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区房不是一砖一瓦的砌起来,而是先做好两边后灌入水泥等混合物。
想象一下,有一天你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被困在墙中间,头顶上不断被人倾倒水泥,水泥渐渐地淹没你的下巴,封住你的嘴巴,堵住你的鼻子。你不能呼吸了,可是脑子却还在转动,在窒息与害怕中迎接死亡。
根据人肺活量的不同,在失去呼吸能力后死亡时间在一分钟到五分钟左右。这个时候死者脑子里想的又是什么?
我甚至能够想象到,死者当时可能会思考是谁要杀他,可是还没思考完毕,就已经窒息了。
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无法确认,而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我们找出死者的身份等信息十分难。
先是发布了让失踪人口家属前来辨认的消息,紧接着我小心翼翼地用小钉子把周围的墙一点一点敲落,让死者整个尸体都落出来。
刘飞在旁边看着看着,捂着鼻子不愿意靠近。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因为鼻子太灵所以有时候也会造成困扰,就像现在,我只能闻到隐隐约约的味道,但是对刘飞来说就是臭气冲天。
把尸体带回警察局,我在他的右上边口袋发现了一张照片。是死者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女孩紧紧揽着死者的胳膊,两人头凑在一起微笑。
不过照片上,死者的脸被人扣了下来,就像是诅咒一样,空荡荡的洞口盯着在场的人看。
“我们可以休息一下,等周警官他们了吧?”刘飞抱怨道。
我摇摇头,时间不等人,我要赶在周警官来之前就把死者的身份给查清楚了。因为这几天我妈催我回家催的急,说有好东西给我看。
虽然我明白她口中的好东西估计就是什么面膜乳霜,但我也想家了,悦儿还在我家呆着呢,也不知道我房间里的东西被她破坏了多少。
身份排查的时间比较久,今天一共有五个失踪人口的家属来,可却不认识死者。
就在我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她先是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警察局门口的石狮,这才开口道:“我儿子失踪了,我能看看这是不是我儿子吗?”
我点了点头,让她看照片。妇女盯着看了一会,蓦地哭了起来:“我儿子怎么死的这么惨呀,是谁这么丧心病狂,人都死了还要给他抹粉。”
我看到刘飞抽动肩膀的样子,皱眉踹了他两脚。对死者的不敬是我们这一行的讳忌。刘飞比我来的早,肯定见过更多的尸体,所以才会越来越不以为然。
“你确定了这是你儿子?”我问道。
看到妇人点头,我这才把她带进停尸间,死者被放在铁床上,脸上的石灰还没有被剥落,如果周围有个冰柜看起来就像是被冰封的人。
“儿啊。”妇女猛地扑倒在死者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妇女情绪激动,我便没有先问话,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等着。等到妇女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拿出记录本问道。
“他的名字叫什么?身份证号多少?”
妇女哭哭啼啼地说出死者叫做刘烨,刘飞立刻夸张地哇了一声,说和他同姓。我有些不耐烦了,又踹了他一脚,让他要是不想帮忙就滚出去坐着。
刘飞这才好好地闭上嘴。
在警察局的人口系统里查出,刘烨,性别男,曾经在本市一家矿场打工,状态已死亡。
怎么记录里写着刘烨已经死了?明明他的尸体是今天才发现的!
我皱起眉头,翻到下面看到,刘烨在两个月前就有人帮他办了死亡证明。看向他母亲,我问他母亲最后一次和刘烨说话或者见面是多久。
“两个月前,他打电话告诉我过段时间要带媳妇回家,还让我们把家里清理一遍。那时候我还跟他吵架来着。”妇女说道,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我顿了一下,两个月,都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那么凶手是怎么瞒过住在出租屋的女生,将刘烨的尸体藏在墙里的呢?
