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话中描述的,她似乎是很憎恶这个人的。美妇人说,她生前是为朝廷效力的巫女,那个混沌天帝,也是当时法力十分高强的人物,也颇有些名号,座下也收了很多弟子。不过当时这个人并没有归附于朝廷的心思,所以两人互不干涉,也没什么来往。
然而有一天,她的桌案上,收到了一份内容奇怪的信,问了下人,也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她拆开看了,上面竟然是一则预言,说是最近一月,国土之内,会有三处大镇暴发山洪,而且会非常严重。
她看过之后觉得很奇怪,特意为此,卜上了一挂。但是结果显示,信上所说的这三个地方,都没有要爆发山洪的迹象,她不以为意,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就没再去管。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一个月,天象突然异变,接二连三的,竟真的有三个大镇发生了洪灾,由于没有及早预测,也没有准备,平民伤亡十分惨重,朝廷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她心里顿时慌了,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看过预言这事。但她还是分外愧疚,把这件事全都怪罪到自己卜查不明上。还上了朝堂特地向大王请罪。
她还真是忠心耿耿,主动上报了这件事还向大王请求责罚,不过大王虽然没有怪罪她,但却派人去查了那封书信的来处,最后,就是查到,这个所谓的混沌大帝那里。
其实很久之前,朝廷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人,关于他的平生所为,多数都被加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在民间打听,也只能打听到一些类似小说话本的夸张版本。但是大王本着求贤若渴的初衷,还是不断地派人向此人求请道法。
她对这个人便渐渐产生了好奇,也是因为以为自己在法术上的修为不如人家,也想多多了解他。见朝廷派去求请道法的人几次受阻,她便向大王主动提出,要去亲自见一见这个民间传说得神乎其神的混沌大帝。
得到大王的准许之后,她立刻离开了都城,带了几个侍从,就往这个人的住处赶去,而她当时赶去的这个地方,就是如今的程家山。
那个时代的交通工具非常不便利,而且她一个女人,在路上折腾了这么久,也有一些受不住,所以到达程家山下的时候,她是生着重病的。她的侍从也没办法,虽然知道带着病前来拜访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几个人带着朝廷的请令,背着她就上了程家山,可以想象他们的处境有多艰难,那个时候的程家山附近毫无人烟,只有混沌大帝住在山上。于是几个侍从好不容易背着她上山找到了混沌大帝的住所。
其实混沌大帝是一直拒绝着朝廷的人,但是看她生着重病,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又看她的侍从苦苦哀求,于是便放他们进了山门。
直到这里,她其实都是昏迷着的,她的身体,直到在一个月之后,才完全恢复过来,她很感激混沌大帝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刻收留她,于是病情一有好转,就去找他本人拜谢。
两人第一次见面,便觉得十分投缘,谈起道法方面的事情就一直到天亮,于是在她的几经劝说之下,混沌大帝答应了她,与她一起返回朝廷,为国家谋划。
这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错误。
两人历经半年才回到都城,一到城中便受到了大王的亲自接驾,只这一天,混沌大帝的名声就传遍了都城,第二天,混沌就被封了官位,和她平起平坐,大王也对他给予了极大的期望。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最开始,混沌给她传书的事情,她也从未想起要问过这件事,只是埋头继续工作。
后来让她发现异样的,是一件小事,自混沌住到都城之后,她便时常找他讨论一些政务上的事情,这年梅雨,她来到混沌府上,因为来的匆忙,她没带侍从,就这样一个人撑着纸伞到这里来。
刚到府门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身份已经不同,但是混沌府上仍然一直都有普通百姓上门求法,求药,混沌也来者不拒,完全不像其他官员那样,把百姓拒之门外,反而打开府门,接济百姓,这一点也是让她十分佩服的。
然而今天,他的府门少见的紧闭着,她有些奇怪,但是以为也许是下雨的原因,就没在意,直接去敲门,敲了很久,也没人应门,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想着要不要闯进去,但是这时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是混沌府上一个小厮,见她站在门外,就直接叫她请回,她还要说些什么,那小厮就说他家主人谁都不见,直接在她面前关上了门。其实被拒之门外她还是理解,可是刚才那小厮开门的一瞬间,她清楚的闻到了门内传出来的血腥味。
她十分担心,但是混沌不见她,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想帮忙,但是还是忍住了心中的疑惑,离开了混沌大帝的府邸。
之后事情就越发蹊跷了,混沌在那之后就再未见过她,就算是她再上门去求见,他也一概拒绝。在朝堂上,也尽量避免和她说话,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心中的疑虑就也多了起来。
