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扭头看向屋外院中摇曳的小树,道:“山中的风向,一直都是西南风?”她这一问,自是问常年居住于此的老八。
老八仔细的回想,点头道:“没错,都是西南风,此地乃极南之域,常年风热,以西南风为主,其它风向极少。”
妙音又道:“可还记得三年前同水村灭村时那日的风向?”
老八点头:“当然记得,那天的天气很怪异,傍晚时乌云密布,仿佛整个天空都被遮蔽,入夜后便狂风大作,也说不清是什么风向,总之和平日不太一样。”
原来如此,只要保持西南风,那兽寅花的香味便一定会途经矮树林散出,毒气便被中和成无毒之气,而方向是玛煌山脉。
古灵山的原住民所建的房子皆在半山腰的腹地处,若兽寅花的毒气想要侵入原住民聚居之地,必须刮北风才行。
可这里是极南之域,西南风是非常常见,可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其中起码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刮西南风,而北风几乎没有。
所以古灵山的原住民才会一直安然无恙,未被兽寅花所侵害。
只是,同水村的灭村惨案,真的只是巧合?
“你们真的亲眼见到九色花?”胡大夫再次确认。
妙音点头:“没错,的确是九色花,我称它为兽寅,十分邪毒。”
胡大夫身子哆嗦了一阵,他又想起师傅死时的惨状:“可你们,你们真的没事吗?”
妙音指着自己被老八掐红的脖子,道:“怎么没事?我差点死在老八的手里,幸好发现极时,没有酿成大祸。”
胡大夫摇头:“我师傅也见到了九色花,可他却——”他说不下去,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来形容师傅惨死时的景况,那瞬息之间血肉化水,只余森森白骨,那几乎是他的恶梦,每每想起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妙音道:“你师傅一定碰了九色花,才会尸身化水。”
胡大夫的心情渐渐平复,又想到一个疑问:“我师傅与三位同伴一起入山,一起发现了九色花,可为何偏只我师傅保持了头脑的清醒?而其他三人则入魔疯癫。”
“因为这个。”她将怀中已经失效的树叶取出,递了一片给胡大夫:“你师傅当时一定摘了这种树叶在身上,也许是他的无意之举,却令他保持了短暂的头脑清醒,也正是这树叶的作用,令他有机会回到你家,将他的遭遇告诉你。”
是否真的是因为这树叶的原故,已经无法查证,胡大夫相信妙音的分析,因为他们能好端端的活着回来,便是最好的例证。
“现在怎么办?”胡大夫很想随他们一起上山,亲见看看那株害死他师傅的毒花,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若可以,他想新手毁了它,让它再也无法害人。
妙音摇头:“我猜这兽寅已经有了灵性,想要灭杀它也不是容易的事,这都好办,我们有得是时间,只是,昨夜我们在它面前已经显露出我们的敌意,若它真有灵性,或许会对我们展开报复。”
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夜十五,今儿十六,也就是说,兽寅今天还要释放一夜的毒气,若风向为西南,倒也罢了,左右伤不着他们,可若不是呢?
妙音心中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她总感觉那株兽寅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一株通灵怪物,怪物的本事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白文昊见妙音紧皱着眉头满脸不安,上前安慰道:“说不定是我们多滤了,也许那兽寅不过就是一株普通的毒花罢了,只要咱们找到能与之相克的毒物,便能彻底灭杀它。”
妙音摇头:“我没有你这么乐观,那兽寅被古药典称之为灵奇药草,绝非普通的药草可比,再加上其于崖畔生长了不知几百年,几百年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若在21世纪,她不会信鬼怪之说,更不会相信这世上有精灵怪物这种存在,可如今,她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大怪像,那么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们可知道用什么法子能阻止毒香侵入?”妙音问道。
胡大夫摇头,他的思维仍处在震惊之中,已经暂时性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老八也摇头:“风刮过来的味道,瞬息便入鼻间,如何能阻?”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三水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也不知成不成。”
妙音抬了抬手,道:“你说说看。”
“从前我在葛叶村时,前屋的老发家是个帮人杀猪的,他每次帮人杀了猪回来,都会带回一些猪内脏,时间久了,他们家人都吃腻了猪内脏,趁着老发出门,他妻子便将猪内脏扔在了墙沟里,那时天气很热,猪内脏很快便臭了,那味道全都飘进了我们家,为此娘亲连饭都吃不下。”
“我找老发媳妇理论,让她将那东西清理,她不肯,还和我大吵一架,说东西扔在自己家的沟里,与我无关,我吵不赢她,只能作罢,可也不能让我娘一天到晚的被这恶臭呀,后来我就想到一个法子,将山里拾来的干柴用水浸湿,在院外点了熏烟,烟味浓,恶臭味在浓烟熏过后消散无踪,且这浓烟也在进屋之前便被风吹散,更呛不着我娘。”
妙音眼前一亮,这真的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易操作,且见效快。
说话间,屋外的一株新值的小树突然折了,啪的一声,令屋内众人心神皆震。
“这风也不怎么大,怎的这小树就折了?”老八瞧着那棵小树,自言自语道。
妙音与白文昊对视,眼中现出惊色,她的猜测果然无错,这兽寅绝对不简单,今夜,它一定会实施报复。
“风向变了,好像是北风。”老八站在院中,看着着树叶倾倒的方向,脸色开始发白。
“不要急,不要慌,大家听我说。”妙音将众人再次招回屋内,郑重道:“兽寅今夜一定会夜袭古灵山,这一带,不单住着我们,还有众多的古灵山原住民,若我们毫无防备,今夜的古灵山原住民,便是三年前的同水村。”
“那,那,那我们要如何防备?”老八冷汗直流,昨夜的惊险还历历在目,昨夜有矮树林护着他们,可今天,他们只能靠自己。
“从现在开始,大家分头行动,前去山中每一户人家,让他们在自己的房子外堆上湿柴,柴下压些干草,入夜前点燃,必须放足够燃一整夜的量,若他们不肯配合,便将同水村的事说给他们听,告诉他们,唯有如此,方可保命,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妙音重重捶桌,咬牙道:“只要撑过今夜,明日月缺,兽寅便无法再释放毒气,而我们,便有了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想法子铲除它。”
此时距离日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众人也顾不上吃午饭,只留了年少的三水在家里照看胡嫂,妙音等四人纷纷奔向山中每一户人家,进行游说劝说,起初遭到众人的怀疑,甚至有人扬言他午妖言惑众,要报官拿他们。
正在众人百口莫辨之际,有人认出了胡大夫,知道他曾经的遭遇,他的师傅便是上了一趟山后,回来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就死了,死状奇惨,与今日他们所言不谋而合。
胡大夫见事情有转机,赶忙高声道:“乡亲们,我胡志生于此地,家亦在此,妻亦在此,师傅和孩子也葬身于此,纵是将来胡志亡故,这里也是我的埋身之地,我断没有骗众位乡亲的道理,更何况,屋外围柴,对各位并无防碍损失,若有心疼柴火的,明日可到我胡志家里,我胡志出这份柴钱。”
顿了顿,胡大夫又道:“我这么做,并非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不希望同水村灭村惨案重演,更不希望有人步我师傅后尘,我只望大家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