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依次入内,李妙玉踌躇半天也没能鼓起踏入内房的勇气,只依然守在外头,等李妙音等人出来。
小翠倒是进去了,只是将众人引到杨素云床前便又迅速退出,再不肯入内一步。
瞧着床榻上目光空洞,神情哀戚的女人,李妙音心中生不出半丝怜悯,只有满目满眼的鄙夷。
从前在木章县时,自己还只是个三岁大的小娃娃,只因有一次府中来客,无意间见到了她和李妙玉,便将她误认是杨素云的女儿,将李妙玉认做丫鬟,她当时没说什么,待那客人走后,便拿一双十分恶毒的眼睛瞪着她瞧。
当夜,她住的屋子无端走水,且房门在外边被锁住,浓烟翻滚而入,差点没呛死她,好在她机灵,在一件衣服上撒了一泡尿,捂着口鼻从屋后的一个尚未来得及填上的破洞口钻了出去,这才保下一命。
之后又发生了几次类似的事情,她都险之又险的保住小命,她知道,这是杨素云一手搞的鬼,她要她死。
再后来,她为了能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便偷偷给莫家写信,没过多久莫白泽便来到了李府,见到骨瘦嶙峋的她,很是心疼,虽对李成继充满怨恨,却又不得不为了她而笑颜以对。
舅舅给了李成继许多好处,并许下每年都会来看妙音的诺言,杨素云这才收敛了许多,不再想她死,却也不给她好日子过,动辄非打即骂。
那一年,她四岁。
江夫子瞧了杨素云的情况,暗道妙音制的这毒果真厉害,竟然将一个好生生的人摧残成这般模样。
江夫子拿眼风扫了李妙音一眼,李妙音正也看向他,朝他微微点头,他心中了然,伸手便搭了杨素云的脉,没多久便撤了脉,朝着杨素云道:“杨姨娘不必过忧,待老夫开一剂药,你服下这脓水便会止住,明日脓包便会消除。”
原本还双目无神的杨素云听见此言,立时便自榻上坐起,一把抓住江夫子的手,哑着嗓子喊道:“真的吗?我这病真的能治好?”
江夫子用力甩开她的手,身子快速退后数步,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缓声道:“老夫只能做到止脓消水,你这脓包已经伤及了皮肉,怕是要留下疤痕,老夫对除疤不是很在行,还需贵府另请高明。”
一直沉着脸的小桃闻言,终于阴霾尽散,一脸的阳光明媚,原来小姐并非蠢善之人,之前说的惩罚原来是这个,果然够给力。
杨素云闻言傻了眼,留疤?她这满脸的脓包去掉之后,岂不是要留下满脸的疤,那她还怎么见人?
想着想着杨素云便越发想不开,一时心火上蹿晕了过去。
李妙音站着没动,小桃快速后退数步,江夫子也未动,小僮十分无奈的叹息着:“我来吧我来吧,我怎么这么命苦。”
小桃掩嘴偷笑,她不愿碰杨素云,并非因她生了这满脸的脓包,而是对她那种浓入骨髓的痛恨,令她生不出半点救人之心。
小僮忍下满心的厌恶,摒住呼吸,正欲为杨素云掐人中。
李妙音将他拦下,递给他一根银针,笑道:“用这个吧。”
小僮一脸的喜色迅速消散,他还以为她拦住他要替他做这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