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清晨,王源浑身舒泰的醒来。窗棱外微微发白,院子里已经有脚步走动,那是婢女们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洒扫清洁,一切静谧而安详。
王源动了动身子,****后背上紧贴着的火热柔软的酮体也动了起来,紧接着耳边传来李欣儿迷离娇嗔的声音:“二郎,再睡会吧,天还早呢,而且……也很冷。”
王源转身过来,看着李欣儿慵懒的俏丽面容,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笑道:“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今日却要进宫见驾,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
李欣儿‘嗯’了一声,却慢慢的爬起身来,棉被滑下,胸前两点嫣红暴露在幽暗的晨光之下,颤悠悠的夺人眼球。王源咽了口吐沫,想起昨夜的疯狂来,李欣儿似乎是开了窍了,以前床笫之间扭捏拘束,昨夜却温柔如水像是变了一个人,让王源一洗数月而来的不快,舒服到了极点。
见王源盯着自己的胸口,李欣儿忙娇羞掩住双峰,娇嗔道:“看什么看?没看够么?”
王源笑道:“此情此景教我诗兴大发。”
“什么诗?大清早的有什么诗兴?你个酸秀才。”李欣儿劈开始穿衣。
王源吟道:“听好了:动时如兢兢玉兔,静时如慵慵白鸽。从来美人必争地,自古英雄温柔乡。”
李欣儿愣了愣,旋即扬手欲打王源,口中道:“二郎什么时候学会写这样的歪诗了?一腔才学竟然用到这方面来了。该打。”
王源大笑着掀被穿衣起床。在院子里舒展了会筋骨,洗漱更衣收拾完毕,一碗香粥尚未喝完,便见黄三从前宅匆匆赶来。
黄三尚未开口,王源便道:“三郎,是左相派人来接我相约进宫么?”
黄三笑着点头道:“二郎怎知道?“
王源一笑,心道:昨晚酒宴上已经约好了,当然知道了。放下碗来擦擦嘴巴,换了官服收拾妥当,到院子里时,见左相府来的人牵着一匹全身乌黑的高头大马等候着。见了王源,那人忙上前施礼。
“我家左相着小人来请王侍郎一起进宫,左相在宫门口候着。请侍郎上马吧。”那人将手中缰绳递过来。
王源指着那高头大马道:“这马儿是怎么回事?”
那人忙道:“小人该死,忘了说了。这是左相特意让小人牵来送给侍郎代步的。我家左相说,侍郎的座骑在范阳遗失了,听说是匹黑色的良驹,于是左相便选了这匹马儿送给侍郎代步。只是没有纯黑的马儿,这匹除了四蹄是白的,身上倒也是黑色的,希望侍郎能看的入眼。”
王源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匹马果然是身体纯黑,四蹄雪白,神态俊美,显然绝非普通的马儿。
“这是……这是踢雪乌骓马么?”站在王源身后的柳熏直直愣愣的看着这匹马叫道。
王源心中一凛,踢雪乌骓马,四蹄雪白身体乌黑,体征是符合的。而且王源知道,传闻楚霸王项羽的座骑便是踢雪乌骓马。这要真是踢雪乌骓的话,那便是一匹价值连城的宝马了。为了让自己去替他去收拾他的烂摊子杨国忠这是下了血本了。
“小人也不知道,左相没说这马叫什么名字,只叫小人带来送给王侍郎。不过这匹马一定是极为名贵的,据小人所知,这匹黑马在左相府中单独住着一间马厩,四名仆役专门照顾打理,吃的精料比人吃的还好呢。”那人说道。
王源知道,这匹一定是踢雪乌骓马无疑了,杨国忠送给自己的马儿,又怎会是劣马,那可不是杨国忠的风格。杨国忠这几年当着陛下的家,手里捞的钱财不计其数,家里的东西无一不精致。王源便亲眼看到杨国忠吃饭时用的渣斗都是玉做的渣斗,那可只是装骨头吐鱼刺的渣斗而已,可见其奢侈到了何种地步。他马厩里的马儿很可能匹匹都是名马,比陛下的御马马厩中的马儿还要珍贵了。
王源当然不会推辞这么贵重的礼物,事实上王源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匹马儿。看着这马儿的眼睛,就能看出宝马和劣马的区别。宝马通灵,这踢雪乌骓的眼神中便透着人性,显然是极为聪明的一匹马。
王源伸手接过缰绳,伸手在马头上拍了拍,笑道:“今后你便跟着我了。”
那马儿喷了几口白气,点头踏蹄似乎明白人言,王源拉它到上马石旁,翻身上马,轻催马匹,那马儿小步快跑起来,竟然毫不颠簸,安如平地一般。
……
兴庆宫中,王源站在百花园外的长廊上眺望龙池的碧波,他在等待着玄宗的召见,在此之前,杨国忠提前入内见驾,这也是事前商量好的顺序,杨国忠不想在王源在场的情形下对玄宗提出举荐王源之事,故意以这种方式来表示小小的避嫌。王源觉得很好笑,但却不得不为杨国忠的精细而赞叹,也许正是这种看似无厘头的精细行为的累积,才让玄宗对杨国忠一直抱有极大的好感,才能让杨国忠的话在玄宗面前极有分量。
