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个讨厌的阿姨怎么会那么久不回来，我好无聊啊。”
医院里，小九托着脑袋百无聊赖地说，而顾安宁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你这盒子里是什么？”
小九似乎等她的问题很久，她一问就兴奋地说：“是青虫，可大可肥了，是我从幼稚园的花园里抓到的！妈，你要不要看，保证让那个讨厌的阿姨怕的哭出来！”
小九说着，就要作势打开盒子，而顾安宁觉得她的汗毛就要竖起来了。她急忙阻止小九：“你不许这样做，不然妈妈会生气！”
“唉，你们女人为什么不喜欢虫子，虫子真的很可爱呀。”
小九遗憾地说，一副顾安宁不理解她的样子，而顾安宁确实很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软软的却恶心到了极点的生物——如果让她触碰这些虫子的话，她情愿去亲吻周欣岚！李睿笑着阻止小九：“好了，别烦你妈了，她最近很累，你要听话点。”
“妈，你又受伤了。”小九说。
看着小九担心的眼神，顾安宁不由得笑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
李睿却说：“小九，给你妈去买杯奶茶来，让她过过嘴。”
“好！”
小九蹬蹬地离开医院，顾安宁看着李睿，知道他有话要说。李睿果然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叹气：“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带你回国不是为了让你受伤的。”
一向桀骜不驯的他，眼神是那样担忧，顾安宁的心也有所触动。她也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和李睿说，但事情发生后却要他担心和收拾烂摊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能说：“抱歉，我不会再这样了。”
“哼，我才不信。”李睿冷笑。
顾安宁心虚地想，自己似乎是承诺了很多次，但是一直没有做到，也因此而羞耻了起来。她难得撒娇：“好了啦，以后真的不会了。这一次，是我太冲动，也有些自大，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顾安宁这样上道，李睿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哼，臭丫头。你一门心思想着那个顾子朝，可是你才是我的唯一，你要知道这个。”
“好啦，我知道了。”
顾安宁难得这样乖巧，终于让李睿尝到了做家长的喜悦，倒也不再和她计较。就在父女俩还算其乐融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顾子朝旁若无人地进来，摸摸顾安宁的头发：“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
“那就好，我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顾安宁松了一口气。
李睿的眼神却一直在顾子朝的手上停留，眼神极其犀利：“小子，注意你的手。”
“有问题？”
顾子朝的手干脆把顾安宁搂在了怀里，用实际行动宣告着他的主权。李睿没想到他会这样无耻，一时之间想到了之前的那个男人，皱眉说：“你到底是谁？”
在顾子朝开口前，顾安宁抢先说：“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李睿一点不记恨顾安宁，倒是恨恨地看着顾子朝，发现这小子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让他讨厌。这时，小九欢呼雀跃地拿着奶茶过来，看到顾子朝的时候，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到了脸上。顾安宁很无奈：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但偏偏有些怕顾子朝。顾子朝成为“阿星”后，小九的胆子比以前大了很多，但现在看到顾子朝还是一副谨慎状，看来他的直觉倒是出奇准确。顾安宁只觉得有些好笑，柔声说：“小九，谢谢你的奶茶。”
她的心里简直充满了快乐的气泡，顾子朝却淡淡地说：“医生不建议你喝这样不健康的产品。”
顾安宁立马说：“也没说过我不许喝。”
“更不可能让你喝。”
顾子朝语气平静，但顾安宁就好像看到奶茶正挥着手离开一样，别提多郁闷了。她孩子气地伸手去拿奶茶：“都已经买了，不喝多浪费。”
“恩，我不浪费。”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顾子朝把奶茶都喝了，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她记得顾子朝最讨厌吃甜腻腻的食物，可他居然把奶茶全喝了——为了不让她喝奶茶，他也太拼了吧！顾安宁觉得自己的眼圈都开始泛红，眼神就好像被遗弃的猫，而顾子朝淡定地说：“没有浪费。”
……
顾安宁突然后悔，在顾子朝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没有抓紧时间多抽他两下。
而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顾子朝的气场实在太强大，连小九都不敢吭一声。他非常狗腿地对顾安宁讨好地笑，然后说：“啊呀，我的作业还没写，妈妈我先回去了……”