后来听后宫的妃子说,混沌大帝最近跟大王来往十分频繁,两人经常谈到深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再后来,正值壮年的大王,身体开始出现状况,太医医治不得力,大王震怒,倒是一直很相信混沌送上去的方子。
她不由得有些起疑,混沌从前并不是这样的,更不是那种追求名利的人,她还以为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威胁。直到她派人去查,偷来了混沌给大王亲自制作的药方,在里面发现了非常珍贵的慢性毒物。
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也无法想象混沌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在大王的药中下毒,所以竟然没有直接向大王启奏,却先跑去混沌府上,拿着证据质问他。
不过这次,她仍然没有见到混沌大帝,第二天早上,还未上朝,朝廷就传下一道圣旨,因她侍主不利,辞了她的官职,贬为白衣。
白衣女子的故事讲到这里,语气已经十分无奈了。而故事快到最后,我也有点紧张了起来,禁不住想问,但又怕打断了她的回忆,落下什么有用的细枝末节。
“这之后,我被遣散了家臣,没收了家产,成了个无家可归的人。”她苦笑:“而可笑的是,这时,他却来主动请我了。”
因为实在理解不了混沌的所作所为,她接受了他的邀请,最后一次去了他的府邸。
混沌告诉她,向大王提议辞她官职的人,就是他。她怒斥混沌忘恩负义,难道大王的知遇之恩,他就如此不放在心上吗?混沌开口却说,你知道我根本就是不在乎这些的,杀了这个王,我们才能扫清眼前的障碍,才能更好地统治国家。
他还告诉她,他发现了如何召唤真神的方法,只要通过这个方法,让真神降临到世界上,才能真正的让每一个人都得到幸福。
他对她说,他让她辞去官职是为了她好,早一点离开朝廷,也是早一点得到自由。
他对她说,他对她是有情义的,只要她愿意,他们可以一同成就一番神迹。
她根本不能理解混沌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是疯了。她被吓坏了,径直就跑出了府门。
后来的事情,她似乎有些不愿意说下去了,看着眼前的茶盏,就是一阵沉默。我听得有些震惊,咽了咽口水,看着她阴沉的表情,准备先喝口水压压惊。
她回忆中的这个混沌大帝的目的,似乎和神使阁的那帮人一样,都是为了召唤邪神,说了这么多,我隐隐约约感觉,她死在这里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个阵法。可是如果是因为阵法,她的灵魂为什么会被保护的如此完好呢?
我咬着茶杯,在这一阵寂静里,默默沉思着,这时候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就只见之前的小娃娃这个时候从远处跑来了,白衣女人的注意力马上被他吸引了过去。
小孩儿跑到近前,歇了一会,才煞有介事的抱拳行礼,说是事情已经办好了,让他师傅放心。
听到他说办完了事情,白衣女人脸上皱着的眉终于展开一点,冲小童招招手,让他到她身边来。
小孩很听话的走到师傅身前,仰头看着她,然后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师傅,您怎么哭了?”
我这才抬头去看她,她白皙的脸上果然流下一行清泪来,看着甚是让人心疼,我立刻开口劝她,白衣女子摇了摇头,伸手摸着小童的脸,开口说道:“没关系的,这陈年旧事,说出来,贵客不笑话,小女子就已经知足了。”
接着又对小童说道:“小童乖,要跟师傅好好学,以后别像师傅这样糊涂就好了。”
“您是至阴之体,又是他们口中说的容器,我想我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看着我,满脸凄苦:“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我满脸疑惑,便问她怎么就能确定混沌还活着呢,据我来看,如今的这个神使根本就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不符啊。“没错的”她道:“能连续解开三个封印,放出凶兽的人,这样的手段,除了那个人,再没有第二个。”
她说完接着叹道:“如果当年不是我先骗取了他的信任,控制住了他,也根本封印不住那三只凶兽。”
我一听满脸惊讶,根本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一个人封印的那三只凶兽,她看我惊讶的不行,便淡淡的解释道,这些封印也并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多亏了附近村民的帮助,才能挖出那么深的山洞来。
听她这么说我就想起了之前查案时,陈松在附近村子里复印过的那张地图。怪不得上面的信息那么准确,原来是她绘制的,能保存这么多年,也真是非常不容易啊。
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多隐情,我默默感叹着,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办了,这下子说服她来帮我就有充足的理由了,如果混沌重生了,她定然也不会坐视不管,况且他们在山中设下的阵法改了灵脉,对她生活的灵境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她也无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