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昊曾亲眼见过三水他娘的死状,联想到自己的父亲,他赶忙拉住妙音的手腕,急道:“就没有办法治了吗?”
妙音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我会尽快做出速效救心丸,在他发病时立马服用,能有效减缓心跳并迅速降压,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药效会对身体产生免疫,渐渐的失去效用。”
白文远问道:“就没有根治的办法?”
白文远这句话若问别人,一定会得到一个毫无疑问的回答,没有。
可妙音不是别人,她是莫妙音:“有,有一个办法。”
以她的九阴九阳针法,本可以刺激穴位以达到清淤通脉,可白大人心脉淤塞的部位,正好是可受穴位刺激的盲区,她九阴九阳针法再牛掰,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还有一种法子可以做到,手术开膛,直接打开胸膛,以九阴针吸法,微刺血管,使淤血外溢,以达到清淤之效。
只是这种手术风险极高,病人极有可能在手术过程中突然猝死。
听完妙音的阐述,兄弟二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白文昊倒还好,起码见识过妙音的奇特医术,晓得一些她的本事。
可白文远彻底傻了眼,这是他头一回听见有人说治病还要开膛的,这人一旦被开了膛,还能活命?
妙音见白文远这般惊讶,淡笑道:“你可知道瑞亲王元阡陌?”
白文远点头:“知道,也见过一回。”
“你瞧着他可有何不妥之处?”
白文远摇头:“没有什么不妥,很正常。”
“当年我离开江都时,便随他去了浔阳,为的便是给他治病,他当时因摔下马车导致头部重创,脑内淤血积塞,压迫其视觉神经,导致他双目失明,与白大人同样,脑内的淤血积塞,是我的针术无法触及的盲区,为了让他恢复视觉,我给他做了开颅手术,顺利清除淤血,令其双目恢复视觉。”
这件事白文昊是知道的,早在当初妙音随着元阡陌来到京都时,妙音便将此事告诉了他,只是没有提及治疗的细节,开颅术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妙音的医术已经达到这种地步,连人的脑袋都敢切开,完事又缝上,不但治好了病,也没见有什么妥……。
白文远惊得下巴几乎要掉,他以为开膛是他听过最扯的事,可没想到,人家早就连瑞亲王的脑袋都开过,还半点事都没有,这么看来,开个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文昊,文远,我虽然对我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可这世事总是难以预料,手术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会提前知道,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更何况,白大人的年纪也不小了,风险的程度也会更大些,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我全部的力量,保白大人脱离危险。”
白文昊点头:“我相信你。”
白文远也郑重点头:“我也相信你,能救父亲的人,如今只有你。”
妙音突然想到一事,笑容越发的灿烂:“文昊,你还记得吗?我们有寒莲啊!有了寒莲,你父亲的手术一定会更加顺利。”
白文昊并不知道寒莲究竟有什么效用,只是见到妙音高兴,他也跟着高兴,心也安定不少。
妙音与白文昊回府后,立马便开始炼制速效救心丸,这种只存在于现代的药品。
在现代能买到的速效救心丸,多用于治疗心狡痛和冠心病,而妙音所掌握的药方,则高级于这种寻常普通的救心丸,尤其是她在加入寒莲子粉末后,救心丸的功效更加稳定,且副作用也能降至最低。
她一次炼了两炉,分成两份,一份着人送去了太傅府,并附上说明书,希望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他一命。
另一份则由白文昊亲自送至白府,并与父亲私下恳谈,将他的病情细细明说,让他尽可能的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妙音为他所制定的治疗计划,这些也是妙音要求的,要治病,必须要得到病人的配合,否则一切都是空口白谈。
白大人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偶尔确实会有心绞痛和眩晕的症状,但并非时常发做,所以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这种病,竟然如此厉害,一不小心,便能要了他的命。
若在从前,他会有死便死了的想法,可如今,他想活久一些,他想补偿这些年亏欠夫人的感情,夫人是个烈性的女人,若他有事,她一定会随他而去,这不是他想看见的结局,他希望能在后半生,好好与她做一对夫妻。
沉默了许久,白大人终于点头:“我答应手术治疗,也会尽量的配合,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许告诉你娘,我怕她会受不了。”
文昊文远双双点头:“父亲放心,此事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三人于书房密议,外头闪过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
“夫人,您怎么了?自打去了一趟老爷书房,您就一直心事忡忡,发生什么事了吗?”于妈妈是白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些年一直跟在白夫人身边伺候,二人感情自是不一般,见夫人这般模样,立时便皱眉问道。
白夫人眼眶微红,苦笑道:“我道苦尽甘来,却不料又飞来横祸,也不知这祸躲不躲得过。”
于妈妈一脸不解:“您和老爷已经和好了,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难道是大公子他又忤逆您了?”
