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来了兴趣,忙问道:“他竟有那个胆子,你快说说。”
雪雁便说:“他们俩刚到四爷府不久,还没有起大名。大家还都还叫他们狗儿、坎儿的时候。有一天,四爷叫他们俩去八爷府里去办事。走到路口,看见一家正在盖房子。他们瞧着那家掌柜的心太黑,怎么不让干活的人吃饱呢?于是哥儿俩一商量就想给这家使点坏。狗儿走上前去问那掌柜的,要不要砖,便宜。还说他们俩是八爷府里的书僮,八爷嫌外边门口的照壁太窄了,想换一面大的。这面嘛,就只好拆掉卖了。那掌柜的一算计,八爷府上的东西能有差的吗?哪一块砖拆下来都比外面卖的强。可他仔细一想,又有点不大放心。就问:‘能让我先去量量吗?’狗儿满口答应,就把他领过来了。快到门口时才对他说:‘你先在这儿等着,别让八爷瞧见办你一个私闯府的罪名。’那人也果然听话,就远远地站着等。狗儿看看门口的侍卫并不认识,也就正好给他们了机会。便对守门的说,他们俩是三爷府上的。三爷说,他看上了八爷府门前的照壁,想照样也修一座,让人来丈量一下尺寸。守门人想:这算什么大事,用不着再进府请示,就答应了。那个掌柜的量完,又问问价钱,还真合算,就买下来了。狗儿这小子还收了人家二十两银子的定钱,说好了明日就来拆。哪知到了第二天那掌柜的领着人来拆照壁时,却差点挨了打……”
众人听完,都大笑,黛玉也笑道:“这个李卫,果然是个鬼不缠。”
雪雁听了笑道:“姑娘这话不错,狗儿那时的外号就是叫鬼不缠。如今姑娘也笑了,还不把那把青虹剑赏给奴婢呢。”
黛玉便笑道:“想必你是早就打那把剑的主意了,好不容易今儿遇到了李卫,才巴巴的弄了这个笑话来算计我的东西。”于是叫紫鹃去把那青虹剑拿来给雪雁,雪雁忙道谢不止。
一时大家见天色晚了,便各自服侍黛玉和晴雯睡下。
却说到了明日一早,雪雁便接到外边林啸雨传来的消息,说伯伦酒楼原是九爷允禟的家生奴才用别人的名字开的,里面的股东里还有薛家一股。黛玉听了,便知道薛家又有事情忙了,于是叫丫头们每日关好了院门,只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屋子里看书写字。
雍正王朝的情报工作,是历代封建王朝中最为严密的,李卫和图里琛也真是干才,伯伦酒楼事件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便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三法司已经拟出了对罪犯的处置方略,只是觉得牵涉的人太多,其中又有皇家秘闻,怕引起朝野震动,所以没敢公布。他们把案子的细节写成密折,用黄匣子封好,呈进了养心殿。请雍正皇帝亲自裁决后,再颁发明诏。
这日雍正宣召了两人觐见,因公公说皇上在养心殿呢,李卫和图里琛便到养心殿,先见着了副总管太监邢年。一打听,原来皇上正在用膳,二人连忙在廊沿下站住了。邢年笑着说:“二位,皇上已经发了话,你们俩都是侍卫,是自己人。不要讲那么多的礼数,该进就进去吧。皇上一边进膳一边和你们说事。”
二人走进养心殿,叩头参见之后,就站在一边瞧着皇上用膳。李卫是跟皇上多年的老仆人了,他一看就喊上了:“哟,皇上就吃这个呀!咳,奴才是跟了皇上多年的人,当年就常常见到皇上每天只知拼命地做事,不但从来都不肯吃酒,而且膳也进得很清淡,这几年,奴才离开了皇上身边,没见到皇上用膳。可奴才却知道,那些个外官们,哪一个不是天天山珍海味的呀。他们中的哪一个,也比皇上吃得好啊!皇上别怪奴才多嘴,您位居九五至尊,每天又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骨儿呀,这,这这这,这御膳也大寒伧了些嘛。这也叫四菜一汤?三个都是素的,瞧,这清汤寡水的,哪像皇上用的膳啊。皇上,奴才要说您了,您不能这样勒啃自己。奴才看着……心里头难受……”说着,说着,他竟然流下了眼泪。
雍正一边吃着一边说:“李卫,你不懂啊。朕如今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想要什么不能得到?想吃什么又不能做来?可是,常言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哪!”他推开饭碗说,“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朕现在急于知道的就是你们审案的结果,你们俩谁来说呀?”
李卫便朝图里琛挤挤眼睛,示意图里琛先说,图里琛不得已,只得把一干大臣商议的处理方案给雍正又陈述了一便,雍正听完,冷笑道:“试题,是亲手写就的,也是联亲手置放在金柜里的。一个无名鼠辈的算命先生,如何知道朕的考题?竟敢在酒楼里大肆叫卖,他背后的人是谁?头一个看到这试题的又是谁?是宫女?是太监?还是亲王或者是阿哥呢?”
李卫和图里琛听了,都知道雍正说的正是这个案子的核心,雍正这样说,分明是在训斥二人并没有把案子弄明白,李卫在心里叫着,皇上啊,不是我们不想弄明白,这案子牵连的人太多、太大,我们不但是管不了,问不动,还不能对您明说呀!
李卫心眼多一些,他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说:“皇上,奴才们的这点心思难逃圣上明鉴。奴才只是想……光是外边的风言风语,奴才们就已经招架不住了,怎么能把案子再往宫里引呢?其实据奴才的小见识,把伯伦酒楼的老板翻出来,做这个案子的替罪羊,才是唯一的选择。宫里的事可不能翻腾啊……”