看着我愁眉不展,刘飞立刻道:“刘烨生前是矿场工人,如果矿产里有工人因为矿难死了,那么其继承人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费。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矿难赔偿费啊。我问刘飞这有多少钱,刘飞告诉我,有差不多二十万。
让警察局将这个矿产的资料查出来,我看到,就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刘烨被申报死亡的时候,那个矿产有一批工人也被申报矿难致死。算了一下,大概有几百万的矿难赔偿费。
我问刘烨的母亲,有没有收到赔偿费。她摇了摇头。
这很明显,是一起谋财害命案。不光是刘烨,肯定还有其他受害者。我此时一点头绪都没有,打算先寻找这些受害者的家属,拿到一些线索再说。
将资料关上,我拍了拍刘烨母亲的肩膀让她节哀顺变。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刘烨母亲竟然哇地大哭起来。
“他可是我家的顶梁柱啊,家里还有个妹妹在读书。你说以后我们娘两可怎么过。”刘烨母亲说到这里,委屈地看着我,哀求我一定要找出凶手。
我答应了:“刘烨的父亲呢?”
“他,哼,发了点财做了矿老板,就是他拉着刘烨去矿产打工的。”刘烨母亲说起刘烨父亲来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立刻眼睛一亮,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这个矿场是刘烨父亲的,那么如果是刘烨父亲为了得到一笔可观的赔偿费,会不会杀害自己的儿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的时候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虎毒还不食子呢,刘烨父亲应该没有这么恶毒吧?
“我们要不要去找刘烨的父亲?”刘飞纠结道。
我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潜入矿场再说。这件凶杀案本身就已经过了两个月,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是不能定罪的。
而且在我看来,光是在警察局里思索,根本没有亲身去过来得真实,来得接近案情。
至于怎么伪装,我眨了眨眼睛,让刘飞发条短信给周警官报告情况后,拉着他来到街上。先是买了一套很普通的衣服,在地摊上,一套还不过百,然后让刘飞换上。
而我自己也把身上的衣服故意在墙上蹭着,把头发散开然后随便扎成乱糟糟的样子。这样两个贫穷的夫妻就出来了。
我们扮演成一对夫妻来到矿山找工作,矿山的人事管理十分松懈,可以说什么审核要求都没有就让我们进去了。只是管事的人怀疑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毕竟在工作的矿工几乎没有女人。
矿山里到处都是飞散的粉尘,不过走了一会我的脸上胳膊上全部变得黑兮兮的。而刘飞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张脸只看到一双眼睛了。
我憋着笑来到管事分配给我们“小夫妻”的帐篷,说是帐篷其实就只是几块破布用竹竿撑起来,下雨的时候大家都是躲在矿洞里的。
里面只有一个地铺,管事还一脸施恩的表情告诉我们,是体谅我们两个是夫妻才特地空出这一间的,其他工友都是几个人挤在一起。
对管事千恩万谢以后,我这才开始收拾起接下来要住的小窝。不一会就有工友来叫我们吃饭。
吃的当然是大锅饭,一口大大的黑锅里盛着汤,上头飘起几片菜叶,锅底有肉可以捞。看着周围的工友一口肉一口饭夹着吃,我咽了咽口水下手夹了一筷子青菜叶。
“喂,你这样一会就没肉吃了。”坐在我旁边的工友提醒道,一边说嘴里不停地吃着东西。
我一狠心,伸筷子下去捞了一筷子的肉放碗里。
吃完饭后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娱乐生活,大家回到自己的帐篷准备睡觉。晚上矿山基本上是不作业的,除了有特别急的单子。
洗漱完后,一进帐篷就看到刘飞贱贱地看着我,问我滋味如何。
“什么滋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甩甩脑袋。
“你知道这个大锅饭里面的菜叶和肉是怎么来的吗?”刘飞说道:“菜叶是菜市场上五毛钱一斤的那种菜皮,肉是猪的内脏,难道你吃不出来?”
菜皮啊,我还记得以前小时候家里养鸡的时候,我妈经常带着我五点钟到菜市场捡菜皮回去呢,没想到当年随便扔在地上没人要的菜皮都已经可以卖钱了。
踹了刘飞一屁股,让他快点睡。刘飞只好无趣地撇撇嘴,嘟囔着明天我就后悔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跟着工友下矿,矿口用简单的木头作为支架,走了大约一百米这样身周就开始黑了起来,就像是晚上一样。
跟着大家一起将头顶的矿灯打开,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前路。
“你们在这做了多久了?”离目的地还远,于是我随口问道。
“两个月吧。”其中一个中年人说道:“以前是在矿场里做提炼的,不过后来人手不够被派到这里来。”
两个月,又是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