白夫人摇头:“不是他,是老爷,他得了重病,刚刚我去书房给他送参茶,无意间听到他们父子三人的谈话,似乎病的很重,需要莫妙音那丫头动用特殊手段治疗,且没有十成的把能治好,他们,他们还说要瞒着我,我——”
仿佛情绪在一瞬间崩溃,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心疼得于妈妈连声安慰无果又手足无措。
“你说我该怎么办?若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一天,可老天爷他——怎的这么狠心呐——”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哭了一阵,白夫人突然止住哭声,通红的眼中泛着一丝幽芒,喃喃道:“我要去见她,我要去求她,求她救救老爷。”白夫人说完起身便往外冲,于妈妈招呼了两个大丫头紧随其后。
白府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小白府外,那管家是个有眼色的,虽未见过白夫人,却一眼瞧见那马车上挂着的府号,又见夫人这般气度,心中已经明白对方的身份,二话不说便将白夫人迎进了府中,另着人去请女主人妙音。
妙音正在查验手术刀具,将缺的东西画下来,准备着人去寻好的铁匠打制。
下人来报时,她刚好画完最后一张图,得知白夫人来府,立马便随着下人出去迎。
此时管家已经将白夫人请到了正厅上坐,奉上香茶点心,白夫人心中着急,朝管家道:“你快些去请莫大夫,我有要事。”
管家连连应是,正欲出去,却见妙音已经款步而来,刚踏入正厅,一眼便瞧见白夫人苍白的脸色,以及因哭过而略显红肿的眼睛,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妙音见过夫人。”她客气的上前,微微欠身行礼。
白夫人赶忙抬手,强挤出一丝笑道:“不必多礼,快些坐吧。”
妙音点头,并示意管家及数位丫鬟退下。
见妙音如此知礼懂事,原先对她的厌恶也散去不少,温声道:“这里我还是头一回来,打理的挺不错,你辛苦了。”
妙音笑着摇头:“这都是文昊做的,我不过捡了现成罢了。”
倒不是个会邀功摆谱的,白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住得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我都让人给你送来。”
妙音又是摇头,淡笑道:“这里一切都好,我和文昊也不是娇养的人,都惯的。”
想到儿子,白夫人自是清楚,虽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却从来没有寻常公子那般骄横矜贵的习气,不知羡煞了多少闺中姐妹。
白夫人看着妙音,眼神不自在,沉吟了一会,终于开口道:“你可猜出我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妙音笑着点头,道:“夫人与白大人伉俪情深,想来是为了白大人的病而来,夫人请放心,妙音一定会竭尽所能治好白大人,他不单是您的丈夫,也是文昊的父亲,更是妙音未来的公爹。”
白夫人面泛诧色,她本打算求她的,拉下自己的架子,低声下气的救她,可对方似乎并没有给她机会,抢在她前头将话都给说尽了,留足了她面子。
“你不怪我吗?”白夫人愣了半晌,突然问道。
妙音耸肩,浅笑道:“怪您什么?怪您太过爱护自己的儿子?还是怪您一心为儿子着想,不惜狠做坏心之人?”
“你难道一点也不怨我?”白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妙音。
妙音再次摇头:“若我是您,也许也会做同样的事,您和我只不过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做着各自认为对的事罢了,我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我不会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