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侧目,嘴角噙起讽刺的笑意,眼中泛着几分洞察人心的犀利:“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你料定我会救你,料定我不会让你死,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原来她已经猜到,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这难道不能是一场真正的刺杀吗?”
妙音摇头,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一切都太巧了,你若伤得更重些,我或许会相信你的演技,只可惜,你的手下似乎不敢下手太狠,而你的毒,也中的太巧妙,仿佛就是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中的毒,偏偏又在我和文昊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我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北宫赫镇定的听完她的分析,随即耸肩,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妙音别过脸,看向远处的那片青竹林,穿过枝帘的碎阳落在她的侧脸,光影随着枝帘的拂动而闪烁,优美的颊线,饱满红润犹如熟透的樱桃一般的唇,以及那秀美又灵逸的眉,每一处,都美得恰到好处,令人不舍移目。
樱唇轻启,声音犹如珠落玉盘,却又泛着淡淡的疏离冷漠:“正如你所料,我是一个心有愚善的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毒发而死,因为你是西单君王,因为你手握一国之生杀大权,因为,若你死了,元国便要承担原本不应承担的罪责。”
北宫赫一直知道她聪颖,却没想到,她的玲珑心竟如此剔透:“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便也当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会出现在元国,我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你都明白吧。”
妙音凝着他,眼神幽深广阔,闪烁跳跃:“北宫赫,你身为一国之君,当心胸宽广,实不该因为我的一些莽撞行为而如此冲动行事,主君一旦离城,后果将会如何,你可有想过?”
北宫赫瞳孔微缩,没错,正如妙音所言,他离开西单后最担心的事,便是有人趁着他不在为乱内宫,所以他很着急,希望能尽快的解决这边的事,带走他想带走的人,尽快回到西单主持大局。
“你知道,我可以用郑将军用过的法子,强行带你走。”北宫赫沉声道。
妙音耸肩:“你确实可以,但你为何不这么做?”
北宫赫凝着妙音的双眸,那双美丽灵动,满溢智慧与勇敢的眸子:“因为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这是一个笑话,可妙音没有笑,表情十分平静,缓缓道:“你认为这可能吗?”
北宫赫摊手:“之前我认为可能,并十分有把握,现在嘛——好像不太可能。”
“那你准备怎么做?”她下意识的将手伸入袖袋,捏住袖袋中的一只粉包。
似乎感觉到妙音的紧张,北宫赫失笑道:“怎么?和我说了这么久的话,现在才开始紧张?”
妙音淡笑:“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与你北宫赫并无良好的私交关系,对你有所防备难道不应该吗?”妙音言罢指了指身后左右,复道:“相信凭你的实力,已经察觉到在这周围有不少的暗卫,你确定要对我发难吗?”
北宫赫摇头:“我若要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又何必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妙音挑眉,秀美的面庞微微上仰,第一次正视着北宫赫:“哦?那你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的目的是什么?”