“小九……”
顾安宁还来不及喊，就见小九飞速离开，李睿也消失不见，轻轻叹气。她郁闷地看着顾子朝：“你看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小九到现在还怕你。”
顾子朝皱眉：“我对他很好。”
顾安宁气极反笑：“是啊，让那么小的孩子去野外求生，你还真是中国好爸爸。”
顾安宁想起顾子朝把小九丢给特种部队，然后悠然地和她过假期就气不打一处来，而那次之后小九总是对顾子朝有些忌惮。作为母亲，顾安宁当然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够和睦，可现在小九看顾子朝就和老鼠看到猫一样，让她既心疼儿子又有些埋怨顾子朝。顾子朝倒是并不介意，只是淡淡地说：“我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独自在夜晚过3个晚上了。”
这件事，顾安宁倒是从来不知道。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你爸爸这样对你，还是你走丢了？”
“是妈妈不想看到我。然后，她开车把我丢进了森林，我就一个人在森林里活了3天。一开始，我还觉得野果不好吃，可后来连野果都是一种奢侈。那时候，我还不懂怎么分辨什么有毒，什么没有毒，吃了蘑菇后上吐下泻不止，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顾子朝说的平静，但顾安宁可以想象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受到那么多苦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心里心酸极了。她也是母亲，所以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妈妈那么残忍的对自己的孩子，对那个秦铮也是没什么好感。她听了这个悲伤的故事，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顾子朝继续说：“很有趣。”
……
“这是你对悲惨遭遇的评价？”顾安宁呆呆地问。
“是啊。”
“真的？”
“真的。”
顾子朝乌黑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而顾安宁突然觉得很无力。她轻声说：“哪里有趣……”
“这是一次很好的课堂，可以学到很多东西。那次以后，我才会认真学习格斗术、生存术，对现在都很有裨益。”
顾安宁试探地问了一个敏感的话题：“你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不会是因为……”
顾子朝无所谓地说：“就是因为安心。她看到我，就会想起爸爸的背叛，然后就会很难过，再然后就会把气洒在我的身上——没什么，这很正常。”
顾安宁轻轻咬着嘴唇，然后问：“你……恨她吗？”
虽然顾子朝说的很少，但她能想象出他以前过的生活，恐怕不会比那时候的她幸福多少。顾子朝眼神奇异：“为什么要恨她？在我没有自保能力前，是她在照顾我。作为提供我衣物和食品的人，我很感激她，她的情绪发泄也可以作为等价交换。”
其实，顾安宁不是第一次觉得顾子朝在情商上有很严重的缺陷，但没有哪次比现在还要清晰。她愣愣地问：“你到底爱你妈妈吗？她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人？”
“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他淡淡地说。
顾安宁心里突然难过起来，问了一个女人都会问的无聊问题：“我和她……我是打比方啦。我和她，谁比较重要——你可以不回答。”
她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等待着顾子朝的答案。她没有等很久，顾子朝的答案是那样有力：“当然是你。”
顾安宁心中一喜：“真的？”
“你，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她给了我生命，我愿意为了她去死。可是，你给了我生存的理由，我愿意为了守护你而活。”
一向不会说甜言蜜语的顾子朝，此时令顾安宁是那样的感动。眼睛，突然酸涩了起来，而她极力不让泪水落下。她轻声说：“顾子朝，你那么好，你让我怎么承受得起。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好难熬。可是，我还是坚持了下去，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没有了希望，我还是知道你不能抛弃我。”
“当然不会。”他沉闷地说，紧紧搂住了顾安宁。
顾安宁却接着说：“如果你一直一直不醒过来，我就会很生气，很绝望。女人生气的时候都会做出冲动的决定，我说不定会再找个男人……或者是几个。”
虽然明知道这是顾安宁在惹他生气，但顾子朝还是做出生气的样子。他的呼吸变得灼热了起来：“想要别的男人，还要几个，嗯？”
他的手，熟练地解开了顾安宁的衣扣，惹得顾安宁惊呼一声。她用手去遮挡出春光，但顾子朝的语气是那样冷漠：“你爱我，对吗？”
顾安宁突然害怕起来：“当然。顾子朝，你怎么了？”
“那么，证明给我看。”他的嘴角，勾起几乎看不到的细微弧度。
顾安宁愣住了。
她是成年的女人，她是漂亮的女人，她当然知道顾子朝这话有什么含义。可是，在医院，在这个没有任何隐私的人来人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