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只是来看看观音婢,看她好不好。只要她好,我就放心了。”说话间,颉利有些不舍的看着我说道:“观音婢,我这次前来,专门为你带来两个忠心的侍女。”
侍女?我不自觉的再度看向那两个12岁左右的女孩。
原来这两个女孩是石女,如果在21世纪做个简单的手术,她们仍旧可以享受作为女子的权利,可惜在这个年代,做一台外科手术是不可能的事。石女在突厥被认为是圣女的化身,她们均有资格参选圣女,奈何她们二人身不逢时,此届圣女被另外一石女夺得,她们二人就只有为人奴婢的命了。
“观音婢,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不仅教她们二人腿脚功夫,而且还专程教她们二人说汉语、习汉俗,我可以说,你们汉人中的女子有许多只怕还不如她们呢。”
我大体上也听说了一些石女的事情,知道石女一旦认定主人,必将对那主人忠心耿耿之事,对于颉利的这番慷慨关照,我很是感动,“谢谢你了,颉利。”
闻言,知道我收下她们了,也就是收下他的好意了,颉利一把拽起我的手,“走啊,观音婢,我要去祭拜祭拜长孙将军,我还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本要和我们一同出去的三哥听了颉利的话,止住了脚步,也拉住了舅舅。秦妈妈闻言,急忙命冰巧准备香火纸钱。
“观音婢,你很难过吧?”
我摸了摸父母的墓碑,勉强笑了笑,“还好,挺过来了。”有三哥、舅舅、杜如晦、杨昭……我还想不开的话就枉为人两世了。
“这就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颉利有些为难的看着我,“观音婢,叔叔……叔叔有可能会向你们大隋宣战……”
我轻‘啊’了一声,“为什么?”
“去岁我们那里地震,损失很是惨重,叔叔说,只有兵发中原才能夺回能够让我们存活下来的物资。”
“你呢?你也认为要靠‘夺’才能拥有一切吗?”
颉利摇了摇头,忧郁的眼睛透露着悲哀,叹道:“爷爷在世时……和大隋安好。就算出现什么地震、干旱之事,也可以通过休养生息挺过去,在那没有战争的几年中,我们突厥的人口比往时多出数十万。如果打仗的话,不但要死人,而且未必能够夺得到什么。”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劝你叔叔呢?”
他将最后的纸线烧尽,站起身,有些痛心的说道:“爷爷过世的时候,说……说‘汗位’传予我,可是……可是……”
可是最终继承‘汗位’的却是咄吉,是你的叔叔,是不?猛然间我心如明镜,可以想见那段夺嫡之时的血腥,颉利做为失败者能够活到现在已是非常的不易了,他的建议在咄吉面前不但不会有任何的分量,甚至随时会要了颉利的命。
可怜的颉利。我缓步上前,伸手抓过颉利的手,“颉利,对不起。”
“观音婢,你不笑话我?不觉得我软弱吗?”
“难道那逞一时的匹夫之勇而丧命的才是真英雄吗?”
“观音婢。”颉利一把抱我入怀,有些哽咽的说道:“你的话总能给我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让我知道,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21世纪,因了我的胆小、懦弱、不自信,有几段感情曾经摆在我的面前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其中也包括了对大师兄感情的跃跃欲试,因了怀真的介入也夭折了……
我不知道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是什么感觉,唯一抱过我的是怀真,可怀真是我拿来做实验的啊。
颉利如今已然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再加上他本就长得比一般的人高,是以看上去就像一个成年人,如今被一个成年的男子这般抱着,一时间,我的手不知道再该如何放。只好轻轻的拍了拍他,“颉利,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突厥真正的大可汗。”
颉利将我自他怀中推开,“你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吗?”
“你身上流着的是高贵的阿史那家族的血,一定能!”
颉利惨然一笑,“奶奶和安义奶奶……都被叔叔控制着。”
大妃和安义居然被咄吉霸占了?我震惊的看着颉利。颉利苦笑一声又道:“奶奶和安义奶奶是为了保护我。”
怪道咄吉能够放过对他汗位最有威胁的颉利……原来是大妃和安义用……换来的!
“为了奶奶,为了安义奶奶,我……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抢回曾经属于我的汗位。”
看着激动的颉利,看着他眼中透出无比愤懑和自信的眼光,我劝道:“颉利,任何事不能太过仓促。你目前唯一能够做的是明哲保身。”
“然后呢?”
“有鸟止于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动,将以定志意也;其不飞,将以长羽翼也;其不鸣,将以览民则也。是鸟虽无飞,飞将冲天;虽无鸣,鸣将骇人。”
“观音婢。”颉利再次有些激动的将我搂入怀中,“你不但给我力量和勇气,还给我毅力和恒心。你放心,我一定要做那‘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鲲鹏。你……可以等着我吗?”
等?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颉利。霍地想到这也许确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不是一年、三年就能完成的。也许要七年、八年,我点了点头,“好啊,我等着,等着看颉利坐上大可汗宝座的那一天。”
“我说的不是这个……”看着我疑惑的神情,颉利的肌肤染起酡红,讪讪说道:“男儿若不能气震山河,以何为家?”
虽然对颉利的话不是非常的明白,我趁势不着痕迹的从颉利怀中溜开,说道:“好啊。既然决定先国后家,既然决心已下,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在等待时机的过程中,要让自己不断的强大却又要让对手不要发觉你的强大,有时候,‘卧薪尝胆’也未为不可。”
颉利的笑容不再有先前的苦涩,又见那一如草原初见时的明媚,他定定的看着我,“记得你初来草原的时候,就喜欢静静的听我说一些往事,虽然你听不懂,虽然你现在也许根本就不记得了……但我要谢谢你,那个时候是我最压抑的时候,只有在你那里,我才能舒怀。当你再来草原的时候,当你带着我们很快的在圣地追踪到那个女刺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孩……今番再见,果然,果然……我心不再忐忑,我心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