞧你已然哭肿的眼,我推了推你,“观音婢,别怕,有我,我会让乾儿重新恢复到原来的生龙活虎,他不会有事的。”
你的眼睛又是一红,接着,斗大的泪珠一滴滴砸到了承乾的伤口之上,然后你又十分自责的重新替承乾换着已然浸满血迹、泪迹的绑带。
“来人,准备车驾,回宫。”
东宫,随着我们一众人的归来,一时间忙得人仰马翻。
即使从来不到东宫的父皇亦慌慌张张的跑到了承乾所住的‘光天殿’看望承乾。
当看到这个最令他喜爱的嫡长孙毫无意识后,父皇心痛难忍,喝斥所有的太医如果承乾出什么事他们所有的人都要陪葬,吓得一众太医诚惶诚恐、恐惧万般。
为免父皇在这里搅乱太医的诊断、用药,我只得请裴寂将父皇好生劝走。
从此,父皇都会来‘光天殿’看望承乾一番,也会和毫无意识的承乾说些话。
每每看着一个胡须皆白的老人坐在一个浑身受伤的孩子身边说着话的一幕幕,都有些苍凉的感觉,心难免有些发酸。是以,当碰到父皇在承乾的寝宫中的时候,我一般会避让,让他们爷孙二人好生的待在一处。我清楚的知道,除却国家大事外,承乾是父皇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你呢,一来要亲自照顾承乾,二来养蚕、种棉的事你亦亲历亲为,来回奔波间,瘦了许多不说,明显的憔悴了许多。
许是被一众亲人的诚心感动,老天终于开了眼,一个月后,承乾苏醒过来。
承乾太像我,和我少时一般骄傲、自负、目空一切……且一如你所言,我们二人均有些‘自恋’。
当看着曾经的俊颜上有三、四条纵横交错的伤痕时,承乾懊恼的将镜子扔在了地上砸成粉末,然后倒在床榻上一声不响。
“乾儿……”你一迳唤着乾儿的名字一迳走到床缘边坐定,然后抱着那已然和你一般身高的身子轻声的哄着,“乾儿,母后向你保证,你脸上这几条伤痕不出一个月便帮你褪尽,到时候你又会一如你的父皇般英明神武。”
不再懊恼失望,承乾突地转身扑进你的怀抱,略带兴奋的问,“真的?”
轻弹了弹承乾的额头,你笑道:“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是……你怀疑母后的医术?”
“不,乾儿相信,相信……”
看着你们母子二人就那般躺在床榻上言谈无忌,看着承乾时不时的将头蹭在你脖颈间撒娇……呃,怎么说呢?还是用你的话说,乾儿这孩子确实太过于‘恋母’了些,很像我小时候。但,只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就觉得别扭呢?
从你口中得知铁牛、怀玉二人的伤势已然好转之后,承乾笑了。但在得知宝马青骢已然下葬后,承乾又哭了,“我要去看青骢,如果不是青骢,乾儿早就成肉饼了。”
原来在承乾救助怀玉、铁牛的同时,青骢左冲右突的保护着小主人不受疯牛的伤害,这样才导致它受了伤动弹不得。当时境况乱极,承乾还记得他救不出青骢的时候青骢眼中流出泪来。最后,是青骢扑倒的承乾并将承乾圈在了它的身下。
虽然通过张氏讲述的场景能够推断宝马青骢的所为,但如今听承乾亲自说出来,我不仅感叹青骢真是一匹烈马。
“乾儿,只要你愿意,父皇这便命人将青骢雕刻出来,和‘飒露紫’它们般亦放置在天策府中,只当它还活着,如何?”
“不,天策府中放置的都是父皇的战马,是父皇的功臣,怎么能够放置前隋炀帝的战马呢?乾儿虽然喜欢青骢,但也不想那些谏官上谏一些令父皇为难的事。宝马青骢,就当活在乾儿心中罢。”
摸了摸承乾的脑袋,我说道:“好乾儿,有勇有谋、知仁晓义,不愧父皇的好儿子,不愧我李唐的皇太子。”
说话间,我不着痕迹的将承乾拉到我的身边,让他离你远一点,然后细问着他的身体还有哪些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这一次,承乾可以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四肢不同程度的受伤不说,内脏亦受了伤。
无视我的问话,承乾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只一迳说着:“父皇,儿子要去拜祭青骢。”
“伤筋动骨一百天,孙神医说了,至少三个月后,你才能下得了床。”
狠命的捶了捶自己的腿,承乾恼怒道:“三个月呢,乾儿的武功会不会荒废掉?”
闻言,我心一沉:不是没可能啊。
乾儿的武功来自于我的教导,其修为已高出当年的我许多。可以说是练武的奇材。但此次受伤,伤及他一侧的琵琶骨。
琵琶骨受伤是练武之人的大忌。当年如果没有单雄信,我已成废人一个。承乾虽然只伤及一侧琵琶骨,但对这件事我还真不好下定论。
万事不存希望的话以后便不会失望。念及此,我笑道:“就是全废了又如何?父皇当年不也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呢,你可敢小瞧父皇。”
聪明的承乾听出我的话外音,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父皇,你是说,乾儿的武功……武功……”
“乾儿。父皇不敢肯定,但也不想骗你。你伤及一侧的琵琶骨了。拾不拾得回功夫要看你下床后的恢复状况。”
满脸的不可置信,再度恢复到先前的颓废,承乾一把推开我,又似病鸡般的软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