漫长的等待,直到天近晌午时候,一名内侍才匆匆出百花园传旨,召王源进沉香亭中见驾。在内侍的引导之下王源进入百花园中,放眼四周,不禁讶然。虽已经将至寒冬腊月,百花园中却无凋败之感。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百花园中该开的花依旧开着,不该开的也没有凋零破败,而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空气里完全没有冷冽之意,反倒荡漾着浓浓的春意还有恹恹的脂粉香味。一进此处,便能感觉到歌舞升平安逸倦怠之意。景色虽美,但给王源的感觉是,在这里呆久了,怕是斗志会消磨的丝毫不剩,英雄也会变为狗熊。
沉香亭前的露台上,十几名女官和内侍在外候着,王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大唐第一乐师李龟年正带着一大帮乐师舞姬在一侧的廊下候着,随时等候玄宗的召唤。
李龟年也看到了王源,遥遥的向王源躬身行礼,王源也无暇驻足,只拱手遥遥还礼。但他感觉李龟年的眼中似乎有着什么话要说,眼神有些异样,只是瞬间的感觉,再看李龟年,似乎他又神色木然了。疑惑中,王源已经步入了沉香亭中。
鲜艳的牡丹花鸟屏风立在亭子四周,将本是开放式的沉香亭同四周隔绝大半,只留阳光照射进来的空隙,让整个沉香亭中既开放又温煦。沿着红色绒毯铺就的通道,过两道屏风之后,王源看到了坐在上首金黄长榻上的玄宗和他身边珠光宝气的贵妃娘娘。看到了坐在两旁的杨国忠和李林甫,还有一个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肥胖身影,那是安禄山。
“王源见驾!”内侍高声通报,王源在他高亢的嗓音里趋步上前行礼。
“是王源么?起来吧。”玄宗温和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王源叩谢起身来,眼光飞速从玄宗和杨贵妃脸上扫过,玄宗满脸笑容,几个月没见,皱纹和老年斑都好像多了不少,而他身边的杨贵妃却风姿依旧,倒是显得比几个月前跟年轻了一般。玄宗的目光亲切,贵妃的目光却有些冷冽。
“赐坐。”玄宗朝身边的高力士示意道。
高力士弯着腰有些吃力的搬了一只锦凳来,王源忙上前接过来道:“岂敢劳动高内监,我自己来便是。”
高力士面无表情道:“应该的,王侍郎是大唐的功臣嘛。”
王源愣了愣,高力士已经转身回到玄宗身边目不斜视的站定了。
“王源,朕很高兴,数日之内,朕连接两份捷报,两份都与你有关。朕没想到,你出了诗文出色之外,居然还是个将才。这叫朕真的很吃惊。哈哈哈。”玄宗笑着开口道。
王源忙拱手道:“陛下谬赞了,臣可没那么大本事,那是我大唐国运通天,臣借陛下之福罢了。”
玄宗哈哈大笑道:“说的好,我大唐人才辈出,这便是国运。当初着你去河北道任黜陟使的时候,朕其实只是想让你历练一番,没想到这一历练,把你的真本事给逼出来了。”
王源忙道:“臣只是运气好罢了。陛下莫再夸赞臣了,否则臣无地自容了。”
一个粗哑的口音响起道:“王侍郎,陛下夸赞的毫不过分呢,我听到奚族人围攻王侍郎的消息都吓了一跳,三千奚族兵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听到消息后连夜派人通知左近兵马支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好在你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否则要是你出了个三长两短,我可要自责死了。”
“说的是,禄山来见朕的第一句话便是自责,连他都没想到你能大败奚族人,足见你这一战是多么出人意料了。禄山担心你会责怪他,还求朕替他向你解释解释呢。”玄宗呵呵笑道。
王源转身笑道:“安将军别来无恙,安将军以为我会责怪你么?责怪你什么?”
安禄山起身拱手,发出几声干巴巴的笑声道:“在我范阳所辖之地遭遇奚族人攻击,这不是安某之责么?陛下既然说了,安某在这里正式向王侍郎表示歉意,安某考虑不周,让你受奚族人围攻差点出事,安某内心难安。安某是个知错就认的实在人,王侍郎你说,我该怎么补偿我的过失,但你提出来,安某必照办便是。”
王源呵呵笑道:“可不敢当,不瞒安帅说,起初确实有些不快,觉得奚族人出现的蹊跷,觉得安帅的防御体系有漏洞。但昨日回京后得知安帅那时正积极的同奚族人商谈臣服之事,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显然要让奚族人臣服我大唐,自然不能在边境秣兵厉马,那岂非毫无诚意?奚族的那三千人跑到鸡鸣山附近,怕也是要试探我大唐的诚意,双方都是误会套误会,那一战也许也是个误会,只是后来交上手了,便停不下来了。我还担心这一战会妨害安帅同奚族人商谈的归顺大计呢。要是真的因为这一战将整个计划破坏了,那我可是千古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