北宫赫勾唇,英俊的脸上泛出一抹魅惑的笑容:“自然是为了得到你的芳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用心程度,不比白文昊差,他能为你出生入死,我也可以做到,或许,我比白文昊更适合你。”
妙音摇头失笑,仿佛听见一个极好笑的笑话。
“你不信?”北宫赫逼视着妙音。
妙音的手自袖袋中抽出,接过小桃递来的茶盏,捏着盏盖拨了拨浮沫,淡声道:“看来你的人生实在太过顺利,想要的,便一定能得到,而我,便是你一生顺遂中的异数,所以你为了不说这个异数发生,不惜从西单追到元国,因为你不允许在你完美的人生中,出现任何你无法掌控的异数。”
北宫赫皱眉,在她眼里,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妙音又道:“看来,你从未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
“何出此言?”北宫赫干脆于石凳上坐下,准备洗耳恭听妙音的大论。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去比较自己和情敌谁更适合谁,也不能以自己的付出为筹码条件,喜欢一个人,可以是一见钟情,也可以是细水长流后的水到渠成,无论是那一种,先天条件是双方都互相喜欢着对方,若非,便是单相思。”妙音轻啜了一口清茶,瞧着北宫赫变幻的脸色又道:“我和文昊两情相悦,而你北宫赫,是单相思,据我所知,单相思的下场都不怎么好,劝你还是早些收心转意。”
北宫赫的脸阴睛不定,他长这么大,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疯狂,还是头一回,他以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又是一国之君的身份,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女人能够再拒绝他,起码不会这般无情又直白的拒绝他。
“我北宫赫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也倒是事实,因为他从来没有主动看上过女人,都是女人上赶着讨他欢心,他几时受过这种爱而不得的相思之苦,而妙音的拒绝,偏偏激出了他的斗志,你不肯,我偏要。
妙音摇头,她认为他们的谈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随意逛逛,我先回去休息。”
妙音起身,离开秋千架,越过北宫赫,准备离开园子。
就在这时,一直坐着不动的北宫赫突然起身,伸手去捉妙音的手腕。
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妙音手腕之时,一枚青石子击中了北宫赫的手背,将他的手击偏数寸,令他手背发麻,只能暂时放弃动作。
妙音回身,看着表情略显狼狈的北宫赫,云淡风轻道:“我说过,不要轻易动手,这里不是你的西单大本营。”
眼睁睁的看着妙音扬长而去,北宫赫恨得牙痒痒,只怪自己当初太过大意,中了她的招,这才白白失去一个绝佳的机会。
白文昊回府后,很快便自暗卫的嘴中得知今日在花园中发生的事,不过暗卫也只是看见他们在园子中交谈甚久,却不知谈话内容。
白文昊在去寻妙音的途中遇到了小桃,知道小桃今天一直和妙音待在一块,便拉着她到书房,让她将今天妙音和北宫赫的谈话内容复述一遍。
小桃暗笑,心道白文昊这家伙还和从前一样紧张妙音,且毫不隐藏,一副妙音就是我一个人的模样。
“白公子,这事你应该去问妙音,这样私下问我怕是不太好吧!”小桃决定逗逗他。
白文昊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和她是姐妹,问她和问你又有什么区别?”
小桃装模作样的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我们是姐妹,做姐姐的,怎么能随便在人后将妹妹的事众传呢?”
“这怎么能算是众传呢?不过是说给我一个人听,我和妙音的关系,还能算是外人么?”白文昊辩道。
小桃憋着笑,一本正经又道:“虽说是说给你一个人听,可保不齐你不会告诉别人,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还不能算是众传么?再说了,你和妙音是什么关系?”
这一问,倒还真问住了白文昊,他和妙音是什么关系?二人在各自的心里,早已将对方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另一半,成亲只是一个仪式,举不举办都无法影响二人的感情,可这只限于他们二人的想法,在旁人眼里,他们尚未成亲,连正式的婚约都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本就有悖常伦。
见小桃眼有笑意,文昊惊觉这是小桃在逗他,不由恼道:“小桃,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见他真着急了,小桃这才将今儿妙音与北宫赫在园子里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文昊。
白文昊听完一拳捶在了桌上,怒道:“北宫赫这家伙果然如我所料,并非真的遭遇伏击。”
小桃点头:“没错,妙音早就知道,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只能救他回来,又怕你会多想,这才佯装不知。”
见白文昊眉头深锁,小桃怕他误会妙音,赶忙又道:“你可别多想,妙音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若北宫赫真死在了外边,地方又离小白府这样近,他的死,势必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谋害一国之君的罪名,谁能担当得起?”
白文昊重哼:“哼——北宫赫就是料定这一点,才故意服了毒等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真是阴险小人。”
小桃耸肩:“谁说不是呢?不过妙音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便让那北宫赫吃了不少的哑巴亏,你也别生气了,这里是咱们元国,可不是西单,就算北宫赫想要来硬的,咱们也未必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